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忍受着後腰的灼燒感,全身疼痛疲憊地挪到佛堂的蒲團上那一刻,身體輕鬆了,輕鬆到靈魂真的離開了身體。一筆閣 www.yibige.com我飄在空中,看見自己縮在蒲團上,後腰一個小小的掌印黑氣縈繞,但那股黑氣正被佛堂里的正氣穩穩壓制住。在我和佛龕之間出現了一個炁的循環,我身上不好的氣息流向佛龕,淨化後的氣息又流回我的身體,看起來像一個八卦陰陽魚。
我正在疑惑,這密宗佛堂里怎麼會出現道家的八卦陰陽魚氣場呢?佛堂門一開,爸爸一身夜露地進來,看起來似乎剛出去過,這深更半夜的他會去哪兒呢……?我飄在空中,看着爸爸把我一直以為是裝飾的降魔杵恭恭敬敬地供回佛龕下,摸了摸我的額頭,掖好我的被角就關門出去了,完全沒看到飄在半空中的我。
我玩心一起,想試試身為一個靈體穿牆而過的感覺。抬手到眼前,看着透明的雙手,手邊有一個類似鉛筆畫的勾邊。我把手伸進牆裏時,感覺就好像手伸進了一桶濕沙子裏,澀澀麻麻的。再往前伸,手上一輕,知道手掌已經穿出了牆壁。我慢慢地把全身都穿進了牆壁,感覺有一點憋氣,趕緊再一使勁,全身都從佛堂的牆穿了出來。實在太有趣了!我感到極其興奮!低頭一看,隨着我心情的變化,透明的身體出現了淡淡的光芒,我從興奮變成了驚訝。
我在自己家走了一圈,輕輕一跳,吸一口氣就能飄起來,我開始試着穿過各種東西,穿過玻璃時毫無感覺,穿過木頭的感覺像玩海洋球,穿過飲水機的時候,水桶里的水咕嚕咕嚕冒了兩下泡,穿過沙發的感覺像陷進塑料泡沫一樣。
在家裏四處玩遍了,就想出家門試試。結果腦袋剛探出大門就感覺似乎遇到了一層結實的薄膜,有一個可以看見外面,卻不能突破的無形界限。我反覆試了幾次都不成功,有點累了,而且發現原本透明的身體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透明了。我用卡在門裏的姿勢想歇一口氣,轉頭看見一個像葫蘆娃打扮的gui小孩蹲在門外樓梯上,伸出小手指着我「咯咯咯」的笑,這笑聲有點耳熟。他笑着笑着就起身沖我飛過來,這時我感覺身後一緊,像被吸回到了佛堂中我的身體裏,疲憊和不適瞬間席捲而來,我再一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在裊裊檀香的味道里醒來,爸爸已經做完了早課,媽媽說我後腰的那個掌印黑紫黑紫的,叫我跟她去醫院看看,我還有些懨懨的不太精神,才不要出門呢,我決定今天一天都窩在床上看夜華和白淺的愛恨情仇,媽媽就自己去醫院給我開藥了。
中午我和爸爸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我問他凌晨去哪兒了,他說窗戶下面好多野貓叫,他去院兒里把野貓趕走,可我昨天並沒聽見什麼貓叫。說着話,吃着飯,難得一向做菜清淡無味的爸爸,把一盤菜花炒得鮮香入味,病中我也吃得津津有味。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雖然手機響很普通,但手機上顯示的是家裏座機來電。我太驚訝了,瞪着大眼,舉起手機指給我爸看。他愣了一下,轉而淡定地說「接吧,免提。」
我一下子安心了,很有底氣的劃開接聽,按下免提,並且很兇的「餵」了一聲。那邊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說「亓官熙,我要走了,再見吧。」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媽媽回家的時候給我帶了好多藥,大部分都是活血化瘀的,中藥、西藥、中西結合藥……我媽說我後腰那個瘀血特別可怕。她拿了盒膏藥準備給我貼,我叫她拿手機給我拍了張照片,後腰那分明就是個小小的五指掌印,有種凸出皮膚的感覺,像毒蚊子咬過以後那種腫起來的狀態,只不過腫起來的部分黑紫黑紫的,看起來就不是區區膏藥可以解決的樣子。我媽不高興地抱怨我「早上叫你跟我去醫院,非不去,大夫說了,要是腫起來的地方破了可麻煩呢!到時候難受的還不是自己。」
我爸接話說「上醫院怎麼跟醫生說啊,讓gui摸了?」
媽媽稍微有點含糊地「這就是被蟲子咬了我估計,只不過形狀像個手印,你別亂說話!」我媽拿着藥膏在我腰上比劃,還沒貼下去。
「她這事醫院解決不了,小熙你到佛堂來。」我爸手上拿了幾樣東西走進佛堂,指着蒲團叫我趴在上面。我媽也跟了進來,看我爸把香爐里的香灰倒出來,再加上一點硃砂,拿佛龕上供的茶水給調成香灰硃砂泥,敷在了我後腰那個掌印上。我媽再拿紗布在上面蓋好,拿膠布貼上。一種清涼的感覺透進皮膚,沒一會兒,我就舒服的睡過去了。
夢裏我仍就騎着車在拈花寺附近的胡同里,昨晚靈魂出竅時看見的小葫蘆娃,他從胡同邊的牆上跳到了我的車後座。我倆像熟人一樣聊着各種瑣碎的事,氣氛很輕鬆融洽,內容我大多不記得了,但是唯一記得我們分手時他說「叫你爸爸不要再來這一片除魔了,他看不見陰靈,卻拿着降魔杵到處亂照,我的好多朋友都受傷了,還有別忘了我媽媽叫你辦的事。」
很不幸,這個囑託我又一次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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