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小腿只有他手臂粗細,向上是北衡制服腰間艷麗的紅繩,正系住一握不滿的腰身,垂落在制服下露出的一小片皮膚上。
稚氣少女不過雙七模樣,那雙幽綠色貓似的眼睛,正好奇的望着他。
這個少女,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兒的?
完沒有發現。
青年不可抑制的恐懼起來,少女塗着朱蔻的指甲小巧圓潤,正好奇的搭在唇間,她神色一動,小聲用甜到膩人的聲音說道。「再見了,喵。」
小腿輕動,將本就在小路上跪不穩的青年踢下了場地,少女沒理會青年人的慘叫,探身向下一望,隨即站直身子,視線與就在不遠處望着這一幕的桑衍對上。
桑衍沉默着,她並未從這人身上察覺到惡意,也不打算和北衡的人打上一架,但少女眼中的興趣令她心生警惕,而那雙眼睛……。
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似的。
少女貓似的瞳孔一縮,並沒有再多做停留,幻影般突然消失。
……
「你、你別過來……」
身着南皇服飾的少年不斷後退着,面前柳玲瓏雖然個子只到他胸口,但剛剛她幾乎是飛起來的一幕誰都看見了,他只是被拉來湊數的,真的不想和這位北衡副隊打上一架。
「你不想我過去,可以自己下去嘛。」柳玲瓏一步步逼近,心說這少年又沒什麼本事,叫他留守後方有什麼用處。「不然我就動手咯?」
「你別啊!別動手!」他慌張的左右環顧,終於發現了離火的身影,剛想呼救,對面柳玲瓏身後落一步的位子上,便有個少女憑空出現。
「誰?!」柳玲瓏猛地轉身,看見笑盈盈的少女時候用力收住了攻擊的動作,她掃了眼就個頭來說,和自己如姐妹般的少女,嘆氣道。
「我說大小姐別這麼突然出現啊,你可嚇死我了。」
「那是玲瓏膽子小,連翡翠都能嚇你一跳呢。」
少女向後不經意一步就錯開了柳玲瓏攻擊的方向,眸子一轉看向挨在邊緣偷偷想逃跑的南皇少年。「他怎麼還在這裏,你踢他下去不就是了?」
「這有點不好吧,姿勢不好,不夠優雅。」柳玲瓏想像了一下矮個子的自己走到對方面前,照着小腿狠狠一腳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因為踢不到高處。
為什麼啊!
為什麼父母親就不能把她再生的高一點?現在她見誰都是要仰頭說話,同為女子,那日挑釁蘇猗湖的那個,高的能頂穿天花板了吧?
怎麼她就這麼矮?!
「叫他跪下,不就可以了嗎?」少女沒注意到柳玲瓏走神,古怪的笑了一聲。
她一雙貓眼在南皇少年雙腿關節處掃過,聲音是小女孩很常見的、帶着嬌氣的語調,但怎麼聽怎麼是個暴君才會說的話。
柳玲瓏渾身一抖,心道這邊的大小姐就算不是詭術世家出身,但也和蘇猗湖半雲姝可怕的有一拼了。
她好心望向南皇少年,提醒道。「她動手就是就要打斷你雙腿了,你還是自己下去吧。」
「……啊啊啊!」少年在慌亂中一步踏錯,但反應倒是快,兩手用力抱住了小路沒叫自己掉下去。
他看着身下穿行的雲朵,回過頭是逐漸逼近的二人,驚恐之下閉着眼睛大聲喊道。「救命啊——」
「……」柳玲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嘆了口氣與少女一左一右蹲在小路旁,勸少年道。「我也不想太殘忍啊,你要不自己鬆手?」
「我不松!救命啊!」少年眼淚都被嚇了出來,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拼命搖頭,他突然用力撐起身體,高聲道。「隊長,隊長救命!」
「嗯?!」柳玲瓏一怔,急忙向旁邊閃去,果然是離火一劍分開二人,她站穩身子,並未上前,挑釁道。「嚯喲,救人來了?」
貓眼少女不喜歡這般粗魯的離火,轉着眸子似乎是想找機會將這二人一起送下場地,柳玲瓏心道還要離火去牽制西疆呢,急忙繞過他身後,擋住了還沒有想好的少女。
離火居然沒有理會她的挑釁,徑自拉住少年手腕,叫他借力爬上來,聽見身後柳玲瓏走過的聲音,偏頭看着她。「合作怎麼樣?」
「合作?」柳玲瓏看着少年爬不上來的樣子,沒有落井下石卻也沒有幫忙,雖然挑着眉表現出懷疑,心裏卻在默默吐槽。
什麼時候離火的腦子裏,除了打架之外還有過合作這一個選項了?
