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央?」許行素就知道最遭的事情發生了,見桑衍抬步欲走,他急忙拉住她安撫道。「這麼衝過去只有死路一條,冷靜些。」
秦旭也被桑衍的直接勁兒嚇到了,趕緊解釋道。「我說這個可不是為了叫你們去救人,慕流央那傢伙精着呢,一時半會死不了。」
「你有看到後來在這邊的北衡學生嗎?」繞了一圈沒找到其他人,柳玲瓏也只能選擇向秦旭詢問,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猜想。
「也被帶走了。」果然,秦旭繼續道。「還有幾個南皇的,但應該是沒死。」
帶入巢中……
為什麼要將學生活着帶入巢中呢?難不成是為了餵養幼年天鼠嗎?可是現在並非天鼠繁殖的季節,哪兒有那麼多幼崽呢……許行素搖搖頭不再去想,問道。「主巢門口到底有多少天鼠,能有估算嗎?」
「說不上來,入口不斷有天鼠巡邏,換班時間很近。」秦旭的回答讓幾人又是心一沉,他抹了把脖頸,一手的血。「這東西咬人好疼啊。」
沒有人回答,離火與柳玲瓏沉默不語,許行素正分析着闖進去的可能,桑衍向林中遠遠一望,隨即出言道。「不可能的,地洞一定會塌。」
「那也要去救!」
離火欲走,被柳玲瓏無話可說的扯着衣領拽了回來。桑衍卻一抬頭望向秦旭,聲音平靜,看不出焦急之意,明明剛剛最衝動的是她不是嗎?「你是在哪裏遇見他的?」
秦旭到如今還有些怕桑衍的那雙眼睛,他咳嗽兩聲回答道。「就在不久之前再北些的位置,他們兩個搶劫了一隊西疆學生,然後,好像是往東方走了。」
「這二人不可能明知道地洞有危險還偏往那邊去……桑衍?」許行素不知道桑衍問這話的理由,但桑衍得到答案轉身就走,他一怔急忙跟上。
「怎麼了桑衍?」桑衍步子快,許行素跟着還有些費勁,但並沒有得到回答,就不再出聲,專心跟在了後面。
「我們不闖地洞了?」離火現在孤身一人,知道自己是沒什麼救人的可能,也只能選擇和他們一路,然後被柳玲瓏嘲諷了一句『要去你自己去』。
桑衍停步在距離主巢有些距離的地方。
林中十分安靜,看不出有什麼特殊,可桑衍卻好像很確定似的一路向前,停在了一處坑洞,她向里一望,冷冰冰的坑洞中沒有天鼠也沒有人行痕跡。
許行素立刻在腦海中將這與主巢連接,判斷了一下方位,他向着桑衍點了點頭,表示這處確實有可能與主巢直接相連,於是桑衍不再猶豫,跳下坑洞,只在石室中繞了一周便看見了那處通道。
「這怎麼還有個洞的?」離火四下打量,站在洞底伸出手想接柳玲瓏一把,對方看也不看徑自跳了下來,從他身邊輕蔑的走過。「柳玲瓏你?!」
「這地方能通向蝙蝠窩?」柳玲瓏沒理會暗自磨牙的離火,比了比通道大小,有些驚訝的感嘆道。「真巧啊,剛剛好能走一個人。」
「不巧了。這處石室是天然形成,可這通道,卻是人為挖出來的。」離火走到之前探頭一看,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南皇有專門的工匠學會,我也去過幾次,聽他們講過天然洞穴是什麼樣子的。」
「你還有這本事?」柳玲瓏十分懷疑。
「你要我說是為什麼我也說不上,反正這肯定是人挖的。」離火一挑眉猜測道。「說不定就是你們口中的慕什麼挖的?」
桑衍輕一搖頭,就慕流央那份愛乾淨的性子,從這邊下去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叫他挖洞,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已經沒什麼時間去考慮為什麼會有這麼個通道了,她果斷的俯身進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將離火的驚呼聲丟在腦後,突然身後傳來一點聲響,隨即淡金色的光芒便在臉側亮起。
「後面是誰啊!」離火緊跟着桑衍,被身後探過來的手嚇到尖叫一聲,然後是柳玲瓏在他肩膀捶了一下。
「閉上嘴,小點聲不知道嗎?」離火急忙閉嘴,他又聽身後的柳玲瓏小聲說道。「那位小哥說他要在這邊畫個陣法,免得洞塌了,一會兒就來。」
「該不是怕了吧,也是,一看就不是能打的,還是在上面呆着的好。」離火心想陣法畫完怕不是比賽都結束了,當他不知道刻印師能有多慢的嗎?
