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滿意的看着佈置妥當的車馬,跨馬走到她大姐的車前,掀開帘子,笑着同車上的人打招呼:「大姐,姐夫!」
她大姐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可她大姐夫截然相反,是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人,這二人能走到一起,也頗不容易。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彼時,鍾蕪正忙着應付兩個喋喋不休的孩子,無暇應付鍾靈。
鍾靈笑着叮囑道:「雷國有我的舊友,我同他是過命的交情,他家境殷實,欠了我一個人情,你們可別覺得寄人籬下,只管鬧騰!」
「知道了知道了!」鍾蕪揮揮手,有些漫不經心。
鍾靈笑笑,將帘子放下,指揮車夫開道,往城外走去。
馬車浩浩蕩蕩的往前行,一路招搖的走出赦雲,城外,鍾父盯着身邊騎馬的鐘靈,面色沉重。
「小五,你幾個姐姐和哥哥,就交給你了!」
他身下棗紅色的馬停住步子,趁機低頭吃了幾口草,城外哪樣都好,就連這草,也比城內的好吃,赦雲國若沒個明君,早晚是下一個夏凌。
鍾靈也勒住了韁繩,定定看向她老爹:「爹爹是想要回去?」
「你三哥還在皇上手裏,鍾家舉家外遷,皇上知道必定震怒,為父不能留他一人在皇城!」
「自然不會讓三哥一個人面對!」鍾靈狡黠一笑。
鍾父心中一驚:「你想要做什麼?」
「大姐一貫有主意,我怕是管不住她,還是要爹爹主持大局,誰知太后會不會派追兵跟上來,女兒身為少將軍,自然是要解決了後顧之憂,護好鍾家!」
「混賬!」老爺子氣的眼眶發紅。
他怎能留一雙兒女對抗那豺狼虎豹?然而身後的雲喜卻伸手劈在他後頸上,老爺子身子晃了晃,險些墜馬,鍾靈趕忙上前替他撐住身子。
埋怨的看向雲喜:「你小子下手就不會輕些?」
雲喜將鍾父扛到了馬車上,交由鍾曦月照顧,鍾靈互送她們來到國界邊境處,正要悄然離開,身旁的車簾卻被拉開,顧思苒露出巴掌大小的臉來。
「你這是要去哪?」
她聰明絕頂,自不是鍾靈一兩句話可以糊弄過去的,鍾靈唯恐驚動了前面的那些個祖宗,趕忙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顧思苒瞭然一笑,無聲道:「帶我一起!」
鍾靈有些遲疑,太傅的意願是要她遠離紛爭,自己現下若是將她帶回去了,豈不是違背了恩師?
袖子被一雙纖細的手拉住,顧思苒的眼裏滿是渴求。
鍾靈硬着心腸,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顧思苒苦苦哀求無果,索性拖住了她。
「左右我不急,可她
們若是發現你不在,會如何?」
「雲喜!」鍾靈咬牙開口,打算故技重施,打暈了再從長計議。
顧思苒苦笑一聲:「鍾靈,我從未求過你,今日求你一次,你讓我再見見他……」
情之一字,穿腸蝕骨,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他那樣傷你,你還要見他?」
「總要見上一面,才好叫自己徹底死心!」顧思苒神色黯淡,卻格外堅定。
鍾靈輕嘆一聲:「罷了罷了,罵你也是罵不醒的,上來!」
顧思苒眼睛一亮:「謝謝!」
提起裙擺下了車,上了鍾靈的馬。
大軍在今日班師回朝,鍾靈不欲回城,帶着雲喜和顧思苒趕去郊外,大軍回來的必經之處。
先遇見的卻不是陸朝歌,而是沈亦遲。
彼時對方騎着馬擋住他的去路,身後的洛羽凌笑得有些欠扁,宮沫兒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更打眼的,卻是他們身後的將士,鍾靈原以為沈亦遲是獨身一人來找她,如今卻是這陣仗,倒也算解了她燃眉之急。
提劍指着他:「爾等何意?」
「感念將軍救我於水火之恩,今日特來助將軍一臂之力!」沈亦遲淡淡笑開,如清風拂面,叫鍾靈不忍移開視線。
陣前,沈字大旗招搖,鍾靈挑眉指着那棋:「那你得將那沈字,換成鍾!」
沈亦遲想也不想便答應了,左右日後生的孩子得跟着他姓沈。
郊外有處露天的茶樓,鍋爐里煮着熱騰騰的大碗茶,一文錢一碗,童叟無欺。
鍾靈給了掌柜的銀兩,將茶樓包了下來,抱着顧思苒下了馬,將她安放在長椅上。
顧思苒喘了兩口粗氣,對着她安慰一笑:「放心吧,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她擔心顧思苒的身子,叫了洛羽凌來替她診治。
洛羽凌看着她的面色,也嚇了一跳,面色慘白,分明是將死之相,伸手搭上她脈搏,面色愈發陰沉。
「這些日子,你都吃了什麼?」
「御膳房送來的東西,有些記不清了,怎麼,有何不妥?」顧思苒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肚子。
「你可知你都吃了些什麼?」洛羽凌面色發黑:「下毒的人心狠手辣,若不是日日服用,你這身子,也不會虛弱成這樣!」
「到底是什麼藥?」鍾靈皺緊眉頭。