「你雖然也跑的掉,但一個人也不可能是勝利,我要是在這邊亂砍你們也很不方便吧?」
離火說着說着興奮的直起身,結果手下少年尖叫着往下掉了一些,他只好兩手都抓住對方手臂,餘光仍掃着一旁。
柳玲瓏不會偷襲,但那個貓眼少女的表情,可不太妙。
「那你快救我們就當沒看見了。」柳玲瓏嘆了口氣,其實一點也不相信對方的說辭,這人瘋起來怕是連南皇的也不放過,指望他腦子好使些?
她還不如指望身旁的大小姐別惹麻煩。
示意貓眼少女先去『北』位接應,她在轉過身的瞬間,突然抬頭,高聲提醒道。「離火,後面!」
離火不肯鬆手,硬吃了一道劍風,但衝撞之下身體前傾,為了防止自己也一併摔下場地,他不得不放開少年的手腕,少年身子一頓,摔入雲中。
離火停頓片刻,顯然是被惹惱了,他回過身的時候巨劍已經向前斬下,小路西頭的西疆女子平靜的反提劍鞘,力量衝撞在一處,消散開來。
「……」離火些微的眯起了金褐色的眸子,似乎沒料到會是這個人,他掃過對方西疆制服之下輕便的侍衛衣裝,緩慢開口。「你的劍是用來偷襲的嗎?」
「——陸二小姐。」
「賽場之上,只有輸贏,並無習劍之人。」
陸斬香總帶着一分怯懦,她並不是很想和離火多做交談,但她必須要反駁離火的話,甚至於握劍的手也在隱約顫抖着。「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
「侍主對嗎?為了主人的命令肯不擇手段?」離火走至她身前,當着陸斬香的面提起了重劍,然後用力劈下,果不其然被對方擋住。
陸斬香不想和他糾纏下去,只是對方一招接一招不想讓她輕易走掉,她只能低聲勸道。「九方,這不是我們應該爭鬥的地方……」
九方。
熟悉的過分的稱呼。
最開始,他拿着樹枝偷偷跟在陸斬香身後,在劍極門外不斷揮動的時候,眉間滿是傲氣的少女,就站在牆頭沉默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誰,九方。』少女的傲慢並非輕視,而是對自身實力的絕對信任,她望着年幼的少年,將對方視為同齡人般對話。
『你沒有足夠的天賦,師父不可能收你為徒,但你可以來看我習劍。』
少女從牆上躍下,木劍被丟至呆呆望着她的少年手中,而她徑自走過,推開府門淡淡開口道。『不要擋我的路。』
如今離火劍已至身前。
「拿着劍就該向前,現在是你在擋着我的路了!」
一劍斬下。
與以諸神凝為巨劍的離火不同,陸斬香因為規則無法出劍,可無鋒的劍鞘在她手中與劍也無異,面對離火亂無章法的攻勢,她太輕鬆就能將其一一攔下。
只是偏偏逐漸擰眉焦躁起來的卻也是她,兩處掃過,向後退去。
完陷入戰鬥中的離火絲毫沒注意到,這人是誘着他向密集的人群中走,只顧着步步緊逼,不打算讓陸斬香輕易逃掉。
一直在防守的陸斬香突然改變了招式,向前攻去,離火急忙回防,哪知道這只是虛晃一招,陸斬香一擊收回轉身就走。
離火還沒抬步,便被猛地撞過來的青年給帶的身子一歪,他穩住身體,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橋樑上打斷了某二人的爭鬥,而陸斬香早沒了影子。
離火說不出的憤怒,他抬腿將剛爬上來的北衡青年一腳踹下,向着西疆方向揮斬,沿途東西這一條橋樑之上的人們,不得已部被波及。
站在最中央的秦旭原本和一個人打的正歡,突然寒毛乍豎,伸手撐開結界,果然面前劍雨落下。
對手也在反身躲避的時候差點摔倒,幸好同隊人撐着防護走到他身側,扶他起身。
