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魯公派郈昭伯為先鋒,率十萬兵馬攻出城去,鎮壓圍在城外的五萬,而後直攻季意如大營,將其剿滅。一筆閣 www.yibige.com
待他着裝齊整騎馬至城門時,見郈昭伯還在城裏,魯公琢磨道郈卿家一向足智多謀,他應是想招降城外的叛軍吧,畢竟兩軍都來自東大營,原本就是一家。可下一刻發生的事,足能讓魯公顛覆自己的世界觀。
郈昭伯不是率領大軍,而是被大軍圍堵在了城門口,被眾軍士羞辱後,軍隊中出來個頭目,直接把他捆了拖下去,然後將城門打開,放五萬人馬進城,這哪裏是鎮壓?這是集結!
魯公伸着脖子看清頭目是孟孫氏孟何忌後,嚇得調轉馬頭,裹緊馬腹,瘋了一樣打馬往王宮衝去,同時大喊「回宮,全城警戒。」他口中說的城自是王城而非都城。
想起剛才那驚險的場面,魯公就感到後怕,現下他的脊背還是發涼。但他仍覺得此時是「天時地利人和」,孟孫氏本就是季孫氏的爪牙,叔孫氏與他們鬧翻了,等他的援軍一到,就能繼續按計劃進行。
「報,苧蘿宮今早失竊。」方內官急急向魯公稟報。
「你說什麼?失竊?那季秋姑娘如何了?」魯公急切問道。
方內官托着手中的拂塵與首平齊回話道「稟主君,苧蘿宮屋頂破了個大洞,古琴『梨落』失竊,季秋姑娘無礙。」
魯公長長舒了一口氣,又對昭穆夫人生起一絲厭煩,想她當年千方百計要得到「梨落」,如今主人來取,她百般不願,這才過了幾日光景就叫人去偷。為何懷疑她?因為「金絲鳥籠」雖不造了,但五十五個弓箭手還在那裏待命,那五十五個人可是昭穆夫人特地要求用的世子為的手下,個個是精良之輩,試問誰還有這本事取走「梨落」。
魯公此刻心情不悅,他正想召昭穆夫人來回話,就見昭穆夫人風風火火地趕來,「妾身給君上行禮了,聽說君上在城門遭孟何忌叛變,可有恙?」
魯公「哼」地一聲甩了昭穆夫人正抓着她寬袍的手,他問「苧蘿宮失竊,可與你有關?」
「妾身不知,妾身聽說君上的事就趕來了,苧蘿宮怎麼了,難道季秋被劫走了?」昭穆夫人委屈道,講到後面,她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兒臣拜見君父。」公子衍此時也進入殿中,他是剛才魯公進來時吩咐人宣的。
「寡人還是大意了,不應太信任郈昭伯,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把十萬季意如的兵收攏好,哎。」魯公着扶額,手肘支撐在案前十分疲憊的樣子。
公子衍上前道「君父,兒臣聽說苧蘿宮之事後,認為應把季秋姑娘轉移到別地,畢竟她是我們重要的棋子。」
「是的,君上,妾身也這麼認為。」昭穆夫人走到魯公邊上為他揉着太陽穴。
魯公抬頭看了看公子衍,問「衍兒覺得應轉到什麼地方?」
「兒臣認為,宮中太過醒目,可以將她轉移到宮外,兒臣記得沂水邊上有君父的行宮,不如?」公子衍問道。
昭穆夫人看着魯公微微蹙起的眉,建議道「不如轉到灕水吧,那裏是為兒的封地。」
魯公思索片刻,最後道「那就將季秋姑娘安置在灕水吧,寡人親自去。」
魯公立刻又打起了精神,立馬起身想去辦這件事,昭穆夫人與公子衍不約而同想要再說些什麼,又聽見有一個宮女在外面大聲呼喊魯公正被禁衛攔下,魯公上前仔細一看,是汐夫人貼身侍女時雨,他大手一揮,示意侍衛放行。
時雨急急地施了一禮「恭喜主君,我們汐夫人有喜了,正叫您過去瞧瞧呢。」
「什麼?此話當真?」魯公心中的喜悅全顯現在臉上,他讓公子衍去苧蘿宮辦妥此事,然後自己拉着昭穆夫人往披香殿飛奔而去。
灕水湖畔,一葉小舟正橫於湖中心緩行。季秋上船前是被蒙着眼睛的,而她剛才的神情與現在無異,古井無波。
公子衍撐着小舟,看着女孩獨立於船頭之上,她手臂上淺黃色的披拂正隨着微風浮起,她側着頭凝望着如青綠色碎寶石顏色的湖水的樣子,直讓他覺得她應是下到凡塵的仙子吧,他害怕她立即飛升上天了去,再也尋不回蹤跡。
收回這凡俗之心,衍公子道「姐姐剛才為何不怕,弟弟一句話也沒說,直把你拉到這裏?」
季秋拖着下巴對他天真道一笑「因為我知道是弟弟啊。」
這聲「弟弟」已把他們之間的界限畫得分明。
公子衍仍神情自若地撐着船,他和季秋說「姐姐不要往後看,免得那五十五個弓箭手失了分寸,他們現下正在瞄準你呢,他們都是世子為的親衛。」
「我知道,如果不在他們射程之內,他們怎會輕易讓我們上船。可你君父就不怕昭穆夫人把我連同你直接射穿嗎?」季秋好奇道。
公子衍道「所以君父再派了五十五個弓箭手』協助『他們。上了岸我們就脫離他們的射程,但是那裏有昭穆夫人埋伏的兵馬,所以更不能去。」
「難道我們要停在湖中心釣魚嗎?」季秋調侃道,眼睛已望向遠處一座烏龜形狀的山巒。
公子衍不由得噗嗤一下,他看着季秋「姐姐真聰明,等會靠岸時,弟弟把船轉個角度,只要劃出去一點就有人會來救你。」
