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郎和白五郎守蹲在左右兩邊不遠處的巷口,若是有人往裏走來,則上前簡短的解釋一番。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來人匆匆往裏一瞥之後,臉色突變,像是避瘟疫一般馬不停蹄的跑回家,並牢牢鎖緊大門,低咒一聲晦氣。
劉婆蹲在地上,兩手交疊,往下擠壓着王氏的肚子。王氏肚子一緊,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驟然以肚臍眼為中心蔓延傳遍至了四肢五骸。
痛的王氏渾身直冒虛汗,可是王氏卻喊不出來,只張了張嘴,無力的呻吟了一聲,跟剛出生的小貓叫似的。
劉婆掀開王氏的衣裳,往下邊看了一下,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你這宮口遲遲不開,怕是得用剪子剪開了。」
用剪子剪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疼痛,更何況還是一個將死的孕婦?
只是劉婆子也沒有別的法子,若是不剪開生產,真等王氏閉了氣,再想從產道把孩子扯出來就更難了。
王氏不管其他,她只要她的孩子能完整的出來。
「……剪!」
到了此時此刻,痛又算的了什麼?
只要孩子不成為孤魂野鬼,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佔小雅緊緊握着王氏的手,哽咽道「嫂子,你若是痛便咬着我的手腕。」
前一刻明明就要斷氣了的王氏,在聽了白三郎的話後,突然之間迴光返照,含着一口氣不落,死也要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這就是母愛!
偉大的母愛!
劉婆拿起了剪子,佔小雅死死咬着唇,別開頭,不忍看。
「唔~」
王氏微弱的叫喚着,淚水決堤似的往下淌,佔小雅把手放在王氏嘴邊,可王氏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棚內的血腥味越發的重了。
劉婆又在王氏的肚皮上開始按壓,王氏有一聲沒一句的呻吟着,胎兒還沒有入盆,劉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它往下移了半寸。
「曲起你嫂子的腿,按住她,我要開始了。」劉婆洗乾淨手,戴上一隻像現代橡膠一樣的手套。
王氏一聲悶哼,劉婆子從衣裳下抓出個血淋淋的東西。
她用濕毛巾簡單的給孩子擦拭了一下,用布包了起來,可惜的說道「是個男娃兒!」
王氏緊閉着雙眼,想睜眼看看,卻奈何沒有力氣,眼珠在眼皮下來迴轉動着,始終睜不開眼。
囁喏着唇,想發聲,卻又說不出話。
只有淚水,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佔小雅見狀,趕緊把孩子放在王氏懷裏,含着眼淚笑道「是個漂亮的娃娃,鼻子嘴巴像你,額頭像他爹!」
說完,臉上的淚,流成河。
其實孩子的臉已經青紫了,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僵硬着,不知道去了多久。還太小,只有巴掌大,佔小雅眼拙的很,並看不出像誰。
可為了安慰王氏,她只能這般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佔小雅小心翼翼地捧着孩子,就像是捧着白家的絕世珍寶,動作輕柔的,生怕弄疼了孩子。
「春華!」
「嫂子!」
白家兄弟哀切的呼喚聲由遠及近。
劉婆搖搖頭,把棚里的東西收拾了好,拿了出去,把地方讓給他們。
白大郎一進棚子,便將妻兒牢牢的栓緊在懷裏,不斷的哀求着王氏,「春華,相公來了,求求你別睡,相公帶你和兒子回家,你不是給我們兒子準備了小衣裳嗎?相公手笨,不會穿,會弄疼兒子的。所以你得親手給我們兒子穿上……求求你,別睡!」
白小六白小七在楊婆婆懷裏哭的泣不成聲,胸脯一起一伏的,仿佛要閉過氣去一般。
「嫂子,小七還沒好好孝敬你,還沒賺錢給你蓋大房子,你不許走,你要是走了,小七以後蓋了房子給誰住啊!」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嫂子把他帶大,嫂子就像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
若是嫂子也走了,那他白小七以後就真的沒有母親了!
白小六呆愣的看着草棚,像是沒了靈魂一般,木訥的說道「嫂子,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如果幾個哥哥是他們的天,那麼王氏就是天上的太陽。這世界上若是沒有了太陽,那他們該如何?是不是只能永遠活在無窮無盡的黑暗、沒有了任何光彩與溫暖的世界裏?
清冷如白四郎白五郎,此時也通紅了眼。
白二郎握着賣吃食得來的銅板,雙手攥的死緊,啞着聲音說道「哥,我們有錢了,我們帶嫂子去找大夫好不好?去找鎮上最好的大夫!」
「……」
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氏還沒有死,沒死就還有救!
白大郎手忙腳亂的要給王氏穿上衣服,可這衣裳就跟他作對似的,怎麼穿都不對。
佔小雅從白大郎抖動如篩的手中接過王氏的褲子,快速給她穿上。
下面劉婆已經用針線給她縫合好了,也擦洗過,但奈何一直在流血,血跡很快又浸透了褲子,一塌糊塗。
白大郎把上衣脫了,蓋在王氏身上,又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給佔小雅抱着,他說「別怕,他是我兒子,他叫白寶兒。」
一聽這話,佔小雅好不容易收起的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掉落了下來,她點點頭,「寶兒是我看着出生的,我愛他!」
白大郎垂下赤紅的雙眼,柔情寵溺的看着懷裏的人兒,抱着她走出了草棚。
起身時,佔小雅分明聽到他跟王氏說——「你若敢跟着兒子走,我白大郎絕不獨活!」
一出草棚,白四郎這個半吊子大夫便上前給王氏把脈。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抬人的抬人,開路的開路,先往醫館佔位置的先走。
佔小雅抱着孩子走在王氏身邊,白四郎在王氏另一側,只見白四郎修長有勁的手指往王氏身上重重按了幾下,王氏的呼吸聲便漸漸的放緩了,變得輕緩綿長。
白大郎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問道「如何?」
話一出口,他就恨死了自己,為什麼要明知故問提早給自己判死刑。
卻不想,白四郎板着他那張冰塊臉,看了眼佔小雅,說道「有救!」
「真…真的?」
「嗯!」
佔小雅不明白白四郎那一眼的含義,跟着鬆了口氣,「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教我們打獵,賣錢!」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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