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竹下帶來的清酒,口味純正,綿柔爽口,應該是屬於特級清酒。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日本清酒,原本就是借鑑華夏黃酒的釀造之法釀製,酒精度數也和黃酒一樣,一般只有十幾度。但是,這種酒的後勁頗大。所以,在日本街頭,經常可以看到從居酒屋出來的人醉倒在路邊。
坐在一旁的慧子見幾人已經飲完,就準備站起來繼續給眾人倒酒。
就在這時,只見清亮透明清酒從原本排放在她面前的酒瓶中突然湧出來,然後分成四股,猶如噴泉一樣,凌空緩緩地流向佐藤竹下、李經緯等四人的酒杯。
一時間會客廳中酒香四溢,清新怡人。
由於佐藤竹下做的離酒瓶很近,在他杯中的酒斟滿以後,原本流向他酒杯的那股細流,又緩緩地流回到瓶口的位置,與流向李經緯三人的清酒融合在一起。
很快,李經緯三人的酒杯也滿了。三股細流慢慢地融合在一起,流回到了酒瓶。
看到這一切,站在童四海等人身後的一眾洪門弟子更是驚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讓他們想到了科幻大片中的情節。同時,他們心中的擔憂也更甚,他們以為這又是佐藤竹下這個日本人弄出來的。
就連坐在佐藤竹下身邊的慧子,這是也是一臉傲嬌的神色,她覺得這麼高明的做法,肯定只有自己的師傅才可以做到。
唐疾風和童四海的修為高于慧子等人,倒是感覺到這是李經緯隔空為幾人斟酒。
佐藤竹下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但是內心裏已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就剛才李經緯所展示的這一手,他也能做到,但一定沒辦法做的如此圓潤自然。這表明,至少在氣力的控制上,眼前的年輕人要更為高明一些。
佐藤竹下推測,如此年輕就有這麼高深的修為,那李經緯必定是來自某個大門派或者隱世家族。看來今天的挑戰,恐怕不會順利。
不不過他依然有信心。武道一途,修為高深並不代表實戰經驗也豐富。就李經緯的年紀來看,在實戰經驗方面必定不如自己。所以,對戰之時,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想通了這些,佐藤竹下的心情又平復下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對李經緯三人舉杯示意,然後一飲而盡。
「李桑這一手果然高明,佩服!」佐藤竹下朝李經緯說道。
坐在他旁邊的慧子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她一直以為在李經緯只是跟着唐疾風等人來長見識的,沒想到居然有這等功力。她之前雖然看不透李經緯的修為,但也不認為他比自己高明多少。不過現在看來,與自己相比顯然有着天壤之別。
劉遠山等洪門弟子聽到佐藤竹下這麼說,一時有些發蒙,不過隨即就轉過神來,頓時覺得信心大增,看向李經緯的目光,也是充滿了崇拜。
「佐藤先生過譽了!」李經緯淡淡地答道。他這所以替幾人凌空斟酒,也是應了那句古話,『來而不往非禮也。』
「我一聲痴迷武學,但是於武道一途,仍舊是初窺門徑罷了。有些想法想向李桑請教一二。」佐藤認真地說道。
在之前對李經緯說話時,他都是稱他為『年輕人』,現在改口成為『李桑』,表明對李經緯非常重視,已經平等相待。
而且,佐藤竹下說是要『請教』李經緯,而不是交流,也說明他非常的坦誠,對武道的追求比較純粹、執着。事實上,佐藤竹下的心境提升以後,對名利等身外之物看到相對淡了。他認為武道修行無先後,達者為先。
不過,在洪門弟子看了,佐藤竹下的做法,在根子上還是出入日本人崇拜強者的心態。也正是因為李經緯展現了比他高明之處,所以才會說要請教李經緯。
李經緯聽佐藤竹下這麼說,心中非常敬佩。從年齡上來看,這佐藤竹下是李經緯的長輩。但是,他卻能夠說出請教這兩個字,但就這一點來說,就是大多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
他當下也是不敢托大,恭敬地對佐藤竹下說道:「請教二字實在不敢當!佐藤先生但有所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佐藤竹下想了一下,說道:「我一直覺得武道修行,就是一生的苦修,而苦修就意味着寂寞。你年紀輕輕,正值人生的美好時光,又是如何耐得住寂寞的?」
佐藤竹下的話,讓李經緯覺得很是意外。如果是放在幾個月之前,他雖然十幾年如一日的打太極拳,他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在修行。而且,他大部分精力都是在忙於學習、科研,也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是處於苦修的狀態。
他苦笑了一下,如實地答道:「佐藤先生,說出來您可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我從小就跟外公學習打太極拳法,但是十幾年下來,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在進行武道修煉。」
「直到兩個多月以前,我外公病危,我急着趕回華夏,在機場遇到唐爺爺,受他的點撥,我才僥倖突破步入了無我境。此後,我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在修煉太極功法。但是,直到今天,我依然沒有覺得修煉就是一場苦修。」
