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侯寧南昆,本就與宋宗有聯繫,不難從中做文章。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因此,我們二人從去年六月便開始修改卷宗,安排證人,並啟用了我們在常山侯府埋下的沿線,在幽州至廣信的路途中留下不利於寧南昆的證據,並將消息透露給皇帝在國朝四處潛伏的密探死士,讓他們有所察覺,暗中調查。我們耗費了一年之久,找到了很多寧南昆瞞着淮王私下與宋宗交易的證據,並抓住其中漏洞,填補文章,將他與宋宗暗中串通,謀取錢財一事敲定。」
「燭影的人沿路跟蹤朝廷密探,暗中監視,半月前傳來消息說,這些死士已按照我們的設計,確定了寧南昆的多項罪證。約莫再等個五六日,他們便能歸朝向陛下遞交宗卷。只是如何做到不讓攝政王懷疑卻是一件難事。當初,君侯聯合蔣府與顧安鎮壓烏滸之亂,圍剿宋宗之輩時,是假借陳旭之名來完成的,以此放鬆淮王的警惕,避免他循着蹊蹺繼續查下去。」
「如今,我們想要利用宋宗案將寧南昆趕出京城,淮王定會強行插手,他若堅信寧南昆的清白,必會要求徹查卷宗。他權傾朝野,如果強勢要查,就算是陛下也奈何不了他。廷尉竇月闌或許能堅持一陣,但未必能一直對抗淮王。此計劃雖在暗中進行,但我與君侯始終有所顧慮。」
「陛下的密探即將歸京,我們卻還未想好如何瞞過攝政王。正在此時,你恰好設計了今日雲蘇闕的一齣戲。沐雲歸來告知於我時,我真是嚇了一跳,但很快,我發現此法或可解決當下我與君侯困擾的局面,便急忙命薛青將早已準備好的證人與謄抄改寫的卷宗整理了出來。」
江呈軼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才算將這一年來,他與寧南憂的籌劃解釋了個清楚。他口乾舌燥的頓了一頓,停下聲,端起案几上的茶壺猛地灌了一口水,隨即向江呈佳豎起了大拇指道「阿蘿,不得不說,你今日的設計妙極。若非時你恐怕我與君侯還不能看到如今這場好戲。」
江呈佳撲哧笑出聲,心裏也覺得奇妙,沒想到她誤打誤撞,竟幫了兄長與君侯的大忙。
「我說了這麼多你也該說說你原先的計劃,我才好繼續同你說下去。」江郎頓歇,唇角微微上揚,寵溺溫柔地望着女郎。
江呈佳瞥了一眼身邊懶洋洋躺着的寧南憂,心中一定一沉,緩緩道來「昨夜,我瞧着君侯受傷,便特地命呂尋去了淮王府打探,這才得知淮王后以及常山侯對他做得那些過分事。我這個人向來小心眼,又十分的護犢子,所以便連夜讓呂尋找來了幾名身份乾淨的婢女,訓練她們的手速,以備後用。」
「今日晨起,我讓這些婢子隨我一道前往雲蘇闕參加城夫人的宴席。入了闕台,蹴鞠賽開始後,我便命這些女婢扮成了闕台的僕役,借着清洗打掃的名義,悄悄尋到了寧南昆在雲蘇闕中租用的院子,將迷藥等物藏入了他帶來的包袱與木箱之中。」
「緊接着,我便借着不適的理由,偷偷溜出了圍場,特地去馬廄問路,在寧南昆面前晃了一圈。我心中其實也沒底,這人若對我沒興趣,那麼我的籌謀便是白算。可,我預料的不錯,此人賊心不死,果然從馬廄中追了上來。我故意同隨侍婢子說了一番君侯的壞話,以此激起他的憐惜之心,讓他覺得我一直在淮陰侯府受苦,更想將我佔為己有。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時,正值寧南昆快要上場蹴鞠之機,我曉得沒見到常山侯的淮王后與城夫人必然會前來馬廄親自尋人,便故意挑了一個離馬廄十分近的院子。聽到王后與城夫人靠近園子的動靜後,我便用言語激怒了寧南昆,惹他說出不軌狂妄之詞。為了戲演得逼真一些,我還真的服用了一些迷藥,雖用量不大,可藥效卻極強,以至於到現在,我的頭還暈着呢!」
她將今日在雲蘇闕的安排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有意用袖子拂着面,手背輕輕撐着下顎,裝作暈沉之象,想要引起寧南憂的注意。誰知這郎君卻仍然慵懶地靠在軟榻里,眯眼聽着他們兄妹二人梳理此事,仿佛完全不在意她方才說得。
江呈佳本想逗弄他,誰知竟撩不動這郎君,實是自討沒趣。她撇撇嘴,扭過頭望着自家的兄長,一雙水靈秋眸靈巧的轉着,直勾勾盯着江呈軼瞧,看的他心中發慌。
半晌,江郎尷尬的笑道「君侯下官說了這麼多。您好歹也說一句?」
寧南憂半睜眼,懶懶的挑了一下眉「兄長說得很清晰,我看我沒什麼補充的,就不插話了。」
他又慢慢落下眼帘,繼續沉默。
江呈佳覺得他奇怪,可心裏卻又說不出什麼,只好無奈的說道「罷了罷了,君侯這一身的傷,定是累極,兄長別為難他了。」
江呈軼一臉無辜的望着女郎,眨眨眼,心裏想不是你要我問他話的麼?