「去母留子的藥,屆時孩子一生,你便會難產而死!」
鍾靈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過神來,擔憂的看向顧思苒,不論是陸朝歌做的還是太后做的,總歸都是想要她死。
顧思苒怔怔笑開:「難為他們,還能留下我的孩子
!」
「思苒……」鍾靈眼眶泛紅,她走之前,她還是那樣生動明媚的女子,眉目如畫,婀娜娉婷,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樣子。
茶樓外,大軍連夜奔波,此刻已經精疲力盡,陸朝歌在此停住,翻身下馬。
開口喚道:「小二,上茶!」
屋內的人聽見聲響,皆變了臉色,尤其是顧思苒,掙扎着要推開她面前的洛羽凌,要往外去。
鍾靈怒其不爭,將她推倒在床上:「好好待着,我替你去!」
沈亦遲跟了上來:「我同你一起!」
鍾靈沒有說話,戴上氈帽,任由沈亦遲跟着自己走了出來。
隊伍前面,隨風招搖的旗幟上寫着鮮明的鐘字,鍾靈心中好笑,將她支走,卻又要頂着她的名號侵略城池,可實在是矛盾得緊。
陸朝歌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皺眉道:「小二,茶呢?」
「來了!」壓低聲音,端上茶水,朝着對方走去。
看見她三哥站在陸朝歌身後,多日不見,消瘦的厲害,原本生動活潑的人,此刻似一潭死水,鍾靈咬緊牙關,一步步走到陸朝歌面前,將茶水放下,轉身之際,卻一把拉住了鍾懷寧的手。
鍾懷寧心下一驚,短刀擦着鍾靈頭頂的氈帽而過,氈帽被挑落,散開一頭青絲。
「小五?」鍾懷寧不由愣住,隨即欣喜若狂:「太好了,你沒死?」
黯淡無光的眸子裏總算有了一絲神采
陸朝歌站直身子:「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皇上看見我很詫異嘛?」鍾靈冷笑,抬頭看着陸朝歌。
陸朝歌張了張嘴,似想說些什麼,片刻之後,只道:「你許久未歸,我寫的信都石沉大海,最後回了一封,說你被他們軟禁了,我便只能帶兵親自去夏凌問問,如今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說的可真是情深義重啊,可是阿蠻,你當初是怎麼同我說的?有生之年,不主動挑起戰爭,免蒼生顛沛流離,可你如今呢?帶着將士大肆侵略,這就是你的承諾?」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朕只是順應天命罷了!」陸朝歌眸色微沉,稱謂也換成了朕。
鍾靈嗤笑一聲:「你的承諾果然狗屁不是,不僅對我,對思苒也是一樣!」
「別提她!」陸朝歌被觸了逆鱗,怒吼一聲。
鍾靈也不看他,轉身看向鍾懷寧:「三哥,爹爹和哥哥姐姐們已經出城,你如今也莫要助紂為虐。」
鍾懷寧看了陸朝歌一眼,緩緩跪了下去:「連月征戰,生靈塗炭,皇上只看見江山,卻看不見戰場上血流成河,贖懷寧不能苟同!」
對着陸朝歌磕了
個頭,義無反顧的走到了鍾靈身邊。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忤逆朕?先是太傅,後來是顧思苒,如今連你們……」陸朝歌赤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鍾靈。
「你難道忘了朕剛剛登基時,水木國派人送來的大雁嘛?那一對大雁都被斷了翅膀,他是在嘲笑朕沒有翔於九天的本事,那時你也是陪着朕痛罵了他們一夜,還有這些年的朝貢,他們有乖乖進供嘛?朕如今帶兵滅了他們,有什麼不妥?」
鍾靈靜靜看他,半晌,搖了搖頭:「阿蠻,你變了,我們從小一同長大,如今我卻看不透你了,你連我和思苒都可以利用,這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了,那我便祝你一帆風順,早日問鼎華遠大陸!」
說罷,拉着鍾懷寧便要走,身後人忽然怒吼一聲:「慢着!」
鍾靈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陸朝歌語調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你是最好的一把刀,不論是對赦雲,還是對別國,鍾靈,我不能讓你活着離開這裏!」
「你做夢!」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鍾懷寧看向沈亦遲,微愣了愣,隨即問鍾靈道:「這就是你那心上人?」
鍾靈嘴角抽了抽,如今這麼嚴肅的時刻,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嘛?
鍾懷寧沒等她說話,有些嫌棄的撇撇嘴:「也太一般了點!」
油頭粉面,哪裏有陽剛之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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