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桑桑進去內院,看着眼前花木亭台,緩緩閉上了眼睛。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初到這個世界時,周遭一片黑暗,她就是在黑暗中探索這整個院子的,閉着眼睛,這周遭一切讓她感覺更加熟悉。
她就這樣閉着眼睛,走到了月蒼閣,父親靈堂就設在月蒼閣正廳,溶桑桑睜開眼睛,便見一口黝黑的棺材擺在廳內,棺材正面上着艷紅的漆,上面一個黑漆寫的壽字看着讓人目眩。
溶桑桑明知那棺材裏面沒有爹爹,可看着那梓棺,溶桑桑還是莫名心疼。
廳中跪着的小廝見溶桑桑一個個更是悲傷不已。他們嗚咽着,與溶桑桑行了禮,溶桑桑先在香爐上了香,而後,跪下磕頭,落淚道「爹爹,桑兒回來了,您放心,以後,桑兒保護您!」
眾人聞言,只以為溶桑桑太小,不知人故去是什麼,看着
跪地喃喃說話的溶桑桑,青松亦進門上了香,陪着溶桑桑跪下,一臉認真道「將軍放心,小姐屬下會好生護着。」
而後,溶桑桑起身,來到了溶則棺槨側面,棺蓋還未釘上,從棺槨蓋子旁,可以清楚看到裏面躺着的人的面容。
溶桑桑之瞥了一眼,便覺整個人一陣暈眩,她退後一步,坐到地上。
那是一個個溶則一模一樣的人。溶桑桑甚至開始懷疑,那就是爹爹,那個濟安堂的藥童說的是假話,這棺槨裏面躺的才是真的溶則。
她整個人往後仰,眼淚往眼角滑下,她再不是外院廳中凌厲的小丫頭,這時的她,像是個脆弱得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一般。
「小姐節哀,將軍知道小姐歸來,定是欣慰,將軍他身前,便是一直念着小姐和夫人。」
溶大抹着淚上前寬慰溶桑桑,可聽着他的話,溶桑桑竟嚎啕大哭起來,她爬到溶則棺槨邊,匍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着「爹爹!爹爹!」
這聲音聽着,透着無盡悲涼,竟不像是個孩子發出,月蒼閣內僕人聽着這哭聲,心中又酸又疼,卻仿佛不是為了這府中死去的將軍和公子,而是為的他們自己心中無盡的孤獨。
青松站在靈堂,他至此也未跪下,他聽着溶桑桑悲聲哭泣,整個人似乎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一般。
與自己日日相伴的女孩,到底都經歷了什麼?那個總是一臉笑顏,看似紈絝不羈的女孩,心中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痛楚?
青松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世間悲苦之人太多,可像溶桑桑這樣的,他真沒見過。
半晌之後,溶桑桑似乎才從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之中掙脫出來,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濕漉漉的,臉上襟前,皆是淚水。
溶大內心焦躁得無以復加,跪在溶桑桑身側,再說不出一句相勸之言,他怕自己一開口,忍不住對這女孩說「孩子,你爹爹還在人世!」
他咬着牙,臉色有些憋紅,眼眶也紅紅的,卻不知是憋的,還是哭的。
溶桑桑呆坐地上半晌,仿佛整個人都沒了靈魂一般。
青松長嘆了口氣,上前從地上抱起溶桑桑,溶桑桑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起,青松一言不發,抱着她走出了月蒼閣。
溶桑桑看着身後越來越遠的月蒼閣大門,才察覺青松抱着自己在往桑樂院走。
「青松師傅,帶我去松竹院吧,我要去看哥哥。」
青松聞言,停住腳步,皺眉踟躕半晌,柔聲開口道「不去看了,好不好?師傅帶你回桑樂院,好嗎?」
溶桑桑聽着這看似商量,卻更像是懇求的話,略猶疑,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青松嘆了口氣,抱着溶桑桑轉了方向,往松竹院而去。
溶桑桑在這後院,月蒼閣和桑樂院,她是最熟悉的,反倒是哥哥的松竹院,她一次也沒有去過。
青松抱着她不疾不徐松竹院走,慢慢的,道旁各種竹子多了起來,奼紫嫣紅得花園,延伸到松竹院前,便只剩下一片綠色海洋。
松竹交錯而生,竹子翠綠,松樹青蒼,一深一淺,皆是正而剛直。
兩人進了松竹院,這裏和月蒼閣一樣,進門沒走幾步,便見前方正廳里,溶則梓棺擺在正中,一樣的黢黑的棺槨,一樣的大紅棺面,面上一樣用黑漆寫着個大大的壽字。
溶桑桑定定看着那壽字,覺得諷刺極了,哥哥不到十四便夭折,哪裏來的壽?
