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月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等不及了

    「啥玩意，這大半夜在這嚇人？」

    我暗自嘟噥了一句，寬慰道：「張爺爺、麋鹿兒，不要害怕，沒事的，完事有我在，沒什麼東西能傷害的到你們。」

    說着，我一揚斗篷，徑直走向門邊。

    「陸離啊！」

    老獵人從床邊拿起了一把裝在獸皮袋中的獵人短刀扔了過來，道：「拿上傢伙事，那些鬼魅雖然大部分都不傷人，但卻可以讓人生病，或者是傳染瘟疫，你見機不妙就動手。」

    「嗯。」

    我拔出短刀，緊接着順手從門側掂了一把柴刀，然後湊到門前，從木門的縫隙里往外看去，卻只見門外也有一個黑洞洞的眼珠子在瞪着我。

    「嚯~~」

    嚇得連退數步，然後再定睛一看，對方是一個白衣女鬼，懷裏抱着一個木頭嬰兒，在門前嬌滴滴的哭泣：「我家孩兒餓的緊，給口吃的行不行，他不吃饅頭不吃米，就愛一口人血精，給口吃的吧，好心人，給口吃的吧……」

    說着，她張開漆黑的嘴巴，吐出一條長長的黑色舌頭瘋狂的舔舐着貼在門外的門神，可惜這兩張門神已經有年頭了，早就斑駁不堪，就連門神的臉龐都已經看不清晰，就更別提什麼鎮守宅院了，被女鬼舔得亂七八糟。

    我始終提着柴刀，淡淡笑着看着這女鬼，靈氣稀薄，實在是弱得很，一口氣都能把她僅存的魂魄給吹散了，不過看起來……這是沒有死前沒有能保得住孩子的女子，其實也算是一個可憐人，如今被驅策來到這裏嚇人，罪不至死。

    ……

    「小哥，給我吃的，讓我咬一口你的胳膊吧……」

    白衣女鬼在外面直瞪瞪的看着我。

    我則微微一笑，飛升境氣息運轉，頓時一雙眼眸浮現金色光澤，來自天地之間的自然罡氣搖曳生風，而這種罡風天生對鬼怪就有壓勝作用，一時間，女鬼連退數步，抱着木頭嬰兒飛也似地離去，一般飛奔一邊念叨：「我錯了，我錯了……」

    「哼……」

    我不禁失笑，就這點道行還敢出來嚇人？

    不過，就在這時，當我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的時候，之間村落的小道上正走着一行隊伍，前排四人臉上貼着硃砂符，正吹着刺耳的嗩吶，而後排則有手持長槍、臉色焦黑的鬼怪士兵，在往後則是數十人抬着的一具黑色棺槨，棺槨之上則是一隻花轎。

    「紅白撞煞？」

    我皺了皺眉，心頭暗笑，只有小說里才見過的畫面，如今居然就在眼前了，這個荒野小村裏的事情似乎變得更加有意思了。

    抬起頭，一雙眸子看向遠山，那裏正有一縷縷令人討厭的氣息在律動，山頭上更是密密麻麻，滿是毫無生機的軍隊。

    ……

    「家家戶戶，立即開門！」

    門外，有鬼怪敲着銅鑼，緊接着有鐵蹄掠過的聲音，就在村落之間，一個個手持利刃、臉龐佈滿魚鱗狀腐蝕斑點的鬼魅騎兵飛馳而過，其中，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名手持湛藍色長刀的鬼將，聲音十分低沉，道：「這個村子的所有人，立刻給我滾出房舍，否則的話，迎接你們的只有死亡！」

    「陸離小哥。」

    身後，老獵人手握長弓，皺眉道：「這次來的鬼怪格外不同了，以往只是滋擾百姓，這次居然出現了一整支軍隊，實在不行的話只能硬拼了，只是可憐我的麋鹿兒，她還小啊……」

    說着，老人上前抓住我的手腕，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神之中透着激憤，道：「陸離村子裏的民兵和獵戶真的跟他們打起來的話，我會掩護你，你背着麋鹿兒快逃，逃得越遠越好，你是一位遊歷天下的遊俠，教程快，一定能掏的出去的……」

    「大哥哥……」

    麋鹿兒也上前，抓着我的手用力搖晃：「我們不走，我們不要拋下爺爺，好嗎？求求你了，大哥哥，不要拋下爺爺……」

    「不會的。」

    我點頭一笑：「我誰也不會拋下，你們都放心。」

    「唉，你啊……」

    老獵人一聲嘆息：「年輕人就愛意氣用事，可這麼一來大家誰都走不掉了，怎麼辦？」

    「……」

    我無言以對，站在他們的位置來考慮這麼說是沒錯的，唯一的問題是他們不知道我是一個飛升境，甚至他們不知道什麼是飛升境。

    ……

    村子裏，越來越多的獵戶走出了屋子，面對着一整支亡靈軍隊，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被迫走出家門，來到村子中心處的平地廣場上，這裏有一株老榕樹，榕樹下掛着一盞夜裏長明的燈籠，而之外，則是那些提着燈籠的鬼魅來照明。

