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和車艾錢交代,陸桐也必須去看車艾錢,他是車艾錢的主治,他心裏擔心着車艾錢,他沒有辦法躲避着不去關心車艾錢。筆下樂 m.bixiale.com
緩緩地,病房的門被陸桐推開,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映在屋內人的身上,點點閃耀。
「陸醫生,你回來啦,聽護士姐姐說你這兩天有事,都辦妥了麼?」
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桐晃了晃神,眼前燦爛的笑容實在太不真實,讓他失了方寸。
「陸醫生?陸醫生?陸桐!」
車艾錢見陸桐半天沒有反應,忍不住大喊道。
陸桐回過神來,確定了眼前這個滿臉笑容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車艾錢後,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是什麼情況?他才兩天不在,車艾錢怎麼就變了個人?
「艾,艾錢?你,你這是……」吃錯什麼藥?受了什麼刺激了?被什麼附身了?還是迴光返照?
陸桐不斷地思考着措辭,覺得似乎用哪個都不太對,車艾錢分明是好轉了,怎麼能用這些詞形容呢?可這也太突然了吧?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難不成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車艾錢卻不知道陸桐心裏的糾結,臉上的笑容依舊明媚。
看到熟悉的笑容,陸桐終於確信車艾錢是真的恢復了元氣,不是迴光返照,也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鬼神作祟,他激動地握住車艾錢的肩膀,大喊道:「是!艾錢,你現在好好的!你終於恢復了!你知道這些天我都要急死了麼!」
「哎呦,好啦好啦,淡定一點,我這不是沒事了麼?你也不想想,總那麼頹廢是我的風格麼?這幾天我算是想明白了,有什麼能比白撿的健康更重要呢?我得好好珍惜你們這群老學究的研究成果,可不能為了一個臭男人荒廢這一切。」
看着車艾錢活靈活現地站在陸桐面前,眉飛色舞地講述着自己的想法,陸桐眼眶浸濕了淚水,開心得有些哽咽:「艾錢,你是真的想開了麼?你真的已經好了是麼?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是麼?」
車艾錢扔給陸桐一捲紙,無情地嘲笑道:「你怎麼哭哭啼啼,像個大姑娘似的?快擦擦吧,一會兒大鼻涕要出來了!真像小時候那樣,丟死人了!」
「艾錢,你學壞了!」陸桐哼道。
「說壞哪能有你壞啊!誰不知道我們陸桐陸大醫生是留戀百花叢的小蜜蜂,嗡嗡嗡,不知道惹了多少芳心啊!」車艾錢嬉笑道。
「好啊你,恢復了就找自己醫生的樂子,我看得多給你加幾副苦藥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車艾錢吐吐舌頭,同陸桐嘻嘻哈哈地打趣,陸桐和車艾錢說笑了一會兒,懸着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長舒一口氣,感慨道:「艾錢啊,你可能不知道,剛出手術室那會兒你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可把我們一群人都嚇壞了,現在看你又恢復了原本樂觀的模樣,我終於安心了。」
「是我讓你們擔心了,多謝你這麼多天以來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隨即,車艾錢指着自己的心口,認認真真地說道,「不過你放心,你對我的好我可全記着呢,全部都牢牢地記在心裏,一刻都不會忘的!」
陸桐看着車艾錢真誠的雙眸怔住了,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站在樹下衝着自己笑的女孩兒,心臟仿佛漏了跳一拍,他羞赫地側過頭,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努力平穩好自己的心緒後,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傲嬌地說道:「你知道就好!」而後湊到車艾錢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過,艾錢啊,你是真的想通了麼?你是……怎麼想通的啊?」
「嗯,想通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睡了一覺之後,突然就想通了。人嘛,生命中又不是只有愛情這一件東西,還有很多值得去珍惜的,更何況,北幽他從來都不是個食言的人,他沒有回來肯定是被別的事牽絆住了,我想相信他。」車艾錢的唇角依然上彎,笑容不減,眼神中還多出了一抹柔情。
陸桐有些不甘心,他努力了那麼久都沒有讓車艾錢重拾活下去的信念,怎麼顧北幽還沒出現呢,卻依然能給車艾錢這麼大的能量?