青松蹲下,把溶桑桑放在地上,一臉憂心模樣,道「桑兒只記着,無論如何,師傅都在。」
溶桑桑轉過頭,目光平靜看着青松,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師傅?青松以前從不承認是自己的師傅,他都是以屬下自居,今日,倒是主動多次說自己是師傅。」
溶桑桑想着,上前一步,摟住青松脖子,喃喃低語道「師傅放心,我沒事,溶家…如今只有我一個孩子了,我沒事,也再不會讓他們有事。」
青松聽着這話,心裏又莫名酸了起來,他點了點頭,溶桑桑這才鬆開他的脖頸,來到溶爵棺前。
她在溶爵棺前直直跪下,雙目看着溶爵梓棺棺面,誠摯而堅定的道「哥哥,桑兒回來了。」
說罷這句,溶桑桑不禁眼眶又濕潤了,她咬牙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哥哥放心,溶家不會倒下,哥哥未完之時,妹妹來做,哥哥未盡之責,也有妹妹來擔。」
說罷,她以頭點地,磕了個頭,小廝已經點燃三炷香,溶桑桑接過,起身上前,把香正正插在棺前香爐之中。
溶爵靈堂所跪之人很少,也就是他身前院子裏伺候的五六個小廝,還有幾個他軍中好友,溶桑桑卻是一個也不認識。
待溶桑桑插完香,見堂中一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起身,他拱手朝溶桑桑作了個揖,道「屬下溶家軍六五千戶所千戶李魁,日後郡主若有差遣,便寫信到城西永安巷一百零八號。
「屬下家在那裏,郡主信到,屬下自會親來相見。」
溶桑桑聞言,點頭記下,又有幾個青壯年男子起身,對溶桑桑拱手作揖,也細細說了自己姓名,和自家住址,也同那李魁一般,說了只要見信,便會親來相見的話。
溶桑桑照例一一記下。才開口道道「你們是我哥哥軍中兄弟?」
那群軍旅大漢皆點頭,溶桑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如此,你們也莫要叫我郡主,便同我哥哥一樣,叫我桑兒吧!」
眾人聞言愣了愣,不知如何答好。
他們日日聽溶爵誇耀自家妹妹,他們雖然是第一次見溶桑桑,但對這個女孩,他們其實並不陌生,可溶桑桑身份不同,他們即便把她當作自家妹子,可直呼其名,還是覺得僭越。
溶桑桑看出這群人的想法,便又開口道「我溶家本是武將世家,可如今卻只剩我這一個女娃,溶家怕是再沒有衛國大將軍了,倒是各位哥哥前途遠大,想來也是不願與我這女娃為伍的。」
眾人聞言,連連擺手,那李魁更是當場放下話「以後溶桑桑便是他親妹子了!」
另外幾人,也是附和。
溶桑桑嘴角牽強的笑容,終於變得誠摯許多,她看着溶爵棺槨,在心裏默默道「哥哥,為了溶家,若我不得不將你的兄弟朋友裹挾進來,你會不會怪我?」
溶則棺前一白燭噼啪炸響兩聲竟直接滅了,一縷青煙冒起,直入九霄。
溶桑桑眼角滑下淚,嘴裏喃喃着「哥哥,到如今,我亦不敢相信你已故去,我定是做了個噩夢,夢醒之後,你是不是還會拉着我的手,對我說'走,哥哥送你回去!'」
「我們一同去看娘親,她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最愛咱們陪着她」
想到關昕月,溶桑桑眼淚更是收不住,娘親如何能承受這喪夫喪子之痛?
或許娘親未回來,也是爹爹做的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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