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唯一的女閭夜溪宮,規模宏大,它是「土生土長」的風月場所,之所以能獨當一面,屹立不倒,自是背後有無數魯國公卿貴族撐腰。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還有……
「要不是您花媽媽在這坐鎮,這夜溪宮能堅持到現在嘛。瞧瞧,瞧瞧,眼下哪家還在魯國做得下去,還有誰?全憑花媽媽您御下有方,把姑娘們調教得溫溫順順,把爺兒們伺候得妥妥帖帖。」一旁的如意齋老闆盧公公極盡吹捧道。
盧公公本是宮中內官,因三十來歲時立了大功,宮中提前放他出來「養老」。他伺候過許多宮中的貴人,對胭脂水粉極有興趣,比女人還懂。後來開了間如意齋,專門為婦人們打扮。產業大了,如意齋眼下是一個畫鋪,而盧公公和他的手下專職為夜溪宮的姑娘們打扮。
「噗。」花媽媽不以為然,站在夜溪宮門前,吐了顆瓜子皮,問旁邊的盧公公「小盧子,你瞧,這對面裝潢了也有好些月了,我看着飯館不像飯館,哪有飯館這麼花里胡哨的,我聽熟識的工匠們說那裏面還引了溫泉,建了個大池子。難道,是澡堂?糙男人們洗澡的地,這麼大費周章幹什麼。難道,是同行?」此時,花媽媽已磕了一地瓜子殼。
「哎喲,老姐姐,你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您耳朵怎的比我還不好使。我剛不是說了嘛,這麼多年這生意只你獨一份兒,不是沒有原因的。」盧公公掐着嗓子,手裏握着條花手絹,在花媽媽面前晃悠,給她例數種種原因。
花媽媽找人拿了一條板凳,招呼盧公公一同坐下,並抓了把瓜子給他。她道「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吶,老夥計,你是不太知曉行情,我這女閭是官府開的,姑娘們大多都是奴隸或者罪臣的家眷,相貌參差不齊不說,差的我也賣不到哪去,只能自己消化。家大業大,日常開銷如流水啊。」花媽媽右手拍着左手手背,給盧公公細數道。
盧公公此時翹着的二郎腿又放下,他也操着心吶,他也有夜溪宮不小的股。他道「我怎不知,老姐姐是想說那些私人辦的女閭,姑娘們個個花枝招展的,要是哪天我們這來這麼一家,爺兒們好新口味,說不定我們就敗了呢。」
「呀,這,這是什麼?長生殿。」花媽媽激動地站起來舉起扇指着對面掛起的牌匾,大有不妙的感覺。
她領着盧公公走到「長生殿」,見一婦人正指揮着人調整牌匾位置,她拱拱手禮貌問道「敢問這位夫人,你們這『長生殿』是做何營生?」
環娘今日未刻意打扮,看着像個官紳夫人。她聽有人叫她,回過頭,柔和一笑,抬手搭在花媽媽手上,親切道「是夜溪宮的花媽媽吧,我是這『長生殿』的老闆,環娘,是從越國來的,失敬失敬。我們是同行,小館五日後開業,到時候還請您來捧場。」說罷,讓侍女遞來一張名帖。
花媽媽、盧公公與環娘客套寒暄幾句,便快走幾步,回到夜溪宮。給她們的感覺就是「長生殿」若是女閭,是否「素」了點,名字聽着還像道觀呢。
當花媽媽打開名帖時,嘴巴像吃了秤砣一般,再也合不上了。
盧公公打量着她,以為她嘴巴脫臼了呢,連忙問「老姐姐,你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找個大夫呀?」
花媽媽用顫抖的手指着名帖,這帖子真是新奇,前面的內容大抵是邀請人出席喝酒,後面竟然貼着他們家的價目牌,好像和人家來白吃你的付不起酒錢一樣。「
真的是付不起啊……
「紹興黃酒半個金餅;蘭陵酒 1 個金餅;汾酒甘露 1 個金餅;女兒紅 2 個金餅一壺……」
下面還注了一行不點酒點姑娘也可,若兩個都不點,勿入,本店客滿為患。
這下,又多了一個下巴脫臼的人。
又過了兩日,花媽媽和盧公公依舊坐在自家門口一條長凳上,這回,她們並沒有嗑瓜子,而是動作出奇一致,右手搭着左手,右腿搭在左腿上。
「老盧啊,你看這算不算吃素菜收的錢比葷菜還高,那個環娘是不是傻,要不要我去提點她一下。」花媽媽質疑道,畢竟這幾天長生殿除了裝修的收尾工作,也不見哪個「花魁」來,連個有姿色的點都沒有,難道他們就是純粹地蒙着面紗跳跳舞喝喝酒?
