落雲城,城主府。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鏤空雕花窗,桕射入縷縷月光。一名髮絲散亂,身上儘是血漬與藥香的女子昏躺在精緻雕花裝飾的柔軟木床上。
房間內不時走過一名名丫鬟,正在不斷抹着香汗為陷入昏厥的女子處理衣物洗身之事。
「奶奶的,女大不留心。」
一位兩鬢些許斑白,靠門坐在圓木凳上的中年男罵罵咧咧道:「淨知道女扮男裝出去瞎晃。這下好了,到了家門口了還被人刺殺!」
言語間充斥着怒其不爭,他堂堂落雲城城主林梟峰。如今年近五旬的年紀卻被大女兒林善秋氣得一身涵養蕩然無存。
原因無他,在三天前的半夜裏。他兒女林善秋和林不凡各自身中一劍,失血過多昏厥在家門邊。如若不是侍衛發現得早,恐怕一早起來他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可。
「都三天了,你說說就行了。別再傷着善秋的心,讓她出去鬼混了。」林梟峰的妻子,穆秋竹款步從大門走來。
「古醫怎麼說?」見自己結髮妻子面容憔悴。林梟峰深舒一口濁氣。語氣微微一緩,略顯柔和道。
「善秋中劍的部位並不是最為致命處,而不凡的心臟是在右胸。所以古醫這三日不眠不休,算是勉強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穆秋竹先是牽強一笑,旋即唇齒微咬。似是有些難以接受,說不出口:「只是……」
「只是什麼?」
見穆秋竹如此模樣,林梟峰壓抑在心底的怒火揮之即去。心緒也跟着緊張忐忑了起來,急聲問詢道:「你說啊?!」
不自覺的,林梟峰的嗓門變得大了起來。也不管會不會讓下人當做飯後談資,讓整間屋子至別院的丫鬟或侍衛僕從都給聽了去。
「古醫說……」
穆秋竹唇齒微啟,眼眶濕潤。艱難開口,語氣苦澀至極道:「雖然善秋中劍的部位不至於嚴重危及到性命,但卻損傷了習武最重要的兩條經脈,所以……」
「所以…善秋算是廢…廢了?」聽着穆秋竹的話語。林梟峰的雙眸睜得如同銅鈴,不敢置信的打斷穆秋竹的話頭。顫聲驚疑道。
「嗯~」
穆秋竹眼含熱淚,沉重的點了點頭。旋即背過身去,接過丫鬟遞來的絲巾暗自抹淚,語氣抽泣哽咽的如同一長串鼻音。
「查!」
林梟峰面色瞬間一沉,大步流星走到門口。陰沉環視探頭探腦的下人,語氣殺機充盈道:
「都給老子去查,動用一切手段。哪怕將整個落雲城掘地三尺,鬧得雞飛狗跳,你們也必須把刺殺我兒女的兇手找出來碎屍萬段!」
聲音洪亮,言辭鏗鏘有力。驚得坐落在房檐的鳥兒拍打雙翅撲哧飛離,每個字都悉數灌入府上下人的耳里。
「是,城主!」
寂靜無言一瞬,府邸下人迅速回神。回應的聲音同樣洪亮無比。緊接着,整座府邸下人便幾乎傾巢出動,徹底忙碌了起來。
只是落雲城根本沒有人看到刺殺林善秋二人兇手的面貌,甚至可能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些下人註定會如同一群無頭蒼蠅般亂轉。想要找到兇手無疑是繆談。
「呼!」林梟峰立身在台階上,凝望着不斷點亮的燭光。口中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用以平靜自己無法抑制的怒火。
「老爺!」
驀然,身後快步走來一名丫鬟。唯唯諾諾的對林梟峰款身一禮,按捺住自己緊張的情緒道:「小姐醒了。」
「真的?!!」林梟峰好歹是當父親的,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旋即老臉一紅,故作姿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喏。」丫鬟鞠身應諾一聲,快步消失在林梟峰的視野範圍之內。林梟峰見狀碎步移至窗邊,偷聽那倆母女的對話。
「娘?」
林善秋眼神迷茫,望着周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境。驀然扭頭看着那張憔悴的面龐,雙眸頓時睜大。焦急不解道:「我怎麼回來了?不凡呢?」
直到現在,她的意識還保留在弟弟中劍而絕望昏迷的剎那。怎麼醒來轉眼間便從老遠的古元城湖溪鎮回到了自己家裏。
「善秋吶!」
穆秋竹苦口婆心,柔聲規勸道:「這次古醫好不容易把你和不凡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以後可莫要再去當什麼玉面善聖。安心在家裏養傷吧?」
「娘?我不是在古元城湖溪鎮嗎?怎麼回到府邸了?」
穆秋竹話語搞的林善秋直感莫名其妙,不過好歹知道弟弟林不凡無礙。心底懸着的大石總算是落地。旋即冷靜下來輕聲詢問道。
「你這孩子!」
穆秋竹嗔怪一聲,以為女兒是在逗笑。面露慈愛道:「在門口被人刺殺也不是多丟臉,何必再胡言亂語呢?」
