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心中急切,袖中的雙手早已握緊,整個人十分緊張。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花壺爺爺究竟發生了什麼?」
花壺重重地嘆息一聲,然後轉過身,仰着面,雙目朝千丈之高的黃泉之眼看了過去。
「天命難違。」他輕輕說了這四個字。
然後轉過身,與江呈佳對視,面色肅穆道「阿蘿。你要知道,與天命作對,絕對沒有好下場。」
江呈佳握着拳,垂下眸低聲道「我知道。」
花壺見她臉上露出一絲悲傷彷徨,心下不忍道「罷了罷了小孟說得對。若不將此事告訴你,只怕將來你會埋怨我們。倔脾氣的丫頭,和你娘一樣,不撞南牆,是永遠不知回頭的。」
江呈佳聽此,立即抬眸看向他,眼中現出一絲期盼。
花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事情還要從一千四百年前說起。你可記得一千四百年前,覆泱所幻化的凡人宋孤越為了救你,曾失手將一名女子刺死的事。」
江呈佳點點頭道「我記得。」
花壺繼續往下說道「按照神書中,那名女子的運簿所記載。她本應該壽終正寢。卻因你的緣由,被覆泱破壞了命格,運簿也消失了半卷。本來,按照常理,你若沒有擅動覆泱化作凡人後十歲以內的氣運,他的運簿以及他身邊所有人的運簿便都不會被影響。但偏偏是那一世。天妃若映卻偷偷溜下凡間,擅動了覆泱十歲之前的氣運,他的天命書也因此而改變。
覆泱的天命書發生了不可預計的變化,他身邊的凡人,氣運以及命簿都發生了改變。本來,我應該早些發現此事,告訴你莫要再設計與覆泱所化的凡人宋孤越重逢,進入他的命簿。但因果輪轉總是這樣湊巧,讓人防不勝防。
當我發現天妃若映擅自動了宋孤越十歲以前的氣運後,便馬不停蹄的前往凡間尋你。可那時你已經按照你的計劃與宋孤越重逢。一切已來不及了。正因此,後來覆泱因你徹底改變了一個凡人的命簿,受到了天命的懲治。
天命將那名本應有圓滿結局的凡人女子丟了三魂一魄之事算在了覆泱的頭上,為他引去了災禍。自此以後,覆泱身側總會出現一名,活不過三十五歲的女子。或許你並不曾發現這一點。但這名女子不論因何緣由,總會被天命牽引,讓未滿十歲的覆泱與你相見,在每一世的輪迴中不斷破壞他的凡人氣運,消耗他還存於世間的神識。
陳舞娘,便是那女子這一世的轉世輪迴。」
說到這裏,花壺停頓了一下,朝江呈佳看了過去。
此刻,江呈佳的面色慘敗難看,因花壺所述一切而渾身發涼。
「所以你們從前同我說的都是假話麼?」她顫抖道。
花壺又頓了一下,最後無奈的點點頭道「不錯。是假話。」
江呈佳只覺晴天霹靂,死死將唇咬住,不敢置信。
自覆泱被天帝悵堯設下詛咒貶入凡間起,江呈佳聽從小孟婆的勸告, 不與天命相抗,從不觸碰覆泱十歲之前的氣運。凡人十歲之前的氣運是連孟婆神書都無法預判的軌跡。十歲之前,若凡人能按照運簿所載的人生正常走下去,那麼十歲之後,凡人的運簿軌跡只要大致與天命相同,便不會被天命所控。若是想從其中找尋契機改變天命結局也完全有可能。這便是江呈佳一直以來,對改變覆泱天命抱着的唯一期望。
她從不在覆泱滿十歲前與他重逢相見,正是為了遵循天命定下的這一鐵律。
然則,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呈佳發現,覆泱身邊總能出現一個女人,在各種巧合之下,將未滿十歲的他帶到她的面前,讓他們二人相見。可依照孟婆所說,身為上神的她哪怕是與未滿十歲的覆泱見上一面,也能改變覆泱的氣運。
因此,江呈佳曾一度陷入惶恐與不安之中。
後來,花壺同她說,只要不是她主動與未滿十歲的覆泱相見,便算不上破壞了覆泱的凡人氣運,又讓雲耕姑姑同她解釋了這其中原委,她才真正放下一顆心。
這許多年,她幾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奇妙的巧合。因此,即便這一世,陳舞娘帶着還是嬰孩的寧南憂前來水樓求醫,她也並未放在心上。
她相信孟婆與花壺所說,更相信雲耕不會同她說假話,可如今,花壺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們為了圓謊,為了瞞着她而亂編的謊言。如此的驚天霹雷,將她心中的希望燒的什麼也不剩了。
若真如此,她便犯了天命大忌
難怪四百年前,兄長會帶着窮桑女帝的密令,封神力化為凡軀,入這大魏朝間,參與人間政事。
難怪已經淪為凡人的覆泱,還能以其神籍氣運破壞凡間氣運勢圖
原來一切皆因她造成?
