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啊,我聽說,皇儲到東亭來了,肯定是為了團體賽的首名才來的。」
一個少女小聲和朋友分享自己得到的情報。「皇儲親臨,也是不允許團體賽出錯吧,若是他來動什麼手腳,不是很正常嗎?」
「真的?!」她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朋友驚訝的環顧四周,臉頰不知為什麼紅了一些。「真想和皇儲殿下來一次偶遇呀,萬一……」
「想啥呢你?」原本是在認真分析的少女被這麼一打斷,也忘了自己原本的設想,無奈的搖了搖頭,打擊道。
「人家能看得上你?而且啊,皇儲和少主是敵對的關係,這次出事的,可能是少主哦?」
「誒?!」看上去只有一年院的小女生尖叫着回過頭,徹底漲紅了臉。「那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少主大人的!」
她這一聲驚擾到了周圍,不少女生聽見『少主』一詞敏感的回過頭。
見其他人詢問,她眉目間帶上了些憂傷,向別人講述原本那麼欽慕的皇儲暗害少主,她堅定自己的立場決定與皇室為敵。
不管怎麼說,反正真相了對不對?
最初的少女看着這群為了慕家少主義憤填膺的模樣,感覺到自己與他們的格格不入,深深嘆了口氣,心想還是不要多說了。
那位帝君大人也在東亭這種事情,還是讓她一個人承受吧?
少女們的爭吵離站在西側的柳玲瓏最近,她側着耳朵本想聽些最新的消息,可最初聽着還是正常的分析,越聽越覺得奇怪,最後咳嗽一聲回神,一臉說不上來的表情。
年輕的小女孩真的是太可怕了……
今年也只有二十歲的柳玲瓏如此感嘆。
她嘆着氣回過頭,鼻子立刻撞在身側人的胸口,她捂着鼻子退了兩步,一抬頭,兩個個子能頂破天際的青年都默默的低頭看她,跟看着什么小動物似的。
其中一個是只知道打架的領隊鄭秋,另一個也是個只知道打架的傢伙,兩人面無表情柱子似的站着,無聲的詢問柳玲瓏有沒有得到什麼風聲。
被凝視的柳玲瓏越看這二人越不爽,終於忍不住高抬手蹦起來一人給了一巴掌。「你們看着我幹嘛?我就知道啦?」
她這個副隊可真是辛苦,連東亭隊員失蹤這種事也要問她?
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挨了輕飄飄一巴掌,鄭秋與同伴對視一眼,不去惹正在氣頭上的少女。
可是一轉頭,隔壁站在『北』方位的離火正伸手招呼柳玲瓏看過來,然後用口型無聲喊話道。「咋回事啊?」
帶着一股南方口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南方人呢。
柳玲瓏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別衝過去揍他一頓,結果目光一晃,便看見鄭秋和那個青年也換了個神色。
『看吧,我們都以為你該知道的。』
「……」柳玲瓏覺得還不如去聽那些少女討論,如何偶遇慕流央的故事呢。
那旁離火見柳玲瓏憤怒轉身,不明所以的聳了聳肩,明明他也只是問了一句而已,那人怎麼這麼大氣性啊。
他用手肘懟了懟一旁的商與,那個看起來十分平凡的瘦弱青年中斷了交談,回過身詢問他有什麼事情,離火壓了壓聲音,問道。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這人總是長長的劉海擋着臉,甚至有時候一低頭都分不清臉和腦後,雖說其實劉海下那張臉挺秀氣的,但是看起來陰鬱的嚇人,所以少有人願意和商與交往。
離火倒是不介意這人的模樣,可他是個多話好戰的性子,和商與這樣看起來就不能打的人很難交流。
不過自從團體賽商與混了個次名回來,他就有些對這個輔助相關的青年刮目相看了。
什麼事問他都能得到回答,就算他不知道,呆愣在原地稍作傾聽之後,居然就能給出正確答案了,就像在心中和什麼人對話似的,真是不可思議的很。
說起來,從沒見過這人打架啊?諸神是什麼?