兩個出身不同但都是防禦相關的對手互望一眼,竟然心有靈犀般沒有打鬥,就站在十字路口,之間是很默契的距離,沒有留下能夠攻破的縫隙。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防禦相關的人居然都默默站了過來,不一會兒便聚集在中心處,除了西疆的人怕過去挨打之外,場上四個人輪流在十字路口展開諸神。
他們沉默的圍觀着隊友在打架,然後一同發出一聲嘆息。
獨自在一旁的封長羽是誤打誤撞進入這裏的,他撞在秦旭身上被對方扶住,說實話秦旭不怎麼喜歡封長羽這性子,見他神色慌張,忍不住出口道。
「你怎麼回事?」
「我?」封長羽慌亂的在場上掃過,回身焦急道。「桑衍不見了。」
「……桑衍不見了關你什麼事?你還怕她掉下去不成?」秦旭擰着眉望他,扶了扶自己滑到額頭上的發冠。
「我是、我是說,我們不是一組嗎?」封長羽終於意識到自己表現的太慌亂了,平復下心情,可是眼睛還是不住向兩邊亂瞥。「該一起走才對。」
「隨機應變你還不懂嗎?」
秦旭快被他說的話逗笑了,他見封長羽如夢初醒般雙眼放空,又一眨眼清醒過來,無奈說道。「行了你該怎麼走怎麼走,不用管她。」
真打起來就桑衍那個凶勁兒,是誰保護誰還不好說呢,封長羽這幅呆滯的樣子上去也是礙手礙腳,他是真不明白這人怎麼回事?
封長羽點了點頭,穿過戰場到一邊去了,秦旭收回視線,心道最開始做的是什麼見鬼的安排,真打起來跑沒影了好嗎,還組隊?
台下許行素依舊在觀戰,與周圍議論紛紛的東亭學生不同,他一言不發,眉頭正逐漸擰起,身上散發出的怨念,叫身旁看的正起勁兒的席故霜也發現了。
「喲你怎麼了?」席故霜打了個寒顫,終於肯分些目光給他,而許行素搖了搖頭,手捂着臉低下頭。
「看不下去了,太蠢了。」
這幫人太蠢了啊!
這是拼上性命為了榮譽在比賽嗎?感覺從一開始這就是東亭的陰謀似的,東亭出其不意叫他們當場報個名錄,導致人員水平直線下降。
西疆是最慘的,不少主力都沒有上場的機會,除了那個叫陸斬香的副隊外還有能打的嗎?確實也針對這個做了些部署,但那種計策根本沒什麼用處。
北衡和南皇差不多,但為什麼一向爭強好勝的北衡,會和南皇合作?他們是不是聽到什麼奇怪的風聲了,這也不像是衝着首名去的啊。
東亭別說了,一隊殘兵,他比較擔心桑衍。
可是最終許行素還是沒有忍住,抬頭重新看向賽場,他突然表情一凝,盯住一個角落中的西疆女子不放,逐漸眯起了眼睛,黑翳聚集。
「你看上她了?」
席故霜這一出聲,叫許行素諸神散開,他拍了一把腦子裏除了美人和八卦什麼都不剩的席故霜,解釋道。「沒有,我是看這個人眼熟。」
那人正是最開場陰了南皇一把的女子,後來也沒做什麼,可確實是眼熟,但又真的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這對許行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重新眯起眼,低聲道。「我怎麼看這個人像是……」
他沒有說完,聲音便聽不清了。
慕流央獨自站在橋樑末端,將整個場上的動向收入眼底,他看見一個東亭學生退場,沉默着在心中記下一筆。
走到現在還算平穩,十人隊是西疆和南皇,西疆減員很少,而南皇是目前人數最少的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翻盤,只有八人的北衡,倒是意外的站住了腳。
他突然步下一動,抬手向側面揮去,指尖險險挨着對方髮絲而過,向後跳出慕流央攻擊範圍的西疆女子正站在小路上,朱唇輕啟。
「誒呀呀,慕少主可真算不上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怎麼這般的粗魯?」
