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穆萌新辟的宮殿終是塵埃落定,賜名箬橫,位居王宮的西南邊。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穆氏因身體不適臥在床榻已好些時日,今日由穆謹一人來看望姐姐。
穆萌臉上未見喜色,因為她是被人從一個宮抬到另一個宮的,她現下仍下不來床。更糟的是,她的封號遲遲未定,姨母不為她爭取,魯公也沒來看過她,現下正是她鬱郁憋悶之時。
見到穆謹來,她的精神才好轉一些,吩咐下人為她看座。
她並不介意萌兒未向她行禮,因為她現在還沒有封號,若刻意提起,這事還是挺尷尬的。不行禮就不會給她添堵,大概妹妹是想到了這一層。
穆謹從煙清手中接過一個彩繪托盤,揭開上面包裹的一層紅布。只見盤中陳放着用黃金打制的孔雀彩冠,金孔雀目光如炬,直視一方,雀尾分明,分別用藍、橙、綠三色寶石鑲嵌,冠身圍着一圈形態各異能瞧得見葉脈的金葉子,應是裏面還嵌了銅。整個彩冠金光耀眼,栩栩如生。
她面色如常,將頭冠遞給穆萌的侍女「姐姐,物歸原主,按您信上的吩咐,將您的彩冠還給您。」
「我們是親姐妹,說話不用如此客氣。」穆萌不知是因處於病中還是去了趟洛雲變了性情,說話溫柔很多,她笑着讓侍女收好彩冠,又道「姐姐聽說,之前姨母賞了你一件鳳穿牡丹的比夾,反正你穿着也不合適,不如借花獻佛,送給姐姐吧。姐姐畢竟是宮裏人,以後重大場合總用得上。」穆萌為自己盤算道,向來她喜歡的東西,都是這麼張口要的,瑾兒從不與自己計較。
穆謹只覺得好笑,人家姐姐都是事事讓着妹妹,她的姐姐卻見着好的都要和她搶,她只會在她身上一味索取。她好心提醒道「我看姐姐還是算了吧,這鳳凰只有我們義母昭穆夫人才配穿,小心惹禍上身。」
穆萌有些不悅,作為妹妹的,怎麼「開導」起姐姐來了,她辯解道「自家姨母,怕什麼的,你剛才說什麼?『義母』,哦是啊,據說我走後,姨母也認了你當乾女兒,還封了個什麼『紫霞公主』,姐姐勸妹妹還是算了吧,全當聽個樂呵,不該想的就不要妄想。」
侍女在為孔雀彩冠蓋上布的一瞬,晃了一下穆萌的眼,穆萌的眼睛下意識地微眯。忽的,她想起那頂「鳳凰彩冠」,身體不由地一顫。彩冠就如一根記憶的線,將她拉回數月前的洛雲,那段永不會磨滅的噩夢又在她腦海中纏繞,太后那句「穆萌,鳳凰不是誰都能戴的」依然言猶在耳,再後面的刑罰、鞭痕,一幕幕一次次地折磨畫面在她的記憶中閃過……她像是得了魔怔般捂着耳朵閉着眼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穆萌奪過穆謹的手,苦口婆心道「姐姐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是不得強求的,要有自知之明,你好好聽姐姐的准沒錯,你啊,就是心高氣傲了點。」見她妹妹的臉垮了下來,心情也不甚美好,她覺得做姐姐的有必要寬慰。
穆謹把穆萌的手往外推,一副不受教的模樣。
穆萌繼續勸說「我說了你還不服,我都聽說了,你為了添補長生殿的空缺,把母親之前臨時放你這的嫁妝都用光了,還要賣擺件賣丫鬟,蓊鬱齋大半東西都已被你搬空了。若是妹妹真的有困難,可以和姐姐說,且先把母親的嫁妝贖回來吧。」
「不用了。」穆謹不服道,她也不想那些敗筆被她這姐姐像揭傷疤一樣揭開,做生意哪是這麼容易,自是有贏有虧的。「姐姐你還不是一樣,洛雲回來,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了,你瞧瞧你都戴的什麼?母親如今還穿着那舊衣服,你就別數落我了罷。」穆謹也讓她姐姐難堪了一回,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倔強地看着面無血色的姐姐。
