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着玉鉉劍,風宥開懷大笑十分高興。但片刻之後,笑聲戛然而止,為了給寶劍取名,耽誤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庸地的旱情問題。
雖然火魃的火雲丹可以根本上解決南方旱災,但為了配合風璧攻取荊宛,旱災還得持續個數月半載的。因為風璧要想對外用兵,起碼要繼續充實梁國人口、製造兵器,還要編練更多的新軍,不然即使佔下了地也守不住。更重要的是風宥和老太史牽線搭橋,為風璧向東黎國的公主求親,此舉若成,則梁國與東黎國即成婚姻親戚之國,有了大舅哥姜不恤對晉、南楚兩國的牽制,風璧才能放心地鯨吞或蠶食荊宛之地。但是諸侯之間的婚嫁聘娶儀程繁瑣禮數太多,這件婚事想辦成,沒有三月半年是不行的。所以風宥用火雲丹徹底解除旱災的時機要選在風璧和姜不恤的妹妹成親梁國國力大大加強以後,但這段時間梁國百姓還要遭受旱魃之災,風宥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要另尋良策在旱災徹底解除之前求得甘霖普濟梁國庸地。
三個要求神算子都已做到,風宥不好再厚着臉空着手向他問東問西的。把面前的五十兩刻金又推回神算子面前。「適才有個問題忘了問了,再奉上刻金五十兩,請先生指點一下。」
作為懲罰的三個問題已經解答完了,風宥再想算卦,神算子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這作為酬勞的財物。「何事,公子請講!」
「梁國旱情如何禳解?」風宥道。
神算子掐算了一下,道:「龍行有雨虎行有風,風雨之事去問龍,問那條剛剛飛躍龍門的魚龍。」
所有疑惑均解,風宥心中豁然開朗。「多謝先生!」
見風宥似乎所有事都問完了,神算子繼續誘導說:「五十金可以算兩卦,錢我不能多要,就請公子再卜一卦!」
風宥再一想,似乎還有一件事一直很疑惑:「東皇陛下是什麼人,我為什麼惹到他了?」
神算子滿意地笑了笑,反問道:「公子不知東皇太一嗎?」
風宥回答:「東皇太一乃紫微中宮天極星,亦是神名。楚人屈平《九歌》所祀最高最貴的天神。」
「知道他是你的死敵對頭就行了!」神算子起身摔下這麼句話就走了。
看着身影遠去的神算子,風宥思緒萬千。天色漸沉,獨自享用滿桌酒菜,就是時吃晚飯了。待到離開酒樓的時候已是月色微明了,回到府中沐浴就寢。
在王城百里外通向故楚地的官道上,神算子面沉如水若有所思,雙腳離地數尺,身體微向前傾,在夜色下以極快的速度飛行,夜風吹得他的衣角「嘩啦啦」響……
也是在第二天的天未明的丑時,一股黑旋風從外刮進風宥的房中,這回從黑煙里冒出一個金盔金甲黑臉鋼髯手執長劍的神怪,行動雖是比上次的那個骷髏怪迅捷許多,但還是笨手笨腳的。進得房來,舉劍就砍躺在床榻上的風宥。
旋風吹來時風宥就驚醒了,翻身起來把枕頭卷進了在被窩裏,自己藏到了門後邊。
怪神連砍帶刺了數下,自以為殺死了風宥,開始哈哈大笑:「我說什麼來着,神通不敵氣數,氣數不敵我的聰明才智。命中的對頭還沒見到我的面就把他收拾了,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威脅到我。」
「還有我!」風宥從門後轉出來,玉鉉劍劍鋒直指金甲神怪。
那怪驚了一跳,回身舉劍就砍,風宥玉鉉劍往上一迎,那怪神手中鐵劍被玉鉉劍無聲地砍斷。手中劍斷,怪神還是不甘心,揮動斷劍繼續向風宥砍來。對手中寶劍之犀利風宥有足夠的信心,也不懼怕,蟬翼冰鋒寒光一閃,把那怪手中劍齊刀柄處削斷,怪物手中只剩了個劍柄。
沒想到兩日不見風宥的進步這麼大寶劍這麼犀利,那神怪嚇得無心戀戰了,劍柄直奔風宥面門砸來,在風宥閃避的空當里衝出了屋外,化作一股黑風直衝直奔西北而去。風宥緊追而出,見黑風遁走,急急忙忙上了府中最高處的望樓,眼見那黑風逃到了王城西北的一座高山後失去了蹤跡。下瞭望樓,收了寶劍回來接着睡。
東方泛白,雄雞高唱,早起收拾一切。家僕稟報說:「梁國掌管邦交和司禮的官員等在了外面,等候召見。」
自從風宥把東黎國提親的消息傳回梁國後,君臣一眾都對此事十分重視,風璧更是從戰場前線秘密撤回安排此事。派遣了邦交之士和司禮之官快馬加鞭奔赴王城,打算見過風璧和老太史後就到東黎國求親。