他心中一陣無語,便轉了話鋒,反問江呈佳道「話說回來。阿蘿,你便靠着在雲蘇闕中的上演的戲碼,就想栽贓常山侯,令陛下懷疑他與廣信圍城有關,是不是準備有些欠妥了?若非我與君侯早就籌謀妥當,今日根本沒辦法替你圓了這個謊。」
這女郎卻沖他狡黠一笑道「兄長怎知,我就沒有做準備?」
江呈軼一愣,不明所以的盯着她看。始終眯眼入定的寧南憂,也微微向她偏過頭,留了神去聽她的話。
女郎道「我與你二人的想法在某些方面不謀而合。只不過,我沒有布下這麼密的網罷了。去年我追隨君侯前往北地前,便囑咐了燭影與拂風二人暗中留意寧南昆的動向。兄長你會在宋宗案中做文章,我自然也會。當年,宋宗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君侯為了我,將此人三刀六個洞殺了,後又氣不過,將他五馬分屍。我當時險些受辱,恨不得宋宗去死,沒有細想此事。後來在紅楓莊養胎時,漸漸覺得不妥。
雖然君侯在宋宗的死因上做了掩飾,但卻並不敢保證後續會不會出問題。我本是出於擔憂君侯,想要替他解決這些後顧之憂,才着手準備將宋宗被殺之事栽倒常山侯府或者明王府中。大半年的時間,拂風按照我的囑咐,做了些準備。我手中,也掌握着一些坐實了的鐵證,可以將宋宗死因的線索引向他們二人。若兄長與君侯今日未啟用你們的計劃。我是打算將宋宗的死因線索拋出,令陛下起疑,調查此事的。」
她將自己的後手說出。江呈軼起先有些吃驚,後而失笑道「瞧瞧看,你我兄妹二人,皆為了保全君侯,做了這等子誣陷人的事情果真是,這輩子栽在淮陰侯府出不來了。」
兄妹二人齊刷刷看向軟榻里窩着的寧南憂。
君侯動了一動,略睜開眼,嘴角上翹,明明聽這話心裏分外愉悅,卻仍然不作聲。
江呈佳哼哼兩聲,轉過頭,繼續詢問宮中之事「兄長,快別理他了。這人無趣的很!你快說說,我與城夫人入宮後,你都做了些什麼?」
江郎這才從軟榻里躺着的青年身上收回了目光,答她的話道「你命呂尋找來的那些臉生的婢女們不僅手腳麻利,做事也十分乾淨,淮王后因城夫人的緣故,未將心思放在跟隨於寧南昆身邊的那些婢女身上,薛青帶人去查雲蘇闕時,很快便在寧南昆租用的院子裏找到了蒙 汗藥與媚 情散。而常山侯府的這些婢子們,平日裏便未曾受到主家顧憐,又是不經審問的人,嚴刑逼供之下,他們便將在園中給你下藥一事承認了下來。兩廂下來,寧南昆對你始終圖謀不軌的行為便被咬定。」
「淮王前兩日去了西郊軍營巡察,並不在京中,今晨方從城外歸來。一入府,淮王后便將城夫人扣押常山侯送至廷尉的消息告訴了他。淮王自然惱怒,還特地前往雲蘇闕了解了情況,得知寧南昆對你做得荒唐事,本是氣難自平,衝去廷尉府想要質問寧南昆,卻被竇月闌這個耿直脾氣的鐵郎君攔了下來。
彼時,淮王后心思全在如何整治城夫人身上,而淮王則迫切想要解決此事,根本沒注意你口中所說的廣信圍城之事。因為他們認為,廣信之事發生時,寧南昆遠在幽州,根本不可能與此案有所牽連。因此,淮王未帶一兵一卒,隻身一人入宮,預備以權勢強壓陛下,抓住這個機會處置江氏與城氏。」
「而正是因為他這份過於強烈的心思,才導致他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沒能及時察覺今日之陷阱。他一入了宮,便等同於將自己與外界隔離。我之所以沒有立即入宮,便是為了等他先行入宮。如此一來,我們才有徹底將他壓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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