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明明滅滅,窗外的風猛烈的吹着,透過並不嚴實的門縫,再多的蠟燭,也擋不住大風的摧殘。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屋中的人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點着被吹滅的蠟燭。
「啊——」
一陣陣痛呼聲響在耳邊,一名美貌的女子渾身是汗的躺在雜草上,汗水浸濕了額間的發,狼狽不堪,卻難掩女子渾身的貴氣與美貌。
「主子,再用點力,小主子快出來了,主子,再堅持一下!」女子身邊,一個俏麗的女孩緊張的喊到,一手抓着女子的手,鼓勵着。
「秋兒……啊——」女子有些無力的閉了閉眼,身上的力氣快要沒有了,喚着秋兒,似要說些什麼,腹中卻傳來一陣刺痛,忍不住喊了出來。
另一邊努力的點着蠟燭的男人,聽着女子的痛呼,更是萬般的緊張,手都打着哆嗦。
「主子,秋兒在,秋兒在這裏,您先別說話,主子,再堅持一下,小主子快要出來了,再堅持一下。」秋兒眼見着自己的主子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急着眼淚都掉了下來,可是這個時候,她除了不斷的跟女子說着話,其他的,她什麼都做不了。
女子動了動手指,她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耳邊秋兒的聲音,竟像是從天邊傳過來的。
但是,小主子三個字,將她逐漸消失的神志拉了回來,拼近了力氣,終於,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滑了出去,心裏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秋兒見到小主子出來了,急急忙忙的將小嬰兒處理了一下,拿着備好的東西將小嬰兒包了起來。
女子強撐着秋兒將孩子抱到了她的身邊,努力的睜着眼睛,溫柔的看向了她的孩子。
「主子,是個小姐。」秋兒嗓音中帶着哽咽,雖然小主子出生了,可是她看着主子這般強撐着的模樣,實在高興不起來。
「女孩子,真好。」女子聲音輕輕的,若非仔細聽,怕是也聽不到,她想伸手摸摸她的孩子,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就叫她子樂可好?」
秋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外面的風似乎小了很多,男人快速的點亮了半邊的蠟燭,急忙跑了過來,同樣跪在了女子的身邊,悲傷的看着她們。
「主子……」
「秋兒,於懌,我,我快不行了,請你們,幫我,把她撫養長大。」女子思緒混亂,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很冷,她看不到,在她說完這句話,她身邊的兩個人如何的悲傷,也看不到,她旁邊的嬰兒,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她。
她努力的張了張嘴「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你們收好,在子樂十六歲之後,再將它交給子樂。」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卻還是堅持交代着。
「他們不會放棄找我,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我有了孩子,在我死後,將我的屍體收拾一下,就放在這裏,不要葬了,看到了我的屍體,他們不會再追着你們了。」
「你們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不要,讓子樂遇到他們。」
說完,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了生息。
「主子。」秋兒,於懌見此,心中的哀傷再也抵擋不住,縱使一個男兒,也忍不住落了淚。
最後,還是於懌強行忍了下來,伸手抱過子樂,一手抓着秋兒的肩膀,將她轉向了自己。
「秋兒,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趕快離開了。」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很長時間了,按照那些人的速度,很快就能到來了,「就算我們再捨不得,也不能讓主子拼命生下來的小姐,落入他們的手中。」
秋兒淚眼婆娑的對上了於懌的眼睛,再看了看他懷中的子樂,她不是那種天真不諳世事的女孩,她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再怎麼不願意,也知道,她主子剛才說的那些安排,才是讓她們將小姐平安帶走的唯一一個方法。
「秋兒!」於懌抓着她的手緊了緊,提醒她。
屋裏的蠟燭又少了幾根,只剩下不多的燭火在搖搖欲墜。
秋兒身側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猛地起身,開始收拾了起來。
待她收拾完畢,蠟燭剛好熄滅。