「娘,你說我和不凡是在門口被發現的?」林善秋敏銳抓到其中關鍵,面露古怪,情不自禁的從床上彎起身來,驚聲問詢道。
「沒錯啊!」林善秋如此大驚小怪的模樣,讓穆秋竹面色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笑罵道:「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傷着腦子了?大驚小怪的。」
「不行!我得走!」
林善秋瞳孔一縮,頭腦一熱。全然不顧身上疼得撕心裂肺的傷勢。緊咬着銀牙,額頭冷汗如雨下的準備下床。
她根本沒有多想,只知道身懷神秘簿冊的自己不能再呆在家中。因為她怕墨劫會為了簿冊波及到她的家人。
光是墨劫腳踏虛空的手段就讓她毫不懷疑對方有這個能力,所以此刻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離開家人身邊。
逃到別國潛心發掘簿冊的能力,待有足夠的實力再回來。只是她卻始終沒敢去相信墨劫擁有同樣簿冊的事實。
「給我躺回去!」
驀然,一道渾厚充滿威嚴的話語在傳來。只見林梟峰正在大步走來,其面色鐵青至極。看向林善秋的眼神滿是失望之色。
「爹?!」林善秋奮力起身的動作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父親,回神後立即大吼出聲:「為什麼?!」
「呵!」
林梟峰冷笑一聲,眼中失望之色越發濃郁。手指着林善秋破口大罵:「林善秋啊林善秋!這麼多年一直頂着個善聖的名頭出去鬼混有意思嗎?」
「你知道這次出去不凡受了多重的傷嗎?這次救回來了還好,那下一次呢?難道你還想讓我林家就此斷了香火不成?!」
言辭之激厲,要不是看在林善秋此刻有重傷在身。林梟峰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其臉上。鐵青的面色都變得漲紅起來。
「總之……」
林梟峰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口頭話語一頓。深呼吸道:「罰你和不凡七天禁閉,七天後你必須立即履行自己延誤多年的婚約,與古家長子古少傾拜堂成親!」
說罷,林梟峰也不管身後的林善秋如何叫冤。拖着母愛泛濫,欲言又止的穆秋竹往外走去。
臨行之跡更和恭候門外的下人打了嚴令。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任何人也不能探望林善秋和林不凡二人。違令者,家法伺候。
「那個護衛現在在哪?」走至府邸大門前,林梟峰鬆開穆秋竹的束縛,轉而對恭候在身邊的老管家劉震問詢出聲。
在林善秋兩姐弟身受重傷的第二天,林不凡的七名貼身護衛就只回來一位,其身邊還捆着個柔弱女子,聲稱有要事稟報。
只不過當時兒女性命垂危,古醫也一直沒有下判斷。他心情焦躁無比,那人的歸來恰巧撞上了槍口。被他以護主失職,派人先行拘押了起來。只不過還不知道具體關在哪處。
「那兩人此時正在官牢裏,被專人責罰。」劉管家應諾一聲,恭敬稟告道。
「明日將那倆人帶來。」林梟峰眼中冷光一閃而過,望着陰暗無光的天色,沉聲吩咐道:「另外通知古雲天,叫他七天內讓他兒子過來迎親!」
「可是……」劉管家欲言又止。
「沒有什麼可是!」
林梟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雙眸深邃道:「我女兒身負重傷都得嫁。他兒子哪怕手腳不便,那也是一個大男人。他連迎親都不來,難不成還要我親自把自家閨女送出去?」
「是,老爺。」知道這關乎臉面。劉管家也不敢再多言。告辭一聲便快步離去,準備親自操手辦此事。
翌日清晨……
陰雲密佈,霧色朦朧。
一輛馬車飛速駛來,路過城門口車夫出示一塊令牌後。兵卒便立刻放行,讓其徑直進入城內。
片刻,馬車停靠在官府不遠處。馬匹上的車夫堆起諂笑,獻媚似的跳下馬來。走到車廂外恭敬出聲道:「墨老闆,此處便是落雲城內了。」
「辛苦了。」
墨劫提着小黑後脖頸,跨出車廂隨手將其丟擲在地。旋即遞去一張十萬面額的金票,眯起雙眸環視着周遭陰霾密佈的環境。
「謝墨老闆!」
王小貴大喜過望,連夜來的睏倦和被半路攔截當車夫的幽怨之氣頓時一掃而光。暗嘆當真是跟着金主有肉吃,這錢來得奇快輕鬆。
任務完成,王小貴也不多待。接過金票對墨劫鞠身一禮後便轉身騎上馬匹匆匆離去。
「呼!」
環視一番因時辰過早而人煙寥寥的街道。墨劫雙手負背,輕呼一抹清霧。眼中冷光一閃道:「老鼠躲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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