穆萌像只鬥敗了的公雞,整個人蔫在那毫無生氣,她不再看穆謹,一個人似是喃喃自語,「你不聽姐姐也沒辦法,不過姐姐在這還是得謝謝妹妹,獻計救了我與母親。」
穆謹雖無動於衷,但還是坐在那,聽穆萌把話講完。
「不過迷迭香粉末非但沒對陛下起作用。」她說了半句停頓下來,她想起那日晚上,她興沖沖地跑到王后寢殿外候着,若是陛下還有需求,興許自己還能分得半杯羹……她收回了思緒,依舊面如死灰地陳述道「許是因果報應,那粉末終是害了自己。」要說洛雲之行對她有什麼影響,那這回,這影響何止加了千倍、萬倍。
是精緻的首飾迷了她的眼亂了她的心,誤以為她才是首飾配得起的主,她從此要騰雲駕霧了去,睥睨天下,穆萌自顧着笑了兩聲,這只是個痴人的夢而已,痴人說夢的話她竟也信了,是誰給了她這熊心豹子膽。她再看看穆謹,閉眼凝神了許久,這丫頭比起自己有過之無不及。
「姐姐知道你聰明,姐姐也佩服至極,要不是你能看穿王后的心思,讓我與母親最後與王后提到了季秋,恐怕我們真的就回不來了。但姐姐最後還是要勸你一句,收斂心性,保護母親,保住穆家才是第一要緊的事。」穆萌如斯總結道。
穆謹非常驚訝這些話竟能從穆萌的口中說出,她「欣慰」地點點頭「妹妹真後悔白費心機救回你,不是妹妹計策的問題,是姐姐你太蠢了啊,姐姐如今都這樣了,還不認為都是你自己的蠢造成的嗎?誰讓你是我姐姐呢,哎。」穆謹於心不忍地搖頭,她轉身朝門外走去,扶着門道「姐姐好好養着吧,道理誰不會講,母親由我守護,你無需掛心。」
……
今日的菜餚看着讓季秋很是揪心,竟都是「長着」白花花肥肉的五花肉,季秋從頭至尾都是蹙着眉,只能挑了幾顆小白菜放在嘴裏象徵性地嚼了嚼,食之無味啊。
曉蘭在旁站了好久,口水也流了幾茬,她道「小姐平時不吃肥肉的,今兒個廚子是傻了嗎,真不懂規矩,不如我幫小姐解決了吧。」看着那豐厚的油脂,想着即將入口即溶的口感,曉蘭搓着手,小腦袋搖晃着美滋滋地想着,只等她家小姐點頭,下一刻就要往肉上撲去。
季秋嫌棄地看着曉蘭,就不給你吃。她喚來思音,附在她耳邊說了句「待會你把肉放在食盒裏囑咐管家交給仲由,讓仲由帶給夫子。」
思音得令,麻利地在曉蘭的「魔爪」下搶下了肉,整理好就出去了,只留下撲了個空委屈巴巴的曉蘭。
向來拜師都要送些臘肉、乾果什麼的的,自己也算孔丘半個徒弟,應當表示一二,何況,夫子是出了名的好這口,這樣也算送對了人,報他的恩了,隻眼下還有一人……
此時,追音正朝房間裏走來,之前讓追音去夜溪宮打聽的事想來應是有眉目了。
「小姐,暮山紫姑娘自你說的那日起就閉門謝客了,我問了管事的花媽媽,說她以後不再登台。」追音稟報道。
季秋認為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再問「那你說了我要見她的事嗎?她應該應了吧,不如我們下午就去。」
「不,暮山紫姑娘如今誰也不見,我特地說了是您,她的侍女還是把我攔在了外面,到現在,奴婢也沒見着她。」追音搖頭,將一方摺疊的絲帛給了季秋,這是臨走時盧公公塞給她的。
季秋打開來看,上面只寫了兩個字——「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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