最前面的桑衍停了停步子,因為她直起身而完被擋住視線的離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緊張的問了一句。「怎麼,有危險?」
桑衍將守在洞口的兩隻蝙蝠無聲吞掉,這才重新向前一躍,輕巧落在洞穴中,離火完沒想過前面就是向下的出口,險些摔了一跤。
他踉蹌着晃了兩步直接踩在不知道是誰的手上,嚇得呼吸一滯,好歹是沒叫出聲,一臉驚恐的盯着拐角處探出來的手上,好半天才敢落腳。
「這人……這人該不是死了吧……」離火見桑衍過來才敢出聲,桑衍繞過那面石牆,沒有俯身,黑焰懸在對方鎖骨之上一觸即分。
命魂狀態良好。
「沒有,活着呢。」柳玲瓏也得出了與桑衍同樣的答案,她掃一眼石室中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學生,長長嘆了口氣。「這要是都死在這兒,我們損失可大了。」
桑衍扳過一人臉頰,對方脖頸上有不止一處傷口,早些的已經淤青,近些的還在滲血,看來天鼠會定時巡邏,給要清醒的人們補上一口。
「我還是先將這些人帶上去吧。」柳玲瓏自知在低矮的地方施展不開,向着離火警告道。「你,閉上嘴,千萬別把那群蝙蝠給招來了。」
離火本想反駁,可見桑衍也回身給了他一個禁聲的動作,有點委屈的閉嘴了,只好選擇幫着柳玲瓏將那些人送上洞口,挨個拖進去。
桑衍撿起地上不知是誰防身用的匕首,站在石牆之前,刻下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她掃一眼洞口,估算着許行素那邊也快弄完了,便轉過拐角,往遠處去了。
這間石室之外沒有看到任何學生,是不少吃剩的獵物廢料堆在一旁,看來只有後面是儲藏獵物的地方,她同樣在門口做了個記號,在左右兩條岔路中隨便選了一個。
地下洞穴四通八達,桑衍繞了沒一會兒就有些認不得路了,她能察覺到慕流央就在附近,可是在這樣黑暗而阻礙極多的地洞中,五感也沒有什麼用處。
細微的叫聲突然傳來。
桑衍一怔,石門天鼠應該是沒有叫聲的,他們溝通用的聲音訊號是以扇動翅膀的形式發出,所以只有年幼無法飛行的幼崽,才能……
原來這邊是巢穴最角落,也就是撫育幼崽的地方嗎?
明明聽着聲音近在咫尺,但還是繞了好久的路,才真的拐進空無一物的石室中,桑衍將零散飛過的幾隻蝙蝠解決掉,望着空蕩蕩的石室一抬頭,洞頂無數灰白色與石壁融為一體的幼崽,正倒懸着一動不動。
桑衍收回眸子,並沒有驚動這些正在裝死的小東西,她退出石室,視線一掃,落在一處看似被硬物劃傷的角落,立刻一怔,隨即跟從記號的方向而去。
隔了不遠,果然又看到了第二個,這些記號的終點是間通風很差的洞穴,裏面滿是一種她不認識的藥草,如青苔般伸着枝條將整個洞穴的牆壁鋪滿。
而那中生長的藥草,有被修剪過的痕跡。
「阿衍?」桑衍轉過身,果然是慕流央走了過來。
「桑衍?」慕流央身後的蘇猗湖背着手探出頭,她略顯驚訝的咦了一聲,感嘆道。「你是看到那些記號了?我就說記號是有用的吧流央~」
「……」流央啊,他們兩個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見桑衍望過來,慕流央心知兩人間的情緒交流是一點也瞞不住她,咳了一聲,頗有些狼狽的轉移話。「外面情況怎麼樣?」
「學生應該已經被帶出去了。」桑衍從來不會追問他不想說的事情,她掃一眼藥草,低聲問道。「你們沒有辦法把藥草摘下來嗎?」
兩個人離開這裏也是為了去找採摘的方法吧。
「放心些,那些蝙蝠、啊天鼠,一般不會到這邊來。」蘇猗湖一直不太習慣東方對蝙蝠的叫法。「這個草藥……列表上只說是將果實摘下,可果實在石壁中弄不出來。」
兩個人撬也撬過了,地面都挖開了,仍然看不見所謂的果實在哪裏。
「許行素還在上面?」慕流央知道光憑他們幾個肯定是不行的,偏偏怎麼許行素沒跟着桑衍一起?