雖然陸桐知道顧北幽沒有回來的真正原因,但他還是想知道艾錢對顧北幽的執念到底有多深,他試探着問道:「可如果他不值得你信任呢?如果他沒有回來不是被別的事牽絆住,而是因為他不想堅持下去了呢?」
車艾錢眼睛閃了閃,卻還是維持着微笑地樣子,說道:「我想,如果他真的放棄了我,我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看不開了,我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了,我會過好接下來屬於我自己的人生……就算沒有他。」
陸桐看着車艾錢眼中的光輝抿了抿唇角,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真的能做到麼?如果沒有顧北幽,她真的還能做回她自己麼?他不敢相信。
可是如果艾錢說得是真的,她可以做到,那是不是就算沒有顧北幽,她也還是那個樂觀開朗的車艾錢?或許,是更加豁達無畏的車艾錢?
既然這樣的話,如果不告訴她顧北幽的真正去向,她是會徹底忘掉他,還是一蹶不振,重新回到那個生無可戀的車艾錢?
「陸桐,你怎麼了?怎麼又失神了?」車艾錢伸出五根手指在陸桐面前比劃兩下,陸桐的眼睛重回焦距,他輕輕搖了搖頭,溫柔地看向車艾錢,笑道:「沒什麼,可能是有點累了吧。」
「看得出來,你這兩個黑眼圈都快要比熊貓還大了,昨晚沒睡好吧?」
「嗯。」陸桐微微垂眸,悶哼出聲。
難得陸桐如此乖巧,車艾錢大咧咧地拍着陸桐的肩膀,說道:「陸醫生,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你可是我們婦科的大神,要是你的身體垮了,我們這些做病人的可怎麼辦啊?」
陸桐被車艾錢逗笑,輕拍兩下放在肩膀上那隻細弱的手指,滿眼溫柔地回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在你痊癒之前,我一定不會垮的。」
溫熱從手指傳遞上來,車艾錢不自覺縮了一下,本來只是很簡單的互動,莫名地,車艾錢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她訕訕地收回手,衝着陸桐露出標準式的八顆牙齒,抱拳贊道:「陸醫生醫者仁心,佩服佩服。」
陸桐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強扯笑臉回敬道:「車小姐謬讚,應該的應該的。」
氣氛再次活躍起來,車艾錢漸漸放鬆下來,方才微妙的尷尬仿佛都是錯覺一般,她和陸桐再次漫無邊際地胡侃起來,直到最後,車艾錢還和陸桐提出了外出一天逛吃逛吃的申請,難得車艾錢有這樣的興致,陸桐實在不忍拒絕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車艾錢便婉拒了陸桐的陪同,踏上今天的逛街之旅,她想獨自一人去感受正常人的生活,不需要其他人的照顧,也不想要任何人的打擾。
醫院外的公交車站了不少人,最中間有三兩個閨蜜湊在一起翻閱手機上的熱點,七嘴八舌地聚在一起評價,旁邊是一對情侶在說說笑笑,最邊上站着一個默默發呆出神的年輕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更多的人則是在低着頭瘋狂的刷着手機,看視頻、,每一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樂趣當中。
車艾錢站在遠處,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除了醫護人員和病友們以外的人了,這麼多日子以來,在她的生活中,似乎只有病人和醫生兩種身份的人存在,而現在在她眼前的,仿佛不只是個公交車站,而是五彩斑斕的新生活的開始。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忍住激動地淚水,緩步走進這群人當中,手裏緊緊地握着包帶,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緊張而又期待。
忽然,車艾錢的衣角被人扯了兩下,她低下頭正好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正拉着她的衣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地看着自己,車艾錢微笑着蹲下來,看着小男孩兒溫柔問道:「小朋友,你有什麼事麼?」
小男孩靦腆的笑了,嘴裏發出奶聲奶氣的聲音:「姐姐,你是來看朋友的麼?別害怕啦,這的醫生很厲害的,姐姐的朋友一定會好起來的。」
害怕?
車艾錢怔了怔,她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掩飾的很好了,沒想到卻被一個小孩子看透了,她確實是有些害怕,是對陌生和未知的害怕。長時間住在醫院的她,正不知道該怎樣融入到現實社會中去,當她被小男孩兒拉住的那一瞬間,仿佛一切的問題都消失了,那一刻,她終於真正活過來了。
「謝謝你,姐姐不害怕了,你說得對,這家醫院的醫生很厲害,我……我的朋友會好起來的。」
得到車艾錢的感謝和肯定,小男孩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小臉袋兒紅撲撲的,快步跑回自己媽媽身邊,躲在媽媽的大腿後面,露出一個小腦袋,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着車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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