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從哪裏來?找我爺爺做啥?」
原來是村長的孫子,沈清歡微微一笑:「小朋友,麻煩你進去跟你爺爺說一聲,我叫沈清歡,是蘭城市天諾公司的外派工作人員!」
「好嘞,你先等一等!」
小傢伙一溜煙跑來了,伴隨着呼叫聲:「爺爺,爺爺!外面來了個姐姐,說是城裏面來的,找你的,你快出來……」
進了屋,看到一桌子菜,沈清歡才知道,原來村長一家為了等她,到現在都沒有吃飯。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村長很是熱情,親自領了沈清歡去洗手,回到桌子上,特意把給貴賓的席位讓給她,指着一桌子的菜,招呼到:「沈姑娘,快些吃吧,走了這麼遠的路,一定餓壞了!」
一桌子山珍海味,可是平時餐廳里都看不到的,飢腸轆轆的沈清歡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啃了兩個燒雞腿,這才發現旁邊的三個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她,卻沒有動筷子,沈清歡臉一紅,忙夾起一隻雞腿放進小男孩碗裏,尷尬笑了笑:「你也吃!」
村長一臉慈祥的看過來:「沈姑娘你趕緊吃吧,家裏的雞多,小虎子在家也天天吃的,這些雞腿是特意給你留着的!」
「原來你叫小虎呀!」看着小傢伙吃的開心,沈清歡心情大好,剛才的疲倦困頓似乎也減輕了不少,笑眯眯的看着小虎:「你多大了?」
「八歲!」小傢伙咬着雞腿,含糊不清的回答。
八歲?沈清歡有些吃驚,這孩子個頭明明比木木有瘦小,卻還比他大了三歲,不過,看到村長家幾乎一貧如洗的樣子,沈清歡也差不多明白,這孩子定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上幾年級了?」
小傢伙抬眼看沈清歡一眼,答得隨意:「我沒讀書!」
沈清歡吃驚的看村長,卻見他面色為難的低下頭:「唉,沒辦法,這孩子也是運氣不好,在他七歲的時候,村子裏唯一一座小學因為沒有生源,搬到外面鎮上和鎮小合併了,鎮上離這裏,好幾十里地呢,孩子還太小,我們也不放心,就尋思着讓他晚點再去上學!」
沈清歡這才注意到,進門這麼久,家裏就只看到了村長夫婦和這個孩子,不禁疑惑:「那……孩子的父母呢?」
「在外頭打工呢!」村長搖搖頭,頗為無奈:「咱們整個村子裏面,都剩咱們這些孤寡老人啦,年輕人都早早的出了大山,去大城市裏打工去啦,發財了,就在外面留下去了,把孩子接過去,又有了新家,都嫌棄這裏窮呢,不肯回來!」
沈清歡看着一桌子的菜,瞬間就沒了胃口。原來,農村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沒有壓力,在哪都一樣,只感嘆世人皆苦。
「姐姐,這本來是我的床,不過,你這些天就睡這裏了!」
非常古樸的木頭床,上面的被子花紋老舊,卻很乾淨整潔,看樣子是精心收拾過,沈清歡扭頭看小虎子:「我睡這裏了,那你呢?」
小傢伙抬手一指:「我睡這兒!」
沈清歡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大吃一驚,角落裏堆着一堆稻草,上面鋪着一床被子,這……能睡覺嗎?可沈清歡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傢伙已經猴兒一般的跳上去,瞬間鑽進了被窩:「嘿嘿,姐姐,你快睡吧!」
「這怎麼能睡人呢!」沈清歡心疼的走過去拉開了小傢伙的被子,「快下來吧,小虎,你睡床吧!」
「那可不成!爺爺說了,你是客人,床要留給客人睡,我睡這裏挺好的!」
沈清歡默默小傢伙的小腦袋:「沒關係,這床看起來不小,你下來吧,跟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不成不成!」小傢伙依舊搖頭,很是倔強:「奶奶說了,我身上髒,被子剛洗的,會弄髒的,而且爺爺也說了,我已經長大了,要有擔當,能吃苦,姐姐你快些睡吧,我沒事的,平時我也經常睡草堆!」
小傢伙對着沈清歡辦了個鬼臉,被子一拉,又鑽進去了,然後翻個身,佯裝睡熟了,還學着大人打死了呼嚕。
小孩子的早熟和懂事,讓沈清歡萬分心疼,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回到床上,自己成年人獨佔一張床,卻讓一個小孩子睡草堆,沈清歡心裏很不是滋味。
半夜,忽然感覺一陣陣刺痛,沈清歡驚醒過來,一摸大腿,這才發現一腿的包,火辣辣的疼,耳邊似乎有什么小生物,一直在發出「嗡嗡」的聲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蚊子吸血麼?
