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月 第八百八十五章 啊這？

    深夜。

    流火軍團進入陣地，五萬人排布開來，氣勢十足，而右側的炎神軍團、銀屏軍團則分為前後序列，一起鎮守風來城的北方戰略要衝，深夜裏，馬蹄聲、軍士的嘶喊聲連成一片，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種大戰一觸即發的窒息氣勢。

    遠方，大量墨麟騎士已經出現在了風來城北方的叢林之中了，正在集結，似乎還沒有進攻的跡象，多半是要等待天亮吧，想來墨麟騎士的夜戰能力應該也不算太強，又或者是不滅者斯圖雷姆想在白天裏一鼓作氣的擊敗光明陣營最後的主力軍團。

    騎乘着烏獬豸，就這麼行走於流火軍團的序列之中，當我帶着張靈越、柴鷺來到大營的時候，就看到一門門的重炮和床弩待命，此外，還有一排排的弩石炮，這些弩石炮的原理與弩箭差不多，將較為圓潤的石頭放置在箭槽內，以粗長的弓弦彈射，一般而言採取的都是斜向朝天拋射，將巨石投入敵陣來獲得一定的殺傷效果。

    不過，弩石炮的攻擊效果比起重炮和床弩來，要差了許多。

    「大人，怎麼了？」

    張靈越見我盯着弩石炮發呆，禁不住笑道：「這……石炮，有什麼問題嗎？」

    「有一點點。」

    我輕輕一拍弩石炮冰冷的木料，問：「張靈越，這弩石炮如果放平了發射的話，大約能打多遠？」

    「放平了？」

    張靈越微微一笑：「試一試就知道了，來人，放平了，試射一次石炮看看。」

    「是，大人！」

    三名士兵操作，兩人拉開弓弦，一人將石頭填充在了槽內，然後調整方向，頓時整個弩石炮放平，對準了左側的一塊空地，「蓬」的一聲，力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這一塊巨岩居然平平的足足飛出了近五十米，這才滾落在草地里。

    「這樣啊……」

    我看着弩石炮，親自走上前，看着上面細細的刻度，竟然發現用的居然也是360度的刻度表，於是輕輕的將弩石炮發射方向調整到了水平斜上15度的位置，道：「再來一次給我看看。」

    「是！」

    這一次，石炮「嗖」的一聲貼地飛出了近百米，只不過飛行前端的高度略高了，大約在三米左右，直到40-100米的位置才重新進入了0-2米的離地高度，也就是說，是真正的殺傷範圍。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張靈越一頭霧水。

    「火焰刺魔。」

    我轉身看着他，道：「張靈越，你知道火焰刺魔這種生靈嗎？」

    「誰會不知道？」

    張靈越臉色微變，道：「雁門關、火翎郡等重地不就是因為火焰刺魔的攻擊而被異魔軍團攻佔的嗎？但是大人，這火焰刺魔與弩石炮有什麼關係？」

    我沉吟一聲，兀自看着弩石炮，道：「火焰刺魔最可怕的地方在於自爆，它們自爆的威力實在是太強了，城防都擋不住，而火焰刺魔破陣的效果也差不多，一旦自爆，哪怕是我們的鐵步營也肯定擋不住那種可怕的爆炸威力，不過……我研究過一些火焰刺魔，它們承受重物撞擊的時候就會立刻自爆，我想，弩石炮的重量和速度，應該已經足夠引發這種自爆了。」

    張靈越何等聰明：「我知道了大人，你是要用弩石炮對付火焰刺魔，是嗎？」

    「是的。」

    我輕輕撫摸着弩石炮冰冷的支架，笑道：「這種破玩意，帝國都已經快要棄用了，一種快要被時代淘汰的器具，這次或許能綁上我們的大忙，張靈越，咱們一共有多少弩石炮？」

    「額……」

    他想了想，道：「這些弩石炮是我們途徑北荒行省的時候，軍需官直接從物資庫里調運給我們的，說這些沉重破舊的玩意兒再放着也只能生蛀蟲了，乾脆全部拉給我們流火軍團，之後是使用還是劈柴燒了取暖隨便我們，所以，屬下精挑細選了一共3000具弩石炮，都在這裏了。」

    「這樣啊……」

    我皺了皺眉：「風來城的物資庫十分充足，應該也有，你去申請一下，能拉來多少算什麼。」

    「啊？」

    張靈越一愣：「屬下僅僅是一個副統領罷了，還沒有申請戰時物資的權力，大人你就別為難我了。」

    「放心，既然是沒人要的東西，你只要開口，相信軍需官那邊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好吧，屬下權且去試試。」