江呈佳腿下一軟,跌坐了下來。
花壺急忙彎腰去扶,孟婆卻拉住了他。
花壺皺了皺眉頭,與孟婆對視一眼,長嘆了口氣。
「你莫要自責。此事說起來,怪不得你。只怪當年的若映天妃下凡擅動了覆泱的氣運,又怪我與小孟沒能及時察覺告知於你。後來又一錯再錯,聯合雲耕一同瞞着你,這才讓覆泱的氣運偏行的愈加嚴重。」花壺面色愁然,瞧着江呈佳這般失魂落魄,心下亦不是滋味。
「那禾夫人禾夫人?」江呈佳眸中泛着淚光,因情緒逐漸崩潰而難以繼續再將話說下去。她含着淚光向花壺看去,似乎想從花壺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帶着些期盼,希望方才花壺所說的那一切才是真正的假話。
只是,花壺難掩心中愧疚自責之意,再不忍心瞞着她,無奈嘆道「那女子氣運被覆泱破壞,自然是沒有完整的七魂六魄前來黃泉投胎。當初她連鬼門關都無法通過,更無法從我這裏擺渡至黃泉路前往忘川。天命便將她幻化成了沒有本軀獨生的影子,同你的神運系在了一起。」
「我的神運?」江呈佳喃喃重複着四個字,不敢往下細想。
「是,天命認為此事同你脫不了干係,便將令一半的罪責算在了你的頭上。自那以後,那名女子便成了你的一枚影子。若不能將她同你分開,你最後終將耗盡壽命,羽化西去。」
花壺說到這裏,江呈佳已經全部明白。
她懂了為什麼禾夫人在一千四百年會突然消失。於是垂眸慘笑道「所以,禾夫人離開的緣由,是因為我,是麼?為了救我這不值一提的性命,她才會來尋您與小孟,讓您與小孟想了辦法,將那女子所化的影子同她的神運綁在了一起?」
她已完全猜到真相,花壺不遮掩,不說話,算是默認。
難怪,每一世,她都有所察覺,總有一種禾夫人就在她與覆泱身側看顧的感覺。
她曾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卻沒想到,禾夫人為了護着她與覆泱,竟不惜折損自己的性命。
「禾夫人如今在何處?」江呈佳閉上眼,滾燙的淚珠便從眼角滑落,順着她的臉頰淌入了她的唇間,咸澀難忍。
「她受了重傷,被覆泱的父親白止星君帶回了九重天將養。她以她的神身為利器,讓陳舞娘離開了人間。暫時解除了你與覆泱之間的危機。」花壺曉得如今只能如實交代,便什麼都不再隱瞞。
江呈佳臉色慘白,輕聲道了一句「還請花壺上神常代我去探望禾夫人,夢蘿謝花壺上神大恩。」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爾後雙膝跪地朝花壺大行一禮。
花壺略有些慌張,急忙將她扶起來道「你是九重天之上身份尊貴的妙鐺上神,可不能這樣跪我。」
江呈佳被他攙扶着站了起來,渾身上下綿軟無力,整個便如一張薄絹般,仿佛風一吹便能飄走。
「阿蘿,你千萬莫要自責。禾夫人為母則剛,為了她的孩子,她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就算此事同你沒有關係,是覆泱一人遭了難,禾夫人還是會選擇替你二人承擔,這便是母親。」花壺苦口婆心的安慰着。
江呈佳勉強笑了笑,意圖告訴花壺她沒事。
然而,這似哭般的笑,卻將她心底所有的難過、自責、心酸全都凝在了一起表露了出來。
「阿蘿。八百年前,我便有意告訴你此事。只是那時,禾夫人苦苦央求,讓我和花壺爺爺守住這個秘密」小孟婆心有不忍,上前抓住了江呈佳冰涼發抖的雙手輕輕道「雖然這些年你不曉得真相,但好歹,禾夫人一番辛苦也有了成果。雖然覆泱的氣運被天命篡改可陳舞娘逝世後,我發現神書之上,關於覆泱的運簿記載稍稍變動了一點。他的後半卷運簿已隨着你的出現而改變,這何嘗不是一種轉好的跡象?說不定,你這一世能夠成功扭轉覆泱的天命,將他身上的詛咒解除,帶他回九重天,過你們從前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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