沈清歡終於明白,為什麼臨走之前小晴會塞給她一瓶花露水,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帶上了!
沈清歡從床上跳下來,翻找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花露水找了出來,一扭頭,看到草堆上的小虎子,瞬間愣住了。
小傢伙早把被子踢開了,露出來的大腿上,密密麻麻都是包,有新添的,更多的卻是之前留下來的,已經發紅了。
沈清歡放下花露水,輕手輕腳的把小虎子從草堆上抱下來,放在床上,然後在他旁邊坐下,輕柔的給他全身塗抹花露水。
第二天一早,沈清歡在村長的陪同下,去了大棚,看到長勢誘人的藥材幼苗,沈清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實她這次的任務,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天諾一直以來,都為國外某個醫藥公司提供藥材,因為地形和土質的原因,只有這裏才能生長這種特殊藥材,藥材的生長過程都要被詳細記錄,再翻譯成外文給他們發送過去,這裏的村民素質有限,每每到了這個時節,天諾就需要派專門的人過來記錄這些。
看着沈清歡生疏的撥弄藥材幼苗,村長過來,試探着問:「沈姑娘,你不是技術員吧?」
沈清歡搖搖頭:「我主要是做翻譯的!」
「怪不得!」村長笑了笑:「以前你們公司來的人啊,動作都很熟練的,一問才知道,他們都是大城市的技術員哪!不過……你是干翻譯的,怎麼會派你過來呢?」
從來都不知道還需要技術員指導,沈清歡低下頭,漫不經心的樣子:「大概是覺得我在這裏直接跟客戶對接會比較方便吧!」
回到家,沈清歡第一件事就是聯繫主任。
「怎麼回事啊,主任,我聽說以前不是有技術員的嗎?怎麼這一次是我一個人啊?」
「呃……」讓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去農村,確實有些不太厚道,主任有些愧疚:「那個……清歡啊,這個事也是沒辦法,咱們分公司是沒有技術員的,之前都是從總部調撥的人,這次為什麼沒有安排人,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總公司那邊有別的決策吧……」
「那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只會翻譯,沒辦法給他們提供技術支持吧,怎麼辦?」
「清歡,你先別慌嘛,那裏的藥農已經做了好多年了,技術相對已經十分純熟了,基本上不會出問題的,就算是有問題的話,你外語好,完全可以跟客戶那邊的技術人員直接溝通的!」
這藥材最後都是入藥的,人命關天的大事,沈清歡忽然很後悔沒有了解清楚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現在只覺得人與艱辛,騎虎難下了了。
沈清歡的出差派遣是一周,每天工作量並不大,早上起來吃過早點就去大棚里呆着,隨時做好幼苗生長的記錄,然後整理成規範格式,晚上回去發給客戶那邊的對接人,村長一家對她也非常好,小虎子也勤快懂事,儼然成了沈清歡的小幫手。
慢慢的,沈清歡也似乎融入了這種生活,除了做記錄的時候,不用時時刻刻盯着時間,按照節點來做事,或許是因為這裏的年輕人太少,村子裏有些靜謐,不過,鳥語花香卻格外明顯,沈清歡沒事的時候,喜歡陪小虎子坐在山丘上,聽着他用方言唱歌,教他讀書寫字,看到這個半大的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木木,沈清歡對他總是用不盡的疼愛。
離開了大城市的喧囂,沈清歡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靜,就連江思思都說,覺得她平靜了許多,企_氣色也好了許多,不過,沈清歡也有她的煩惱,除了初中接觸過生物學科,其他的一竅不通,她每天都在祈禱老天爺千萬不要讓藥材幼苗出事,因為她根本搞不定,客戶那邊的技術人員倒是很熱情的發了郵件過來,只是好可惜,專業性太強的東西,她根本就看不懂。
眼看着就要結束了,卻還是發生了一場毫無預兆的意外。
傍晚的時候,忽然下了雨,原本並不大,沈清歡有些擔憂會影響幼苗的長勢,但村長卻經驗老道的告訴沈清歡,不會有事的,看樣子,這雨不會有啥氣候,睡着了就得停。
結果,到了半夜,這雨不斷沒停,卻反而越下越大,直接把沈清歡從夢裏吵醒了,沈清歡自覺大事不好,忙批了衣服開門,卻發現外面已經是瓢潑之勢了。
「姐姐?」
看到小虎子裹着雨衣從外面進來,沈清歡嚇了一跳,忙把他拉過來,脫下雨衣,孩子身上自己濕透了,打濕的衣服貼在瘦弱的身板上,越發顯得乾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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