被當做蠢貨的離火,至今沒有發現商與的諸神就是感知。
商與默默搖了搖頭,他剛想開口解釋,突然側過身望向廣場北側盡頭,片刻後,回答道。「東亭的隊伍是會如約趕到的。」
「啊?」離火疑惑的也向同一個方向看去,當然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他雖然抱着疑惑,但並未懷疑,嘆了口氣。「希望如此吧,要是西疆陰謀得逞……」
如今是個什麼情勢就算是他也能明白,如果主場的東亭棄賽,那麼西疆便更會肆無忌憚起來,接下來的第三場慣例是混戰,西疆要動手就再輕鬆不過了。
一聲輕咳。
這一聲隱在喧鬧之下,幾乎沒有幾個人聽到,可不知怎的,原本佈滿爭吵的廣場竟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本能的遙遙向着高台處望去。
窗欄半開,雖然大家看不到裏面,卻也知道那兒坐着的正是東亭。
虞清鴻終於抬起了頭,他沒在人群中看見東亭隊伍的影子,緩緩開口問道。「東亭隊伍?」
「尚未到入場的時候,還請稍等。」人群中秦旭舉起手,領着身後零星幾人站至台上,聲音平靜不見有半分焦急。「意外事故,見諒。」
封長羽站在他身後,明顯比秦旭要慌張多了,不住地向着台下掃去,手指在身側不斷抓握,偶爾能溢出諸神動用的氣息,似乎是想緩解些緊張的情緒。
他的不安叫東亭隊伍中一個少年抬頭望了他一眼,煩躁的皺起眉,最終受不了的拍了拍對方肩膀,冷聲叫他冷靜下來。
封長羽被他嚇了一跳,點着頭還沒回答些什麼,台下柯容便站起身懶散的活動身體,他發出了一聲似乎是嘆息,向着台上望去。
聲音不高,但在鴉雀無聲的廣場中格外清晰。「該不是怕了吧?」
這一句叫安靜的廣場重新沸騰起來,不少女子起身叫囂又被還算冷靜的同伴捂着嘴拉走,最終是一個稍有些稚嫩的女聲高聲道。「你才怕了呢!」
柯容不耐煩的望過去,可是坐在那兒氣呼呼瞅着他的,分明是桓書軟啊!而且這傢伙身邊,還有那天想砍了他的手、特別可怕的少年啊!
秦似錦蛇信般的視線叫柯容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他平靜的挪回臉,腦袋放空坐回座位中,終於清理好思路準備再一次開口的時候……
一個石子從高處扔下,正好砸在他腦袋上。
「誰啊?!」
柯容猛地轉頭,迎面又是一個,他惡狠狠舉着拳說了些叫囂的話,可是背後只有他們西疆來的學生,只好在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中,沉默的坐了下來。
不遠處的樹枝上,蘇猗湖晃了晃自己垂落的裙擺,她肩上的青蛇尾尖卷着一塊石子,被她接下來在手中拋向半空。
蘇猗湖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擔憂或憤怒,她只是靜靜注視着廣場,目光自後排各地來圍觀的人們中掃過,與半雲蕭對上了視線。
片刻,不着痕跡的挪開了。
虞清鴻在心中數着時間,終於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抬起頭向前一步,宣佈道。「東亭——」
「等等!」
圍站在中心的學生主動分開了一條路,桑衍似乎是感覺不到周身的注視似的,走到台上,秦旭立刻為她讓開位置。
封長羽盯着她的背影,偶然與台下柯容對上視線,又受到驚嚇般後退了一步。
她身後慕流央邁着平穩的步子行至虞清鴻不遠處,低聲解釋後幾人走回桑衍身側,虞清鴻輕咳一聲,抬手叫場上安靜下來。
虞清鴻並未對幾人狼狽的衣衫有所評價,也沒有阻止台下的議論之聲,抬步走下場地,輕輕一拍。
場地之下似乎有震動傳來,縫隙中泄露出刺目的光芒,比武場結界亮起的同時,場地也在上升。
場地在陣法的作用下升至半空,台下人只能勉強看見選手的身影,陣法終於停止運轉,熄滅的火燭般暗淡下去,但場地卻穩穩停在了空中。
虞清鴻聲音平靜。「開始。」
隨之而來的,是詭異的沉默。
場下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台上卻靜的連針落都聽得見,互相對視誰都沒有挪動一步。