    但在燈籠光輝之下，這些鬼魅的可怖臉龐嚇得許多兒童放聲哭泣，緊接着被父母抱在懷裏，捂住口鼻，不讓其發出聲音。

    老獵人帶着我，我帶着麋鹿兒，一起來到了廣場上。

    「呵呵呵呵~~~」

    遠處，清風一吹，坐落在棺槨上的花轎被吹開了帘子，露出一張嬌媚的臉龐，在飛升境的眼眸下，一切都被洞悉，那是一個畫皮鬼，雖然看起來顏值至少九分，都可以跟沈明軒、如意一拼了，但美麗的容顏是畫出來的，穿在皮囊里的則是一具千瘡百孔的老婦厲鬼。

    畫皮鬼掀開花橋的帘子，笑道：「大人，這村子裏也沒有多少人丁，看來……也是收集不到多少人氣的，嘖嘖……」

    「哼！」

    手持長刀的鬼將神色冰冷，道：「有多少算多少，不要耽擱了大人的大事就是了。」

    「是！」

    畫皮鬼嘻嘻一笑，縱身從花轎里飛出，落在了一名青壯民兵的前方，她身段婀娜、搖曳生姿，對着青年呵了口氣，笑道：「給你一個機會，你可願娶我為妻？」

    青年神色茫然，別說是已經不清醒了，就算是清醒抗拒不了這樣的you惑，一時間目眩神迷，道：「我……我願意……」

    「好，那就跟我來。」

    畫皮鬼後退，一雙紅色長袖在身前翻飛，化為一道血紅色圓環，笑道：「你把頭伸進來，就能看到我們的未來了。」

    青年痴痴的看着，在圓環中看到了拜堂成親，看到了兒女成群，但卻沒有看到這圓環的周圍佈滿了一道道帶着血的鋸齒，只要他將頭顱伸過來，很快就會是一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等等！」

    我猛然揚起手，笑道：「既然有這等好事，何必便宜這個山裏的窮小子？」

    「哦？」

    畫皮鬼美貌如花，轉身看向我，頓時眼睛一亮，笑得尤為開心，道：「這位小哥哥看起來英俊帥氣，若是能嫁你為妻，一定也是此生的美事。」

    「好了，沒你什麼事了。」

    畫皮鬼輕輕一拂袖，那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的青年民兵飄然後退。

    「陸離小哥！」

    老獵人急忙抓住我的手臂，道：「你……你瘋了啊？那鬼魅分明是要害人，你為什麼還要自己去找死啊！？」

    我無奈笑道：「沒辦法，我不去送死，難道要別人去送死嗎？」

    「大哥哥……」

    麋鹿兒抱着我的手臂：「那個大姐姐……看起來不像是好人，她想害你，大哥哥千萬不要去送死……」

    「沒事的。」

    我抽出手，摸了摸麋鹿兒的腦袋，笑道：「就憑她這點微末道行還想殺我？做夢去吧……」

    「哦呵呵呵呵呵~~~」

    畫皮鬼一陣仰頭輕笑，千嬌百媚。

    「喲！」

    獵戶的人群中，一位婦女道：「那不是寄宿在張老頭家叫陸離的遊俠嗎？人人都躲着，他怎麼還迎上去了？那坐在棺材上出嫁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子？不能啊……這一去，斷然是沒命再回來了！」

    「陸離少俠！」

    人群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上前，道：「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你不要去送死……我們村子既然大難臨頭，每個人都應該有拼死一搏的覺悟，怎麼能讓你一個外鄉人替我們去死？」

    「村長放心。」

    我微微一笑：「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不但人長得好看，身段也苗條，是我喜歡的類型，像我這種外出遊歷天下的窮小子什麼苦沒吃過？風餐露宿，與野獸搏殺，被師門輕視，這些都是常有的事，吃了一輩子苦，如今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願意嫁給我，這還削尖了頭往裏鑽啊？」

    「你……」

    老村長一臉怒其不爭。

    ……

    「哼！」

    不遠處，一群鬼卒前方，提着湛藍色戰刀的鬼將一聲冷哼，笑道：「人族終究是抵禦不了這種紅粉骷髏的引誘，既然看不透，那就活該一輩子為奴為仆。」

    「嗯？」

    我歪頭看了一眼鬼將，笑道：「等我娶了我美麗的親親老婆之後，再一拳把你打成肉餅！」

    「哦？」

    鬼將不禁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自信，本座就拭目以待了。」

    我徑直走上前，來到了畫皮鬼面前，眯起眼睛，笑道：「接下來怎麼說？親親老婆？」

    「呵呵呵~~~」

    她笑起來嬌柔無比，柔弱無骨的手在我的下巴上輕輕一勾，旋即身軀後退，長袖翻飛，凝聚出一道可以迷惑人心的圓環，圓環內是她締造的幻境，圓環外則是一道道隨時可以內翻的鋸齒，上面佔滿了血跡，不久前應該就已經害過人了。

    「你把頭伸進來，奴家會讓你看到奴家最溫柔的一面。」

    「好嘞！」

    我立刻蹬腿伸脖子把頭給伸進去了，然後抬頭看看，道：「快點啊，要斬首就斬首，我這樣很累的啊，趕緊的支棱起來！」

    「你找死？！」

    畫皮鬼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猙獰，圓環急速收緊，並且圓環的內翻，開始急旋起來，嗡嗡的聲音十分刺耳。

    「啊……」

    麋鹿兒等村子裏的孩子都嚇得捂着眼睛，不敢睜眼看了。

    ……

    「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金石交鳴聲中，我的脖頸周圍早就鍍上了一層金色飛升境護身罡氣，那些鋸齒落在罡氣之上，紛紛崩碎。

    我伸長脖子瞪着她：「快來害我啊，我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