「香還是玉,都也並非站在我面前。」慕流央自袖中解下一條絹帶,挑開臉側礙事的長髮繫於身後,些微眯起了眼。「這位姑娘,又以為如何?」
「慕少主說笑了。」對面的女子低笑一聲,開口時候成熟女子的韻味盡顯。
她點着輕慢的步子向前,壓低了些聲音。「我可是傾慕您許久了呢,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不如就饒我一命……」
「既然是傾慕,為我做些事情也是應當,勞煩你從這兒下去,換我多看你一眼怎樣?」
慕流央視線落在她盤起的長髮上,又晃回那人與表象完不同的一雙眸子,聲音平穩不似是玩笑。
這個西疆女子,看似是個不自重的人,也將這一身份表演的極為真實,眼也好聲也好,甚至於指尖步下不經意的舉動,都令人無法看破這偽裝。
可那雙眸中,偶然流出一分疑慮。
她在疑慮什麼?
「真狠心啊慕少主。」女子也知道自己這說辭不可能對慕流央有什麼影響,乾脆越過慕流央,向他身側另一條小路看去。
「慕少主是唯一能克制你的人,為什麼……不先清掃掉這個障礙呢?」
慕流央些微側過身,並沒有完背對着西疆女子,另一面是柳玲瓏緩步走來,她停步在離慕流央有些距離的位置,卻也將那邊的路徹徹底底堵住。
如今只剩下面前的橋樑是出口。
柳玲瓏抿着唇未作出回答,腳尖微踮,風便如長蛇般繞在她腳腕處,而西疆女子見柳玲瓏並不接話,嘆了一聲手指自臉側划過,別住碎發。
「慕少主不虧有『第一美人』之稱,就是隨意哪個女子也逃不脫你這雙眼……」
「你這人說什麼呢?!」
柳玲瓏原本似是沉思,瞬間臉頰便紅了一片,連看着慕流央的眼神也立刻兇狠了起來,她打量着路線,似乎是想越過慕流央到女子面前。
只是空着的橋樑之上突然有打鬥聲,離火自前方摔了過來,他後退兩步穩住身體,回過身一掃場上,十分茫然。「怎麼回事,聚會?」
「真是不幸啊,慕少主。」
西疆女子眉心一動,立刻嚮慕流央的方向逼了幾步,對離火說道。「兩位真的不考慮合作一次嗎?若能將慕少主清出場外,接下來場上也會相對安些吧?」
「合作?你瘋了?」離火被這一來完忘了自己剛剛還在打架,他非常沒有防心的轉過身望着那女子,嘲諷道。
「西疆除了挑撥離間還會幹什麼?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架啊,你自己不去,非要拉上我們?」
「怎麼能是挑撥呢?這也是偶然遇上、絕好的機會而已。」
西疆女子稍顯委屈的抿起了唇,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誘導道。「我們幾人之間並沒有利益衝突,怎麼算也沒有聯手清掉東亭主力……獲利更多些吧?」
「……」離火默默的算了算,確實,這女子不是主力,柳玲瓏他暫且打不過也沒必要,一起將本來很難幹掉的慕流央清除,是目前最划算的交易了。
反正這女人也跑不了,幹掉慕流央之後,又能將西疆減員,這不是很好的主意嗎?
他抬頭掃過慕流央與西疆女子,心道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戰場上沒有朋友嘛,他很相信如果可能的話,慕流央也絕對會毫不留情把他扔下去的。
「哼。」慕流央從喉嚨中發出一聲輕蔑的笑意,眸中冰冷的殺意叫西疆女子本能的止住了話語。「大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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