「弟弟這樣不好交差,船一轉方向,保不齊哪個射手失了分寸,箭正好朝你射來,太危險。」季秋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朝他淺淺一笑。
公子衍看着她的笑竟忘記和她說些什麼,只聽季秋說「姐姐這便還你個人情。」他萬沒想到,季秋還沒等他反應,便縱身躍入了這三千尺深的灕水湖。
「撲通,撲通。」只聞得兩聲水聲,湖面又恢復到了平靜,留下了坐在船上一動不動的公子衍與傻了眼的一百一十位「神箭手」。
「姐姐若是選擇弟弟多好,弟弟會將自己的所有拱手相送,包括魯國的天下,只需姐姐陪我一場夢。」
湖水深處,一男子追上了季秋,抓着她的手向一方游去,季秋水性極好,她在水中辨清了男子,在他的帶動下如虎添翼,很快游到了一座山下。
他們一塊游到了「烏龜」的背面,一艘大船正停靠在那,曉蘭托着托盤飛奔過來,「小姐,小姐別走的那麼快,讓曉蘭跑過來就可以了。」
……
可是我不走過去怎麼上船。
曉蘭看到季秋嘿嘿兩聲,把托盤往前一遞,季秋盡顧嫌棄地看着曉蘭的圓臉盤子,手隨意放在托盤上卻沒想到另一隻大手跟着附在她手上,她不悅地看向身邊的男子「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他盡做出如此行為,她相信她正義的侍女們在旁邊、船上看着肯定會為她打抱不平的。
可是,四個音陸續走開了,曉蘭也不好意思別過頭去,逸大概也「飛」走了吧……
姬辰玩味一笑「秋兒,你是想和本王一起?」
季秋像訓練有素的士兵,霍地一轉頭,發現她正死死地抓着姬辰的衣服,而自己的裙子則在下面。她抽了抽身子,想要默默移開自己的爪子,再矢口否認,可是哪知那隻手也跟着她移,不是,是始終抓着她的手。
「嗖,嗖,嗖嗖嗖。」無數箭失從遠處一個方向飛來,不可能是那「一百一十位神箭手」,也不是昭穆夫人埋伏的那個方向,而是來自海河南邊,也就是他們大船的南邊。
「快上船。」姬辰拉着季秋施展輕功並吩咐眾人道。
後頭尾隨着無數船隻,因為船小,速度就快,隨着箭支越逼越近,就能知道他們離大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揚帆。」季秋邊擦拭着頭髮邊朝船艙上頭喊,她看着姬辰雖放下了她的手但是仍挨着她很近,「我們家秋兒真聰明,以後離那個公子衍遠一點知道嗎。」
這都哪跟哪啊,季秋任由着姬辰幫她擦頭髮。
「主上,前面水越來越深,奴婢怕我們的船速度太快,萬一撞上礁石,後果不堪設想。」手頭傳來了追音的聲音。
季秋道「降半帆,如果還是太快就收帆吧,我們船正從上往下行,吃水深速度也快。」
天宮就是那麼不做美,穿上是四個音加逸,曉蘭忽略不計,其他暗衛在確保他們安全後已現行解散做各自的任務去了,他們缺個技術過硬的掌舵人,所以很難控制大船與小船之間的距離。
此時船帆已收,小船上的箭都設到大船上來了,他們又不能冒險把船帆再升回去,而且他們需要抵擋可預見的攻勢,人手不夠。
姬辰拉着季秋來到甲板上,季秋用右手擋着迎面而來的冰雹,這是在演話本嗎?話本也沒那麼精彩啊,本晴好的天突然烏雲懸空,竟還下起了雹子。
「是寡人王兄派來的。」姬辰只看了一眼。
「不好,風太大,船已偏離原來的路。」逸道。
「這不是河嗎?怎麼會有什麼礁石,什麼……。」季秋有種不祥的預感。
曉蘭急急道「啊呀小姐,海河是海啊。」
季秋默默地把曉蘭趕回船艙里「你不會武功,躲安全點的地方去,掉下海餵鯊魚可沒人救你。」大概這天也被季秋惡狠狠的模樣嚇到,立馬放晴,船也進入了平緩的區域。
正當大家舒了口氣,在桅杆上的逸冷冷道「剛才我們的船偏離了原來的路線,不遠處有礁石群,好消息是以我們這樣的速度在碰到礁石能停下來。」
一直不出聲的璇音道「屬下觀察那些神箭手很久,有風無風,他們都把箭控制得很準,並未對準我們要害,他們近得完全能射中我們,但是已停手不射了,估計等追上了要活捉我們,所以我們並沒有生命危險。」
逸「飛」下來道「主上和季秋小姐可以跳海先走,不遠處就有島嶼,我們這些人留着當誘餌,到時候自會與他們斡旋。」
「跳海」?季秋聽着怎麼不太吉利。
姬辰始終抓着她的手,側臉看向她,問「如何?」
季秋道「跳就跳吧,一起。」
他們走到底層船甲板上,彼此相視一笑撲通一聲一起墜入這無邊無際的海河,原本他們想游到海河的「邊際」——至多一里地外的岸上,誰知又是風雨大作,飄來了個理他們更近的「龍捲風」。
「主上,小姐。」正在眾人其呼之時,逸跳下了海,璇音也隨他而去,而杳音因為負責在船底負責船槳隨時待命未看到發生的一切……
戌時的鼓聲敲響,一個少女在心中畫了個三角,從一個國家的至高點悄然墜下,不帶走天邊自由穿梭飄蕩的一片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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