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真正喜歡上莊上的日子是看着陳莊頭帶領着一乾子打魚起來的樣子。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有大有小,魚兒跳躍不止。
看着木盆里的魚忍不住上前去撈了一條起來。
結果太滑沒抓穩,魚又跌落進了木盤裏,濺起了一身的水花,將他的衣裳都打濕了。
「主子,您回去換一身吧。」烏公公已經好久沒看見主子這麼歡快的笑過了,笑聲爽朗清脆,就和這些老農人一般可愛認真。
「不要緊,天不冷。」回去換了就不能再來抓魚了「等會兒我沒的抓緊還會照樣打濕的,先看看再說。」
說起來,手握過江山社稷,握過文武百官的生死,卻還沒有真正的握過魚。
連一條魚都抓不穩,他就不信了。
再次去抓,而且是雙手,總算逮着了條。
長長的草魚在他手上用力的掙扎,沒堅持一會兒到底還是敗下陣來,魚兒重新回到了木盆。
「主子,您越抓得緊它越容易溜呢。」聽人說將魚抓緊了魚兒感覺到吃痛就會拼命的。
「看來行行出狀元是真的。」老皇帝樂呵呵的說道「人活到老學到老,以後我要學的東西還真多呢。」
以後,您老不會就想住在莊子上吧?
烏子瞪大了眼睛,可不行啊,莊子是在城郊呢,離宮中遠着呢,什麼都不方便,尋醫問藥什麼的,再有,若是有人圖謀不規怎麼辦?
「朕如今是一個糟老頭子,手上再無半分權力,縱然是造反的人也知道抓住我毫無用處的。」說難聽一點,他現在連愚哥兒的重量都不足亦。
愚哥兒好歹是太子,是承唐江山的繼承人。
而自己,不過是太上皇,是皇帝的老子。
說好聽一點,權力至高無上的,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廢人了。
養心殿,也真的是只能養養心,越養越廢。
朝堂之事,他再無參言的可能。
兒孫自有兒孫福,長祥也有本事撐起這幅擔子,如果自己再去指手畫腳的,最後會讓父子情份生嫌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養心養心,還不如來莊上養養。
周漫青聽老皇帝想在莊上來住段日子的時候心裏一驚,不過很快就瞭然了。
在養心殿,他是一個主子,就算是烏公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說話還要留七分。
而在莊子上,他只是一個老人,除了知情的人外,陳老伯之流的莊稼漢子只會將他當成親家老太爺看待。
哪怕是讀書人也好,經商之人也罷,在他們的心目中也沒有那君臣尊卑,只需要客客氣氣照樣談笑風聲。
今天是捉魚,明天可能是挖地,什麼在他眼中都是稀罕事。
「父皇,您若真有心在莊上來住,那先給青兒兩個月時間佈置。」後宮之主,在哪兒都能做主。既然有心到莊上來養老,那就給他蓋一個像樣的院子。
不必像養心殿那麼大,但該有的配套設施一樣都不能缺的。
老皇帝得了周漫青的話歡天喜地的回宮去了。
倒是周漫青又開始了修房子。
房子房子,上輩子,租房子買房子裝房子,一輩子都在和房子過不去。
這輩子,依然如此嗎?
這一次要修的是一個兩進的院子,有主臥有廂房,還有廚衛,裏面安置的人就是老皇帝和烏公公以及一干服伺的人。
單獨住一個院子?
這讓老皇帝有點覺得不過癮。
周會新也覺得不太合適。
「爹,這樣分開來對您和娘要好一些。」雖然是親家,但是人家身份擺在那兒的,每一次相見,周會新夫妻都會在進院子後下跪見禮,看在周漫青眼裏就特別彆扭,都是老人,誰又矮了半分。
「青兒啊,你為爹娘考慮得真是周到。」周會新高興不已「他已說了,每天閒着沒事的時候就讓我陪着他散步下棋釣魚和喝茶聊天。」
「那爹意下如何?」簡直將自家的老爹搞成了三陪了。
「閒着無事倒也行,只是我還是想下場考一個功名。」女兒是皇后娘娘女婿是皇帝,而自己,連一個秀才都不是,真正是讓他覺得自己特別沒本事。
「行,爹,我就去回父皇去。」原本就是,陪你是情份不陪你是本分,你又沒給他開工資,各人有各人的事。
當老皇帝聽說周會新還想下場考功名時大吃一驚。
「這是我爹一輩子的夙願,總得讓他努力去試一試。」人一輩子就追求一件事,總得讓他入願才行。
「不錯,有追求肯上進,真是不錯的人。」難怪談吐上還很上路,都是有文化的人「青兒啊,你說,父皇是不是也可以去考一個功名呢?」
周漫青嚇得不輕?