黑暗中,秋兒和於懌滿含着愧疚歉意的對着女子跪了下來,他們自小跟在女子身邊,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們會用這種方式,送她們主子離開。
「主子,你放心,我們會將小姐好好撫養長大的,您放心吧。」
說完,對着女子拜了拜。
最後,還是在於懌的牽扯下,急忙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本來就關的不嚴實的門突然被踢開了。
風中帶着雨滴,吹了進來。
一名男子身上披着斗笠,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
屋內黑暗無比,空氣中還瀰漫着淡淡的蠟燭燃燒的味道,似乎還有一股他熟悉的味道。
他疾走的步伐頓了頓,心裏的那股不安越來越大。
「點火。」他的嗓音中帶着不易察覺的緊張,吩咐身後的人。
「是。」跟着他的人立馬進來,點燃了手中的火把。
滿地的蠟燭,個個都燃燒到了頭。
不遠處,一名白衣女子安靜的躺在雜亂不堪的雜草上,安靜的仿佛不真實。
男子靜靜的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女子。
感覺不到她的呼吸聲。
他不相信他看到的,感覺到的。
她最怕黑了,在黑夜裏,就算有他陪着,她也絕對不要將燈熄滅。
哪怕她睡着了,只要將燈滅了,她也會驚醒。
他的耳邊,似乎還想着一道輕快溫柔的嗓音,笑的讓他心醉「凌郎,你知道在什麼時候,我不怕黑嗎?在我死的時候呢……」
死的時候……
死的……時候……
死……
這個字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想要走到她身邊,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被灌滿了鉛,怎麼也抬不動腳。
靜靜的,就連空氣中,也帶着一股沉寂。
終於,他動了。
她與他的距離那麼近,可他卻覺得,卻如天涯海角那般長遠,遠到他只想奔跑在她的身後,尋着她。
她的身體很冷,冷的他的指尖,似乎結了冰。
她就這麼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就好像曾經那般,毫無防備的在他懷裏睡覺。
可是她很冷。
是他來晚了嗎?
從他得到消息,就拋下所有的事情趕了過來,途中遇見追殺他的人,他怒不可赦,盛怒之下將人解決掉,不眠不休的趕了過來。
最終,他還是遲了嗎?
「清兒,我來了。」他動了動嘴唇,顫抖着,緊緊的將她抱在了懷裏,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臉頰上,悲傷溢於言表。
是他不好,沒有保護好她。
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抱着她,一動不動的呆了三天。
在懺悔,也在自責,直到他撐不住,昏了過去,雙臂還緊緊的抱着她。
他帶來的隨從,急忙趁着這個機會將他們抬上了馬車,將他們帶到了他們的竹屋。
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管是他們主子,還是主母,都不想回到那個「家」里。
男子昏迷了一天,醒來後,無神的看着她們二人動手建成的竹屋。
最終,還是將他心愛的女人葬在了這裏。
「清兒,你放心,我不會放過那些害你的人。」男子在女子的墓前,輕聲說道,「你等我,等我為你報仇,便來陪你,等我。」
說完,深深的看了眼墓碑,毅然決然的騎上了馬,離開了。
這一刻,他的心裏,除了報仇,他什麼也不想,縱使知道報仇之路不平坦,但是,哪怕與天下為敵,他也無懼。
三個月後。
於懌和秋兒帶着子樂一路來到了千里之外,本想着剛出生的嬰兒會受不了這忙碌的奔波,結果他們卻發現,不管路上如何的坎坷,他們的小主子沒有絲毫的不適。
唯一一點的就是……
這都三個月了,還沒聽到她吭過一聲!
而且更奇怪的是,在他們為她沒有開過口而覺得她是個啞巴的時候,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們小主子看向他們的眼神里,帶着明晃晃的鄙視,就好像在看……白痴?!
鑑於這個結論太過於驚悚,他們放棄了這個問題。
既然小主子這麼強悍,他們毫無顧忌的帶着她「逃亡」了。
他們其他的沒有,但是錢財,多的花不完。
所以,在他們覺得跑的夠遠後,直接在洛河上買了一塊地,花了大價錢給蓋成了莊園,住了進去。
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了小主子。
當初若非那些人追的太厲害,他們才不會在那個破屋子裏,給他們主子接生。
於懌和秋兒扮成了夫妻,初到洛河鎮,他們便開始做起了好事,能幫的就幫,反正不差錢,沒過多久,便成功的獲得了鎮上的人們的好感。
至此,他們才徹底安頓下來。
至於子樂,躺在床上的她百般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嫌棄的瞅了瞅被抱的嚴嚴實實的小身板,皺了皺眉,真的是……
弱!
弱到沒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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