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的話音剛落,那五萬士兵瞬間沉默下來,整體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隨即又沸騰起來。
他們當初之所以來這兒的最大原因,可不就是為了讓妻兒在家能過上好日子。
然而,許多人是沒有考慮到妻兒的感受的,加之來得匆忙,一應徵報名之後,便被秘密安排到了這裏,以至於來的時候,並未來得及好好安頓自己的妻兒與老父老母等家人。
這段時間一直埋頭在苦練,並未收到來自家裏的任何消息,大伙兒其實已經開始着急了,也有人提出過想要知曉家人的情況,卻被嚴厲呵斥過,說是既然來了這裏,自當以訓練為重,到時候才好幫到二皇子的大忙,卻隻字不提各人家中的詳情。
大伙兒心中其實充滿不滿與怨言的,卻不敢表露出來。
慕珩站在高處,雙手往下一壓,眾人看着那宛如神祇般的人,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包裹在修長的身材上,站在屋頂,仿佛睥睨天下般,就這麼俯視眾生。
沒有來由的,眾人便是感到一陣敬畏,良久才反應過來,此人,究竟是誰?為何有着如此強大的氣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並未說很多話,但每說一句,便仿佛戳中了他們的心事一般,讓他們難受,糾結,甚至悔恨。
「還有,你們在這裏的一年多,確定你們的家人還好嗎?」這句話仿佛是炸彈般,投入到眾人當中去,瞬間比之前沸騰翻倍不止。
看着下面的那些人,慕珩心中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淡然。
若不是他們無意中發現二皇子的異常舉動,只怕這些人便要助紂為虐了,從某一方面來說,這些人也是受害者,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些又是自找的。
明知道二皇子慕臨招兵買馬的目的,便是為了謀反,這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便同意進來了。
其中的確有一部分是受到了脅迫,因為貧窮的關係,養不起妻女,才會被招攬來這兒,但更多的人,卻是衝着能領一份安家費而來的。
二皇子慕臨許諾他們,只要入了他旗下,做了他的兵士,便給他們每人二十兩的安家費,除此以外,每個月還能領一兩銀子。
正是因此,他們才會報名參加。
只是他們報名參加以後,說好的安家費二十兩銀子,卻變成了十兩,二皇子派人給的說法是,剩餘十兩後面再給。
沒辦法,已經報名了,那十兩也已經領了,便被秘密地安排過來了這邊。
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裏的每一個人,從一開始進來之後,便再也沒能出去過,就算是熬不住苦和累,已經死去了的那些士兵,也只能就地埋葬。
這與他們當初所想的大相徑庭,不少人已經私下裏心生不滿,也有人乾脆抱怨開來,只是,等待他的,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殺雞儆猴一番之後,這些人漸漸老實下來了。
他們的確有領到銀子,但卻不知道他們的家人如何了。
此時猛地聽到慕珩的話,眾人一愣,都看着那宛如神祇一般的男子。
雖然他的臉很普通,但那渾身透露出來的高貴氣質,不容人忽視。
「你是誰?難道知道我們家裏人的情況?」說到那些人的家人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慕珩往說話的那人那個方向瞥了一眼,瞬間帶給那人無限威嚴。
「來人。」
隨着慕珩話語剛落,只見小亭捧着一本冊子走了出來,翻開第一頁,然後開始點名,「李二狗,男,天允一百零三年生,楓城雲縣人,家有一母一妻兩女,皆已死亡。」
「不!怎麼可能!你肯定弄錯了!」由於小亭也是用的內力增大嗓音,因此全場都能清晰的聽到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就見場中有人飛奔出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吼道。
小亭見了來人,暫停了讀手中的冊子,直丁丁看着他一直跑到他的面前,想要求證什麼似的,最終卻無力地跪了下來。
人家連他出生多少年,哪裏人,家裏多少人口都知道,自然不可能弄錯。
但他依舊不肯相信,妻女老母怎麼就突然離他而去了,他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
「你的妻子遭人侮辱上吊而死,你的老母承受不住,愣是氣死了,兩個女兒年幼,活活餓死的,現如今,你還認為你來這兒是來對了嗎?」小亭喝道。
這樣的人,可憐,但也可恨。家裏一個頂樑柱都沒有,只剩下婦孺兒童,而他居然就這麼撇下她們,便來了這裏。
的確,能從中獲得十兩銀子的安家費,還有每月一兩銀子的月銀,但,沒人保護的家,一出問題便牽連出一連串的問題。
那人聽到他的妻子居然是遭人侮辱而死的,氣得眼睛都紅了,當初就不該跑出來啊,貪這點銀兩,害了一家人的性命,難道這就是報應,明知二皇子不是個好人,他居然還悄悄來應徵。
其餘的士兵親口聽到其中一位同伴的家人居然家破人亡,都心有戚戚焉,驚恐地盯着小亭,生怕下一個從他口中吐出來的名字,會是自己。
小亭抬起手中的冊子,繼續點,「朱文濤,男,天允一百零五年生,楓城歷縣人,家中僅剩妻兒兩人,兒子年方兩歲。去年年末,已帶兒子跟隨一商人往南而去,如今已為人妾,腹中胎兒兩月有餘……」
「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芸娘說過等我回來的,她說過的!她怎麼可能丟下我,和別的男人跑了?不可能的,你們一定是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聽到小亭的話,又有一人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不過是想從這兒拿到點銀子,好讓妻兒過上安穩的日子。
為何?為何?