太上皇下場考功名,中了是當然,不中是偶然,可是這偶然的事被人知道了就會是笑柄,他能承受得起?
「你爹都會陪我散步消譴,朕怎麼着也得陪他一起下場去,以後變成同窗豈不是更有趣。」越說越覺得可行「朕就用本名去考,也沒人知道是朕。」
也是,誰會腦洞大開想到太上皇面前去。
不得不佩服這一對父子都是奇葩的人,連逃難都敢用本名。
周會新聽聞太上皇要陪他一起下場,更是欣喜不已,他覺得要是和老皇帝一起討論一起研習,考中的可能性更多一分。
人果然是要找點事來做才行。
老皇帝在莊上興高采烈的當着一個讀書人。
茶餘飯後,要麼讀書要麼散步。
時常還去田地里和陳老伯他們拉個家常說點莊稼的收成。
「父皇過得很開心?」李長祥已經有三個月沒見着老人了,先是覺得他就是一時的興起,沒準三五天就回宮,還覺得周漫青單獨建院子是多餘的事,誰知道一出宮就不想回。
「怎麼不開心呢。」周漫青嘆口氣道「我要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宮裏太孤單,我都想帶着孩子去莊上去。」
莊上的日子才叫真正的日子,孩子們跑來跑去的有生機。
宮中因為沒有嬪妃到處都是死寂沉沉的。
她除了永樂宮外哪兒也不想去。
「一個孩子是太孤單了,不如,我們多生幾個?」李長祥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是該給他添一個弟弟或妹妹了。」
饒了自己吧,周漫青才不想變成生育機器,三年生一個,這是最低標準,若惹急了就給你來一個獨生子女。
「成,成,成,都聽你的。」李長祥見周漫青不願意現在懷上孩子笑着遷就她。
實際上,真要懷上了受罪的還有自己。
周漫青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什麼人啊,懷孩子噁心孕吐、腰酸背疼、尿頻尿急什麼的哪一樣不是自己在受罪。
臨到要生產的時候,甚至覺都睡不安穩,結果他還受罪。
「本來就是啊。」李長祥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又不沒有別的女人,你又不讓碰,到時候我還得辛苦的忍,所以,你說不生就不生吧,我們再逍遙兩年再說吧。」
這人好流氓!
不過,這人也有好處的。
「我將明天的事推一推,下了陪你出宮去莊上看看父皇去。」李長祥突然嘆息一聲「再忙也該盡一份孝道,明天是他的生辰!」
「你怎麼不早說呢?」周漫青惱火了,她什麼都沒有準備,而且,也不知道老皇帝喜歡什麼東西。
「父皇這一輩子什麼樣的奇珍異寶沒有見過呢。」李長祥悠悠說道「幸福與苦難他也經歷了,最寶貴的禮物也不外乎就是我們當兒子媳婦的一份孝心。」
既然是孝心,那就得越真越心誠。
周漫青還是有點擔心李長祥這皇帝出宮會帶來麻煩的。
「無防,常九已安排妥當了。」李長祥道「到時候我會扮着你的隨從一起出宮,路上可能不會相認的。」
搞什麼東東,夫妻一同回娘家,卻要如演戲一樣的。
不過,她也絲毫不敢有意見,畢竟關係着他的身家性命,關係着承唐江山社稷。
不得不說,常九的化妝術不是一二般的。
周漫青在為自己抬轎和護衛中,硬是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懷疑李長祥沒有出宮門。
轎子抬出宮門後,就有馬車上來迎。
一個中年肥胖的男子坐在了馬車前充當着馬車夫,不過,馬車夫都有兩個倒是讓她生了疑。
先前一個馬車夫是姓譚,她認識的。
那這中年胖男人又是誰呢?
