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乾陵勉強忍住了想笑的衝動,一本正經地反問葉菁菁,「朕自小看過的古書無數,其中有一則讓朕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不知道葉貴妃可曾聽聞一個叫做未聞者下智這句話?」
這一聽就很有學問的樣子,葉菁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清楚了從帝乾陵的口中吐出的字,只茫然地搖了搖頭,「沒聽過。」
帝乾陵看着葉菁菁這一副毫無防備地往他的陷阱里跳的小白兔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爽朗,笑容陽光,一時間有些晃花了葉菁菁的眼睛。
她站在原地茫然地反應了半晌,才終於明白了帝乾陵在笑什麼,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
未聞者下智?帝乾陵這個心機帝,他把她的小故事翻譯成了文言文,然後來糊弄她!
偏偏她吃飽了智商就成了零,竟然就被帝乾陵這麼繞了進去!
葉菁菁惱羞成怒,一張臉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可帝乾陵是皇上,她打也不是,掐也不是,只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認栽了!
葉菁菁哼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去寢殿裏,卻在轉身的瞬間被帝乾陵拉住了手腕,笑容還未褪去,卻仍舊是十分誠懇的,「是朕錯了,不該捉弄貴妃。」
「不過,朕的確是有要緊事要與你詳談。」
葉菁菁見帝乾陵如此認真,只好暫時將自己的小情緒放在了一邊,不情不願地在帝乾陵的身邊坐了下來,沒好氣地問道,「皇上想說什麼?」
帝乾陵吩咐顧進忠將所有的門窗都關了起來,甚至還吩咐顧進忠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才終於一臉正色地問葉菁菁。
「今晨在皇陵之中,你與六王爺帝鳳傾所言,是從何而知的?」
葉菁菁眨巴了幾下眼睛,她倒是沒想到,帝乾陵想問的竟然是這個。
她乖乖回答,「臣妾也是在家中雲英未嫁之時,曾經聽父親無意中提起過,當時還是六皇子的六王爺,表面上是被三王爺重用,可實際上卻是在被三王爺利用。」
當時,在皇陵之內,帝鳳傾掐住了帝乾陵的脖頸,一副要將他殺了泄憤的架勢。
糰子雖然給了她解軟筋散的解藥,可解藥無論如何還需要一點被消化的時間,她的腦袋裏本能地冒出了那句話,所以為了拖延給齊無雙吃下解藥,等待藥效發作的時間,她才會胡說八道的!
那些皇子之間的事情都是皇家的秘辛,她怎麼可能知道!
帝乾陵看着葉菁菁的雙眼中的確是茫然和無辜,深沉地看了半晌,似乎才終於相信,葉菁菁真的是毫不知情。
他握着葉菁菁的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可到底是不離十。」
「……」
葉菁菁聞言,瞳孔一點一點地放大,她足足愣了半晌,然後一把反握住了帝乾陵的手,認真地問,「真的?所以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帝洛宸的陰謀?」
「他還沒放棄?」
帝乾陵點點頭,「是。」
「朕還以為是你知道些什麼才會這樣說,可沒想到,你竟然全憑猜測誤打誤撞地猜到了真相。」葉菁菁實在是無語了,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什麼樣的話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的嘴是開了光麼?
帝乾陵看出了葉菁菁的震驚,他卻輕鬆地笑了笑,語氣和表情都平靜得簡直像是在給葉菁菁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帝洛宸失去了身邊能為他出謀劃策的軍師,也知道朕一定會對他有所提防,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在京中還算安靜。」
「朕也的確被他矇騙過去了,以為他真的在深思自己的過錯,可沒想到,已經被朕關進了皇陵的帝鳳傾,他還是沒有放過。」
從皇陵回來之後,帝乾陵立刻派出去了一批人,仔細去將皇陵里的內外都好好查探了一遍,然後從外面將皇陵徹底地封住,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雖然他這樣做,其實是斷了現在的太后百年之後與先皇同葬陵寢的可能。
可為了父皇的泉下安寧,他必須這樣做,也不得不這樣做。
且,去了皇陵的人回來告訴他,帝鳳傾熟知皇陵之內所有的機關構造,好像是派人去親自去試探機關。
一路上隨時有人記錄着皇陵的構造,畫成圖,記錄成冊,就算是探路和作圖的人死了,也立刻會有人在解決了機關之後接着完成整幅圖的佈局。
而這些被當成了是探雷器一樣的人,都是帝洛宸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抓來的尋常百姓。
帝乾陵將這件事情告訴葉菁菁的時候,葉菁菁身上的汗毛全都倒豎了起來。
她雖然也深知人性深處的殘忍,卻沒想到,帝洛宸竟然已經殘忍到了如此地步。
她茫然地問帝乾陵,「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為何沒有立刻將帝洛宸打入天牢?」
若是放任下去的話,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上!
帝乾陵似有些無力地輕笑了一聲,「朕何嘗不想?」
「可他到底是朕的手足兄弟,朕當初登上皇位已經讓天下人非議了,若是還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將帝洛宸下獄,會被文武百官彈劾朕是冷血無情的暴君。」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不得不顧天下悠悠眾口。」
葉菁菁的腦袋裏莫名冒出了一句話,高處不勝寒。
人人都以為帝乾陵這個皇帝光鮮亮麗,宛若神明一般地隨意地主宰着人的生死,可沒有人知道,皇上才是處處被牽制和掣肘的那個。
有太多太多的萬不得已,每做出一個決定都要深思熟慮,實在是太累了。
葉菁菁心疼地輕輕擁住帝乾陵看似堅強的脊背,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聲音低沉而溫柔,「皇上,別擔心,臣妾會一直陪着你的。」
「不管發生什麼,臣妾永遠都會站在皇上的身邊。」
帝乾陵的脊背繃得緊緊的,似乎很是不習慣這樣親密的行為。
從小到大,太后抱着他的次數都少之又少,帝乾陵甚至不太清楚該如何與其他人相處。
可是,他低着頭看着懷中的葉菁菁,驀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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