此事一直是東黎國姜肇和老太史兩個人極力撮合的事情,姜不恤和風宥、風璧根本不知內情,且婚姻大事,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肇是姜不恤的叔祖,老太史是風宥的伯父也勉強算得上是風宥的長輩,他們之間的事風宥插不上手。「讓他們直接去見老太史!」
出了太史府來到范府,風宥的目的很明確,尋得那條新近變化為龍的魚龍,以解梁國的旱災。但那魚龍究竟在何處,何時才能尋得,風宥心裏沒有底,所以得做長久打算。先派出兩隊士兵,帶上糧秣錢資,先行一步去大河龍門那裏探訪龍跡,風宥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後再去那裏與他們會合。
一切安排妥當,風宥馳馬出了王城奔西北而去。
王城的北邊圍繞着半月形的山脈,其主峰最高處即是原來大巫祝神樹紮根之處。沒想到大巫祝這個神仙一走,妖魔邪祟就鳩佔鵲巢了。來到鬱鬱蔥蔥滿目翠色的山前,風宥恍惚了。原本那黑風消失的地方自己就記了個大概,真到了山前還真辨不清具體位置了。緩步走馬,沿着莊稼地邊的小路轉悠着,遠處的嘈雜聲引起了風宥的注意。
循着聲音望去,遠處的山根底下有個幾十戶屋舍的村莊,村口有一座三間土房的社祠,兩邊長着高大粗壯的社樹,一夥村民密密麻麻跪倒地社祠門口不住地磕頭,似乎正在求神拜佛。
風宥催馬到了近處,翻身下來,在社樹上栓好了馬。走到人群的後面向社祠裏邊望去,見社祠裏面的神壇上沒有任何神祗塑像,卻有一個額頭上繪有陰陽魚道人裝束的老道高坐壇上,為村民百姓挨個診脈斷疾施符水。兩旁好幾個道童裝束的年輕徒弟正向百姓們佈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今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腦滿腸肥的遺老貴族們吃着膏粱厚味,喝着玉液瓊漿,而那些都是民脂民膏百姓血汗……」
風宥在外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些人所言不像傳教佈道,而像煽亂蠱惑。先是給百姓們描繪出了一個均分田地,無賦無稅,人人平等不受欺凌壓榨的美好藍圖。然後再大肆抨擊王侯無道,欺壓百姓,厚斂重賦,強徵兵役……還說只要信了他們的教門,為天道流血戰鬥,就能分到土地過上好日子,即便死了來世就能投胎於富貴人家。這些人真是口若懸河舌如利刃,直說得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只一會兒就聽得這些窮苦百姓義憤填膺群情激奮,高呼着:侯王無種,將相自為。
最後這些人還詐稱說王城的太史府要加稅三成並徵發十萬戶百姓去戎狄與中原接壤之地戍邊屯守,而這個村子裏的所有人就在這十萬戶之列。
戎狄兵鋒正盛的時候去邊界屯戍簡直無異於去送死,村民們一聽這個消息當即就炸了鍋……
風宥當即明白了,這是有居心叵測之人想借神道樹威,然後再借信眾亂民起事,史籍上此等記載不勝枚舉。可如此明目張胆的栽贓給老太史,風宥自然看不下去了。大喝道:「妖人住口!」
一聲厲喝,眾人皆驚,目光紛紛看着身後這個華服冠帶佩玉懸劍的俊美少年。
屋子裏的老道帶着幾個徒弟從人群里氣哄哄地殺出,劈頭蓋臉地質問道:「大膽豎子,竟敢非議聖人之道。」
風宥反問道:「老太史一向寬仁為本,主張養民生息,這裏的荒地還是他老人家下令開墾的,只向百姓收一成稅。此令十年不改,你們為何造謠說要加三成稅呢?我從未聽說過征民戍邊的事情,你們為何就敢信口雌黃?」
民眾當中立刻就有明白人清醒過來了:「說的對呀!官府立下的告示字據就是這麼說的,我們在此開墾的土地都算我們自己的,只交一成稅,且不服兵役徭役。」
這一下,百姓中間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論開了,道人們的謠言開始被質疑了。小老百姓們最怕折騰,哪怕很艱難但只要能活下去就絕不會鋌而走險。
好不容易豎起威信,眼看着就能把這些百姓拉入伙了,半路殺出這麼一位明白人。老道自然恨得牙根痒痒,「徒弟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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