盧公公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把腳放下,換左腿搭在右腿上,「嘖」了一下,搖搖頭,還是想不明白。
突然,一頂轎輿從街的那頭由四個壯漢抬了過來。
盧公公盯着轎輿拍了幾下花媽媽,花媽媽道「在看呢,別拍了。」此時的她仍淡定地坐在凳子上,什麼大風大浪她沒見過,虛張聲勢而已,最多撒撒花,放放炮,然後迎進來,這就叫「花魁」了,然後老闆娘往外一站,請大家多多捧場……
只見轎輿邊上圍了幾個的侍女,很文氣,在旁邊撒着花。嗯,是走文雅路線。
走到長生殿門口時,並未放炮。轎輿里的姑娘由侍女們攙下,她手上拿了兩個錘子。
「這搞個錘子啊?」花媽媽不知蹦出哪裏學來的方言,她此時在想,要是有瓜子或瓜就完美了。
就在下一刻,花媽媽與盧公公動作出奇地一致,齊齊站起,盯着那姑娘。
姑娘拿着兩個錘子,外圍圍了一圈大小不一,豎着的、橫着的鼓,這樣,她自然是要敲鼓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劑突出刀槍鳴。」寥寥幾下,一個女子力道之大,能將一場千軍萬馬的戰事描繪得栩栩如生,她上下翻飛,輕重急緩恰到好處。待到結束,氣都未喘一下,將錘子交到侍女手中。
一個侍女拿錘子敲擊鼓面,一個鼓一下,鼓面全碎……
「好!」盧公公第一個反應過來鼓掌道。眾人皆嘆服。
侍女高聲唱和御宇姑娘入館。接着,老闆環娘往外一站「請大家多多捧場。」
御宇,齊國春望閣頭牌。
第四日,花媽媽和盧公公撤了板凳,站在自家門口,盯着長生殿的動靜。這御宇的『鼓舞』是名動天下,她早就知曉,前幾年她還下帖請過,可人家沒有搭理。想必環娘花了重金請的,這倒是個噱頭,最多讓她們風光個幾天罷了。她們也就這點手段了,等着瞧,看能撐幾天。
結局就是倆人下巴又脫臼,長生殿迎來了「承歡」與「夕殿」兩個姑娘,一個撫琴一個吹簫,一剛一柔,一個是北地的花魁,一個是南國的花魁。
老闆環娘往外一站「承歡與夕殿二位姑娘於本館開業第四日為大家表演,現在開始投票,誰票數高,誰出場。請大家多多捧場。」
第五日,又是一群丫鬟一個姑娘坐在轎輿中的戲碼,這回,花媽媽與盧公公站在了長生殿門前的過道上。
「能不能來點新鮮的,不就是錢多嗎,幾天又是哪的花魁?」盧公公今天先開的口,他的話也是在安慰花媽媽,畢竟,他們已經做好歇業幾天的打算了。
令大家奇怪的是,隊伍走進去沒有唱報,而是一個「小侍女」拿着一個奇怪的樂器——一個葫蘆下面插着一柄蕭,她開始吹奏,那聲音出奇的悠揚,似將人帶入到險境。
老闆環娘往外一站,親自唱報「仙樂姑娘入館,於開業第七日為大家表演,請大家多多捧場。」
仙樂,洛雲寧棲仙境首席樂姬,她不隨意出場,只為宮中貴人奏過幾曲。傳說,她能把所有東西隨意當成樂器,同時譜出絕美樂曲。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看着不到十歲的小丫鬟,似菩薩坐下的小仙侍。
眾人皆嘖嘖稱奇。
花媽媽和盧公公的脫臼恐怕這陣子都很難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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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一夏」系列,大家看到這四個字,就說明該篇輕鬆無腦,消暑避夏,建議邊吃西瓜邊觀看,祝您觀文愉快。(等暑期過了會換回正常標題,(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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