他忽然想起芸娘在他離開之前說過的話,「夫君,你這一去,註定要助紂為虐,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我們母子,怕是很難見到你飛黃的那一日,到時候你若是站在二皇子那邊,只怕也會招人唾棄的啊……」
他當初還認為芸娘的這些話不吉利,心上有些不喜。
不過芸娘也說了,會等他回來的呀,為何他才來這兒一年,就被芸娘拋棄了?
小亭接着又開口了,「陳大石,洛城人士,天允一百零八年生,尚未娶妻生子,家中僅有父母兩人相依為命,去年秋季,因交不上賦稅,被二皇子麾下的甄知府手下,生生打死。」
「趙又明,洛城人士,天允一百零七年生,家中僅剩一父與妻子,去年秋季,因交不起賦稅,被二皇子麾下的甄知府手下,打殘,但未致死。其妻因長相出眾被侮辱,最後上吊自盡而亡,留下被打傷的公婆,生生餓死炕頭。」
……
隨着小亭越點名字越多,下面的人也越來越不淡定,被點名的,都無力地跌落在地,然後痛哭不止。
沒被點名的,也惶恐不安,擔憂下一個便是自己。
這些人來這兒參軍,全部都是悄悄被征而來的,因此家裏的妻兒便沒人保護,甚至有人還會說她們的男人不要她們了,離家出走了,有些則誣陷她們是不是有姦情,被丈夫發現,殺死丈夫了。
畢竟,楓城附近,包括洛城的許多人,都在同一段時間隱秘失去不少男子,不少人都懷疑是這些女子不守婦道,與他人有了姦情,被丈夫發現後滅了口。
不然,解釋不了為何短短的時間內,就不見了如此多的男子。
當然,也有些聰明的人,腦子活絡點,想到其中可能有些自己不該去深思的事情,也保持緘口不言。
按理應徵去當兵,是一件讓人高興又驕傲的事情,但這些留在家的孤兒寡母們,由於其丈夫並非通過正常的渠道去應徵入伍,而且還是跑到要有謀逆之心的二皇子麾下去當兵的,丈夫離開之後,遭受猜疑,本就相當於沒人保護,還容易遭人反感,鄙視,因此便容易出問題,要麼被欺負,要麼背不起閒言碎語,跟人跑了,要麼自盡而亡。
可以說,因為他們的悄然應徵,他們的家庭早已經破碎了的,比比皆是。
小亭終於停止了點名,退了下去。
下面原本沸騰的人們,瞬間被哀傷籠罩。
慕珩也沒有立即上前去安慰,只是等他們哀傷,哀傷過了一段時間,他才上前兩步,緩緩開口。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相信,通過此次的事情,諸位早已歸心似箭。諸位放心,名冊我已經掌握在手,對你們有威脅之人,也統統被抓在此,若是眾位要回家的,便回家,從我這裏領上十兩銀子。」
說着指了指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已經搬在一旁的銀兩箱子開口道,「只是,從此以後得需好好做人,不能再貪圖一時之利,以免禍害全家。」
眾人原本已經恨極了二皇子慕臨及其一黨,此時聽到慕珩這一番言語,更覺慕珩是救世主般。
若不是慕珩一行人,只怕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家人已經遭了秧,還在這裏為仇敵賣命。
若不是二皇子一黨給的引誘,他們也不會丟下妻兒跑到這鬼地方來訓練,到頭來銀子沒有得全,老婆孩子跟人跑了,要麼出事了。
若不是二皇子一黨的威逼利誘,他們也不至於與外界隔間關係,那些沒有被點名的,心裏也懸着,不知道此刻家裏是什麼情況。
當初便知道不該來應這個征,卻還是貪圖銀錢,現如今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不為過。
「另外,若是有想要繼續當士兵想要保衛國家的,我這裏給大家指一條明路。可到洛城衙門去報名,那裏現如今正在徵兵,到時候會安排到邊疆去防衛邊疆,每人依然能領到十兩銀子的安家費,月銀一兩。只是,那兵士卻是受到衙門承認的,與這兒有着天壤之別,你們的家人也會受到天允國的保護,並且為汝感到自豪。」
也就是說,這些人可以有兩個選擇,要麼領錢回家,安生過日子。要麼去投靠洛城知府,到時候依舊保家衛國。
看着宛若神祇般站在屋頂的慕珩,眾人一陣恍然,該是時候回家了。
那些通過正規渠道應徵入伍的人們,每隔一兩個月或者幾個月還能收到來自家裏的家書。
而他們,來了這兒一年多了,卻一次也未曾收到過,這其實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完全被二皇子一黨給控制了,只怕到時候幫助他謀逆成功,也不會有自己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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