「他在加固洞口。」桑衍走到藥草前,土壤阻擋了黑焰的下沉,但還是叫她勉勉強強感受到了核心所在。「這草藥果實,起碼在一米之下。」
「一米?」蘇猗湖驚訝的一眨眼。如果是那樣,想把這些藥草搞到手總得弄出點動靜了,只是要他們放棄這麼多一片又有些捨不得。
「沒辦法了,必須要出去才行。」慕流央握住還在猶豫的蘇猗湖,他與桑衍對視一眼,走在了最前方,桑衍則在最後防止有蝙蝠追上來。
路不長,因為有標識,幾人走的格外順利,外面石室中已經沒有學生了,只有離火仍站在這兒好像是在和許行素爭論着什麼。
「我早說了這是桑衍留的!」離火發現了個標記便有些大驚小怪,許行素早就和他講的不耐煩了。
一旦被天鼠發現他們是個什麼結果,離火可能想像不到,可他卻是一清二楚,這會兒得趕緊離開才是,哪有功夫和他扯這個?
他一回頭看見桑衍找到了慕流央,也就稍微放鬆了些警惕,眼尖看見慕流央頸側的傷口,和正握着蘇猗湖的手,調侃道。「怎麼了大少爺,英雄救美?」
蘇猗湖不自在的收了手,忍不住小聲抱怨。「要不是他,我們才不會被困在這兒。」
慕流央無聲的一句閉嘴,叫一直被欺負的許行素有了反擊的機會,他壞笑一聲突然圍着慕流央繞了一圈,問道。「我說,裏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你們拿不出來呀?」
慕流央這回是真的驚呆了,這傢伙怎麼連這種事都知道?桑衍見他說不出話,便上前將石洞中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畢竟那麼多的草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試試能不能弄出來。
「叫我劈開試試?」離火興沖沖的插話,他的劍,一米也不在話下。
「算了吧,你是想把所有的天鼠都弄過來?」許行素不留情面的打擊道,他見離火還要開口,直接拒絕道。「就算以結界阻止聲音傳出,你能保證不傷了那些果子?」
這離火做不到,也只好閉上了嘴。
幾人還在談論草藥的事,蘇猗湖站在更外面一些無聊的踢着石子,洞口有人下來,她本以為是同桑衍一路的學生,一轉頭,卻看見了半雲姝。
蘇猗湖神色一凝,很自然的化作驚訝的表情,半雲姝見自己被發現,拼命做手勢試圖叫蘇猗湖安靜,但對方已經喚出了口。「阿姝?」
這聲算不得高卻也不小了,那邊原本還在商討的幾人立刻望過來,半雲姝見被發現也並不害怕,她低笑一聲,掃到離火身上,低聲呢喃道。「南皇的領隊?這可是意外之喜。」
「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吧。」半雲姝的神色叫幾個人警惕起來,果然,半雲姝手指一動,一道赤紅色的結界便將整個洞口攔住。
「北衡想要做什麼?!」離火立刻沖了上去,撞在結界上被用力彈開,在他舉劍還未落下之時,半雲姝又慢悠悠開口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地下可不怎麼結實,你一聲千重月喊出來,說不定能埋了自己信不信?」
離火立刻僵住,半雲姝深深望了一眼結界後的幾人,她身旁的蘇猗湖似乎對這一切很是驚訝,但很快反應過來。「走吧阿姝,這地方不通風的。」
半雲姝當然是恨不得蘇猗湖也死在這兒,只是沒辦法,這人是她親哥哥的未婚妻,掃了眼她什麼事情都不懂的模樣,率先進入了洞口。
蘇猗湖些微側過身,對上慕流央暗沉的目光,一言未出,接過了半雲姝伸來的手。終於回到了地上,半雲姝冷笑着打量起地宮,蘇猗湖仔細打理着被弄髒的裙擺,看似不經意問道。「阿姝,他們可是還有同伴的。」
「這會兒肯定是被纏住了,這個不用你擔心。」半雲姝炫耀般笑了一聲,她挪開視線,手深入袖中,突然一頓,低聲疑問道。「我的藥粉呢?」
「藥粉?」蘇猗湖幫她在四周找了一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看到。
「那個藥粉可以叫蝙蝠王沉睡……」半雲姝似乎對藥粉很在意,但是見不知道被丟在哪兒也就懶得去找了。「算了,反正也沒有用處了。」
蘇猗湖抿起唇沒有回答,指尖卻無聲的扯緊了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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