怎麼沒見着這人出現過?
等到進了老皇帝的專用院子,周漫青驚訝極了,一層層的剝開厚厚的棉衣,那不是他又是誰。
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周漫青居然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誰說當皇帝好的,讓他來試試?
出一趟宮就好像是做賊,不僅要化妝,還得在這大熱的天氣里將自己裹了一層又一層的。也不怕中暑生病。
容易嗎,誰都不容易。
「兒臣見過父皇!」李長祥跪倒在自己的父親面前。
「起來吧,真是難為你了。」其實老皇帝此時心裏也是有一百個不贊同的想法在心裏。
身為一國之君,輕易了宮,將自己的性命當兒戲,江山社稷與兒女情長誰更重要都分不清?
「父皇,常九安排得萬無一失,兒臣已有數月未見您,讓兒臣來替您祝壽看看父皇的身體。」李長祥知道老皇帝心中所想連忙安慰。
「罷了,午飯後早些回去吧,別任性!」想當年,自己因為相信一個女人,錯信一個權臣,搞得皇家滿門喪生,如今的皇家就只有自己父子和愚哥兒三代人,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波折。
「是,父皇,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訓。」父子之間就是這樣,相處近了就覺得煩悶,離開了又覺得有些想念。
「出來了就去看看你的岳父岳母,省得被人說我沒有教好你。」老皇帝想起了周會新,雖然不是親的岳父,倒也是有情有義的人。
「父皇,青兒已經下廚在做午飯了,晚些時候讓人請他們過來用膳就行。」李長祥覺得娶到周漫青真是好福氣。
獨門獨院是最正確的選擇,在這兒,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身份,關上門就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周會新和馮氏早得了今天是太上皇壽辰的消息,夫妻二人着急萬分不知道要送點什麼禮。
現在的他們不缺金銀,但是缺珍寶。
話又說回來,老皇帝何時差過珍寶呢,這禮到底要不要送,送點什麼才行。
馮氏最後沒忍住,跑來見周漫青。
周漫青苦笑不已,自己也沒準備禮物呢。
「對了,娘,父皇和爹穿的鞋子碼子相同的,您還有新的千層底沒有呢?」最貴重的禮物不外乎就是自己親手做的。
別看老皇帝什麼都不差,他保證沒有穿過千層底。
他的鞋子全都是內務府訂製的靴子之類的。
「這樣好嗎?」將老頭子的東西給太上皇,會不會是犯了欺君之罪。
「娘,只要是您親手做的就行。」也就是一個禮物而已,用不着較真。
他要是喜歡就穿上,要是不喜歡賞人也好丟棄也罷,由着他處置。
這事兒呀,要怪就怪李長祥沒說給自己聽。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是後宮之主,連太上皇的生辰都沒能記住,實則是失職。
老皇帝收到周會新呈上來的千層底時很是高興,還說他最喜歡穿的就是這種鞋子。
這話讓周會新納悶,讓周漫青也有點摸不着頭緒。
「那些年,藏在山裏農家裏,朕穿的就是這樣的鞋子,輕便走路也不會發出響聲。」原來老皇帝看着千層底憶苦思甜起來,他想起了過往的歲月。
「主子,您是苦盡甘來了,您現在該好好享福了。」烏公公擦着眼淚,那些年的苦可不僅僅在這一點上。
「是啊,好好享福。」老皇帝笑道「在這兒過上了真正的農家生活,再不怕有人來追殺朕了,這才是朕開心的好日子。」
周漫青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鄉村菜餚。
「父皇,這盤空心菜據說還是您親自下地摘的呢,您償償自己的勞動成果是不是不一樣?」周漫青率先為他布菜。
「呵呵,是啊,自己做的吃起來都更香。」想想前半輩子的奢侈浪費,九九八十一道菜餚真正是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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