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聽完她所說,仍有一絲遲疑,身旁的百衛冕卻毫不猶豫的應道「百某自當全力配合邵夫人此計。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青年神情堅毅,望向女郎的雙眸含藏波瀾,絲絲點點有意無意的透出些什麼。
只是,江呈佳並無絲毫察覺,她一心只想着如何將圍捕秦冶,聽百衛冕應下,便略微頷首道「那便多謝百統領一力支持了。」
李簡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曹氏夫婦對他有恩,他自知,若無曹賀相助,今時今日,他很有可能已被周祺當作替罪羔羊,被鄧情處死。不僅如此,大戰在即,曹賀與邵雁更是給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擒住叛賊周祺。這才有了他重返邊城,甚至入軍防,任統領一職的可能。即便為了報恩,李簡也願助江呈佳一臂之力。
不僅如此,他認為此事不容推辭的原因另有其他兩點。
這其一,縱他得知鄧情之真面目後,對此人徹底寒心,並不願從賊人之手救他,但百姓卻十分無辜。邊城經歷一場大戰後,上至文官武臣,下至黎明百姓皆是一片水生火熱,雖有蕭颯操持秩序,但恢復緩慢,又時時刻刻被敵國聯合攻打大魏邊境的消息擾得人心幌幌,陷入一片危機。倘若太尉鄧國忠因失蹤的鄧情而向邊城百官發難,或是領京城嘆探官前來調查,此城必然更陷亂局。
這其二,錢暉與趙拂因想要解救鄧情而受牽連,也陷入賊人之手,更顯冤屈。如今長鳴軍上至統領大將,下至三營主將皆失蹤,軍中無人坐鎮,軍紀混亂,整頓軍務早已刻不容緩。這些利害關係,李簡心中爛熟。為了邊城、為了長鳴軍,他亦當答應。
思來想去,他拱手而揖,緊隨百衛冕之後說道「李某也會對此事盡心竭力。」
江呈佳遂露出和緩的笑容。
此事談妥,她心中也稍穩定了一些。接下來,便是夜尋蕭颯,請他傳戰報於各縣。
女郎神色凝重嚴肅,百衛冕在一旁默默望着,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
千珊覺得他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着些許古怪,便不由蹙起了眉頭,遂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暗自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江呈佳思慮大計出神,低頭垂眸許久,才聽見李簡的喚聲。
她抽神回體,雙眼一定,看向李簡。
只聽他雙手拱拳道「若邵夫人無旁的事情吩咐李某與百統領先行告辭了。城中仍有許多軍防事務等着吾等處理。待邵夫人與蕭刺史商定後,吾等自任憑夫人差遣。」
江呈佳沉眸,點點頭道「也好,你二人退下吧。」
李簡心念城防各類雜事,抬腳邊走。然,百衛冕卻仍原地逗留,神色沉沉,心思重重。
在場三人皆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李簡狐疑道「百大人?您不走嗎?」
百衛冕客氣道「李大人先去吧。我尚有一事想要與邵夫人說。」
他眼眸被遮了一層神秘異彩,讓李簡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不肯走,李簡只能說道「既如此,我便不多留了。」
江呈佳一臉驚異的盯着百衛冕,不知他還有何事要同自己說。
待李簡離開榭台,百衛冕才轉回自己的眸光,重新落到了對面的女郎身上。
她主動開口詢問道「百統領還有何事要同我說?」
百衛冕遲疑片刻,有些不確定道「邵夫人可知眼下大魏邊境的局勢?」
江呈佳頷首應道「略有耳聞。」
百衛冕垂下眸子,雙手始終持禮,恭恭敬敬道「若邊疆起戰事,百某一身武藝,自當報國,隨我大魏將領出征只是,百某家中仍有四歲小侄需要照顧,然而他的母親因大戰而下落不明,我百氏一族人脈所剩無幾,百某無人可以託付所以,想請夫人」
江呈佳緊鎖眉頭,疑問道「你是想讓我收留阿阡?」
話音未散,百衛冕撲通一聲跪在了女郎面前,態度誠懇,鄭重其事道「懇請邵夫人收留阿阡這孩子孤苦,父親已不在人世,母親又因戰爭而消失無蹤。若百某上了戰場,難保能活着回來只恐阿阡一人身處邊城受欺辱。」
他聲聲有力,額頭磕在手背上,以大禮相待,倒是讓江呈佳心中一驚。