    ……

    張靈越一走，我馬上轉身看着老將柴鷺，道：「柴鷺統制。」

    「大人，老將在！」

    柴鷺立刻肅然抱拳，等待命令。

    我摸了摸一旁放在木車上的石炮，這些石頭每一個都差不多相當於籃球大小，整體呈現圓形，但也不是特別圓潤，只是稍微斧鑿了一下罷了，邊緣嶙峋不堪，但或許這樣才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於是對柴鷺說道：「從四周的山地里尋找石炮這樣的石頭，然後給我製作成石炮需要的炮彈，越多越好。」

    「啊？」

    柴鷺一愣：「可是大人，這些石頭的斧鑿需要石匠，我們流火軍團里雖然有不少石匠出生的兄弟，但我們連一個錘子都沒有，根本無法斧鑿製作啊！」

    「那就直接從風來城調集石匠，趕緊的，連夜趕工，能製作多少算多少，告訴你，千萬不要懈怠，這些石頭關乎我們流火軍團兄弟們的生死！」

    「是，屬下明白了！」

    柴鷺雖然不明就裏，但對我的話卻言聽計從，畢竟一次次戰役之後，在北荒行省之戰的時候我的魚雷子戰術就原本是大家所不懂的，但後來一一證明行之有效，這次也一樣，流火軍團想要抵擋住火焰刺魔的自爆戰術，只能依靠這種弩石炮了。

    ……

    不久之後，張靈越去而復返，臉上滿是興沖沖的神色，笑道：「大人神機妙算，當我開口的時候，物資庫的軍需官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批給了我們五千具剛剛趕製出來的弩石炮，石頭給給了我們一大堆，說是這些物資別的軍團根本不想要，既然流火軍團派人領取了，就都給我們了。」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我笑了笑，說：「張靈越，這些弩石炮的陣地全部向前推進，就佈置在鐵步營、神弓營的第一重防線之後，必須保持弩石炮的火力能覆蓋全流火軍團陣地，此外，你去告知所有操作弩石炮的士兵，弩石炮發射校準時水平向上15度，並且有效殺傷距離是40-100米的距離，必須控制好，一旦弩石炮發動攻擊，則前排防線的所有人跪地防禦，避免遭到弩石炮的波及。」

    「是，屬下明白了！」

    張靈越興沖沖，壓低聲音笑道：「大人，聽說炎神軍團、聖殿騎士團都在火焰刺魔手底下吃了大虧，甚至組建死士營應對火焰刺魔，這一次，會不會是我們流火軍團教教他們怎麼打火焰刺魔的戰例啊？」

    「或許吧。」

    我微微一笑：「趕緊去準備，而且有必要的話，我們流火軍團也要準備一下死士營，已被不時之需。」

    「放心吧大人，我們的兄弟在需要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可以死士，出征之前，大家都已經表明過態度了。」

    「那就好。」

    再過一會，柴鷺帶着上千名石匠回來了，於是流火軍團的陣地里很快的就傳來了「叮叮噹噹」斧鑿石頭的聲音，與其餘軍團積極備戰的鎧甲、兵刃碰撞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

    「風相巡視陣地！」

    遠方，忽地有人大喊，緊接着，高冠博帶、一身書生氣的白衣卿相騎乘着一匹雄駿白馬，在一群戰將的簇擁下巡視前線陣地，一一走過銀屏軍團、雲曦軍團、炎神軍團的陣地，目光中帶着笑意，但直到來我們流火軍團陣地的時候，耳邊聽着石匠們斧鑿的「叮叮噹噹」聲，他禁不住「哦」了一聲，卻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恍然大悟。

    「風相來了！」

    一群人相互提醒，就連石匠們也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別停，繼續！」

    我騎乘着烏獬豸，直接一擺手，命令石匠們繼續工作，而柴鷺則提着戰刀，聲音低沉的說道：「繼續工作，要快！」

    看着昏暗篝火光輝下石匠們工作的場景，伴隨着錘子、鑿子與岩石摩擦出的火星，風不聞緩緩勒住了戰馬，笑道：「啊……這？」

    我上前恭敬道：「參見風相。」

    「嗯。」

    風不聞一拂袖，笑道：「統領不必拘禮，那麼……別的軍團都在積極備戰，準備器械、兵刃與糧草，七月流火大人這裏……卻在開山採石，請問，這是何故啊？」

    我伸手一指遠方一列列整齊的弩石炮，道：「我在命人製作弩石炮的發射材料。」

    「弩石炮？」

    風不聞看了一眼，笑道：「這種已經沒人用的古董，沒有想到居然受到七月流火大人的青眼相加，這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我尷尬一笑：「沒有辦法，我是見識過不滅軍團厲害的人，正規陣列戰法，我們流火軍團未必有什麼勝算，只能想一想別的辦法，劍走偏鋒了。」

    「嗯。」

    風不聞也不干預，策馬而過，意味深長的說道：「陛下對你又何嘗不是青眼相加，好好干吧！」

    「是！」

    看着風不聞的背影，我緩緩一抱拳：「多謝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