所有人都尚且在觀察,希望能摸清對手的策略,然後在短暫的時間內做出部署和反擊——
大家都很清楚,對方隊伍中必然有防禦相關的隊員,如果將其清出場外便是斬去其左膀右臂。
但能夠直接知曉的能力不多,少數如離火或慕流央這樣公之於眾的,卻又是沒什麼針對的辦法。
誰先動手,便是弱勢。
桑衍目光輕動,將所有人的動向收於眼底。
站位為『西』的北衡路線是由西至北,與東亭沒有交涉,所以可以儘可能避免爭鬥,叫其牽制住與之有衝突的西疆隊伍。
站位為『北』的是南皇,鬆散站着,領頭的離火一臉躍躍欲試,這傢伙正對的方向就是東亭,要防着這人散落的諸神才是。
站位為『東』的是西疆,幾個人始終在張望,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東亭最好是待西疆上前,直接佔住他們的位子。
她仍在擬算這幾隻隊伍走向的時候,離火便已經無法忍受這種沉默而尷尬的氣氛了。
「我說你們都在觀察什麼?」
離火手上空無一物,但卻詭異的倒背在肩膀上,他見沒人答他的話,唇邊勾起一個十分興奮的笑意,金色輝芒於指尖溢出。「倒是打呀!」
「誒等等!」商與試圖拉住身側的離火,但不待他多言,離火手中重劍已經向着身側用力斬下,劍風亂掃而過,叫北衡的人都震驚的急忙支起了結界。
這是哪兒來的傻子啊!
南皇要去自己的『南』方,要打也是和東亭打才對吧,神經病嗎衝着這邊過來就一刀?
少年顯然也只是想挑起爭鬥而已,南皇並不在意最終的勝負,更多的是試煉與看西疆笑話的想法,至於團體意識更是不存在。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自小被束縛在九方將軍府的少年人,踏出狹小無法呼吸的西疆走入廣袤南皇的一刻,從沒有想過這天下可以是這般自由而放縱。
他被師長認可有抬劍的資格,然後聽從南皇教誨走至如今。
「諸事從心。」
他手裏拿着劍,拿着劍就該攻向前方不是嗎?
由於根本沒想到會是南皇先動手,北衡的結界晚了一步。
站在側面正對劍鋒的柳玲瓏只得主動躲避,只是她站的地方,腳下是光滑邊緣根本無法站穩,很輕易的身子一歪便掉了下去。
所有人呼吸一滯,以為會是北衡首先減員,但那小巧的少女只是在半空中輕輕一踏,便以一個絕不可能完成的姿勢轉身回到場地之中。
她周身被風和雲環繞着,連長發也向後揚起,就如同這天空主動將她送回場地之中一般,指尖是風,步下是雲,踏空行至。
「要想將我打落……」柳玲瓏整理好自己被風吹起的衣擺,向着前方走了兩步,探身在離離火最近的地方沖他做了個鬼臉。「還差的很吶。」
「剛剛……剛剛你們看到了嗎?」
「那個人是不是在空中、等等,那是空中啊!」
「她是怎麼做到的?」
柳玲瓏,四學院高層都不陌生的一個孩子。
容青唯一的弟子,父親是極富天賦的學者,連東亭都肯指點一二,由於常常跟從父親與師長來往於各個學院之間,柳玲瓏和這幾位院長都熟悉得很。
但因為只在小打小鬧的交流賽中出過面,所以在其他學院的傳聞中,就沒有離火或者幾個世家子弟那般出名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諸神是什麼。
是飛翔嗎?
許行素沉默的聽着耳邊的議論之聲,神色未動,而席故霜驚嘆了一聲,忍不住詢問道。「這人這麼厲害,不能先集中打落她嗎?」
叫她這麼一直在場中躥來躥去的話,誰都不得不警惕吧?
「沒有意義。」許行素平靜的回答道。
「她很清楚,這場上她幾乎是無敵的存在,除了正好克制她的慕流央。所以根本不會向東亭走,慕流央也清楚的很。」
無論她的諸神是什麼,看她遊刃有餘的模樣,分明是多少次被打落也能踩着半空回到場地,而各個學院都指着這個人能牽制其他方向,根本不可能真的聯合起來針對誰。
畢竟一旦那麼做,不就是擺明了要和北衡開戰嗎?
這場地之中,哪兒有真正的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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