「即便是現在,平時我依然是忙於自己的工作,修煉太極功法依然是每天早上的固定鍛煉而已。實事求是地講,我從沒有刻意修煉武道。所以,您覺得武道修行是一場苦修,其實我從未體驗過。」
李經緯在說這番話時,言辭懇切,實事求是地簡要介紹了自己的修煉情況。
佐藤竹下可以看出來,李經緯說的都是自己的真實情況。但是,這與他自己的經歷完全不同。從小時候跟師傅學習開始,他便被教導要專注武道修行,切不可耽溺於世俗事務。這讓他一時有些茫然。
看到佐藤竹下似乎有些茫然,李經緯接着說道:「以前,我和外公一起四處遊歷,曾經遇到過一些隱世修行的高人,也遇到過在塵世中修行的人高人,並未聽聞過隱世和入世之間孰優孰劣。所以,我覺得可能適合自己的修行方式,才是最好的方式。」
在李經緯看來,佐藤竹下的人生閱歷要遠比自己豐富。所以,李經緯覺得自己不可能教導他。在交流的過程中,只能忠於自己的本心,怎麼想的就怎麼說。至於要解決佐藤竹下的疑問,他認為自己目前還做不到。
「紅塵亂心啊,怎麼能入世呢?」佐藤竹下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是在詢問什麼。
「在平靜的湖泊中投入一顆石子,就會泛起漣漪,而且漣漪可能會波及整個湖面。但是,最終湖面仍會歸於平靜。湖仍舊是湖。」李經緯說道,「不經歷紅塵,又怎能知道心之所往。有時候不是紅塵亂心,而是要透過紅塵找到自己的本心。」
「《六祖壇經》記載有一則關於禪宗祖師慧能的故事。唐朝貞觀年間,慧能遊歷到廣州法性寺。當時有風吹幡動,兩名僧人爭辯是風動還是幡動。一名僧人說是風動,另一名僧人說是幡動。慧能說道,『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仁者心動。』究竟是外物影響修行者的心境,還是修行者的心在躁動,心不清淨呢?「
「那修行者的本心又是什麼呢?」佐藤竹下又是問道。
「老子曾經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修煉的是太極之道,追求的是天人合一,也就是希望能夠為人處世能順應自然,圓潤通達。」李經緯說道。
他略一沉吟,又接着說道:「不過,每個修行者的追求可能不同。有人追求天下無敵、唯我獨尊,有人追求長生不老、成仙得道,也有人追求獨善其身、兼濟天下。但是,這些可能都不是修行者應該追求的『道』,這是在某一階段想達到的人生目標罷了。」
「那什麼又是『道』呢?」佐藤竹下追問道。
坦白來說,李經緯也不清楚什麼是『道』。他曾經就這個問題問過武當的張龍乘老爺子,但老爺子也只是說出來自己體會,並沒有明確說什麼是『道』。後來,他也去查了一些典籍,但依然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或許,原本就沒有明確的答案。
不過,通過從這些典籍中進行研究,李經緯倒是對『道』有了一些理解,對自己的追求有了一些明悟。他思慮片刻,說道:
「《清靜經》有雲,『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老子在《道德經》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所以,從這些典籍來看,『道』生天地萬物。」
「但是,《道德經》裏還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以,『道』又是不可名狀之物。我也曾經問過一個前輩,什麼是『道』?當時那位前輩告訴我,'大道至德,自然無為'。"當我聽到這句話時,我覺得自己周圍的景物煥然一新,身處其中,有一種從容寧靜、和諧圓融的感覺。所以,雖然我也不清楚什麼是『道』,但我卻知道這種感覺就是我想要的。我後來思慮再三,或許自己追求的就是所謂的『天人合一』。」
「那如何實現自己的『道』呢?」佐藤竹下執着地追問道。
「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不盡相同,更何況實現『道』的方式呢?」李經緯答道,「《周易》有雲,『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也是常說的,大道三千,殊途同歸。我覺得,每人都對『道』的理解可能不同,追求自己『道』的方式也可能不同,但終極『大道』的本質應該是一致的。」
「正如『道』不可道一樣,可能實現『道』的方式也不可道。要實現自己的『道』,就是要遵循自己的本心,可這又回到了問題的。所以,佐藤先生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
李經緯對於沒能回答佐藤先生的問題,並沒有覺得難堪或者不自然,而是坦然告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佐藤竹下這一次沉思良久,忽然哈哈笑道:「我明白了!」
李經緯聞言,心中卻是知道,佐藤竹下根本沒有明白。他只是從一個漩渦進入了另一個旋渦。
旋即,佐藤竹下站起身來,手掌向上翻開,指向院中的演武場說道:「李桑,請!」
李經緯也是伸手做出同樣的姿勢,說道:「佐藤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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