雖說,百衛冕讓他收留阿阡一事十分突兀,但想起大魏起戰事後,那小童便會孤苦無依,她心中亦有些不忍。
江呈佳深呼一口氣,答應了下來「承蒙百統領之信任。我自是願意收留阿阡。」
見她應承,百衛冕喜出望外,朝她又行幾個拜禮道「百某多謝邵夫人!」
待他消退喜色,又借着說道「百某還有一事想求。」
江呈佳目露驚訝,望着眼前跪地的青年,總覺得有些古怪。今日的百衛冕,怎會如此奇怪,三番五次的向她提要求,與從前之行徑大不相同。
她神色微恙,未將心中疑惑表現出來,淡淡問道「百大人若有事,儘管說便是。」
百衛冕遂說道「阿阡的母親亦是個可憐人。之前,百某因兄長之死,而對她心生誤會,發了毒誓,要她與阿阡此生不能再見。但如今,得知兄長之死的真相,百某才後悔莫及。如今她下落不明,百某卻能力有限,無法尋找她的下落邵夫人,您聰慧無雙,手下又有良將追隨,百某能否求您替阿阡尋一尋他的母親。」
江呈佳疑惑道「只是尋人?」
百衛冕抬首,目光晶亮,真誠無比。
她即刻應道「我既然答應收留阿阡,自然會操持他的所有事情。亦會替他、替你尋找阿阡的母親。百統領,你尚可安心。」
眼前的青年,像是看到了某種期望,閃爍着目光,凝望着女郎,仿佛將她當成了神明。
他這樣深切而鄭重的目光,讓江呈佳渾身不自在,更覺得此人今日古古怪怪,行為異常。
百衛冕緊緊壓制心中喜悅與激動,顫抖着說道「邵夫人從前是百某有眼無珠,對您頗有微詞。然,如今,是您親自向百某證明,世間的那些偏見,是無理且無道的。百某在此向您致歉。」
他突然嚷嚷着道歉,也令江呈佳吃了一驚。
女郎張口欲言,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不知所措的望着此人,無奈嘆了一聲「百大人不必如此從前之事,都過去了。當時,你未識出鄧情之面目,奉他為主,忽然得知我乃曹賀之妻,自會替鄧情憤慨不平。事出有因,你實在無需這般。」
百衛冕情至濃稠,兩眼淚光閃閃,又朝女郎磕了幾個頭,說道「如今將話說出來,百某心中便覺暢然自快。」
江呈佳皺眉,對他這異常之舉心生懷疑,良久無奈道「也罷」
百衛冕未等她說下一句話,便急匆匆道「邵夫人,百某軍中尚有事務,便先行告辭了。」
他像是壓不住心中情緒一般,自地上狼狽起身,扭頭便要離開。
江呈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又見他邁出去的步子稍稍停了一下,沉寂片刻,忽然扭頭對她說道「望夫人珍重。」
青年吸氣屏神,說完這一句,立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榭台。
江呈佳被他的舉動擾得暈頭轉向,眼眸怔怔失神,對身後千珊疑問道「這個百衛冕今日怎麼這麼奇怪?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對我說這些?」
千珊也滿腹疑團「奴婢也覺得奇怪您與他平日裏,並不多說半句話。他怎得突然求您這麼多事?」
江呈佳表示贊同「是啊,我尋思着我與他素來只有戰事上的交集,怎得就搏他信任至此?竟使得他願意將阿阡託付於我?」
千珊注視着百衛冕離去之背影,嘀嘀咕咕道「奴婢覺得百衛冕動機不純。大魏邊疆雖告急,但不至於到無可挽救之地步。他方才所言,句句古怪,仿佛他只要上了戰場便必死無疑一般。」
江呈佳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實在奇怪很。」
千珊又道「而且他方才與姑娘您告辭,像是再與您道別。仿佛他這一去,便與您永不相見了。」
這話一出,令女郎心內猛然一震。千珊說得對極了,百衛冕給她的感覺正是如此,直覺告訴她,此人身上定然出了什麼大事。
江呈佳沉眸細思一番,即刻向千珊吩咐道「我只恐軍防之中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又或是百衛冕周圍出現了什麼異常。千珊你去查一查,看看這兩日百衛冕都在做什麼,又或者身邊出現過什麼人。」
千珊應道「喏,奴婢今夜便出府,讓人調查此事。」
江呈佳蹙緊了眉頭,心中隱隱有不安之感,總覺得這邊城之中即將發生一樁大事。
且,不知為何,她覺得此事很有可能與周源末、秦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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