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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明說不出話。筆神閣 bishenge.comm.xx
他沒臉解釋。
他的確跟他父親不一樣,可是,這樣的結果……
有什麼不一樣的?
他放下劍,朝着殷箬歌慢慢的走去,殷箬歌拿劍指着他,一邊哽咽一邊說道:「洛丹明,別過來……你別過來……」
洛丹明不想傷害她。
他想再次以自己為人質,救他們這些人離開,能離開多少是多少。
可是殷箬歌只想到洛丹明六級修為。
他這樣的修為,想殺她還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
所以,她被逼的不住後退,終於,被逼到了絕路。
背後抵着西河的青磚牆,她看着洛丹明,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一想到自己在前天夜晚曾經對他示好示弱,她就恨不得時光倒流,能讓她有機會斬了這洛家的狗!
她就算愛上一條狗也比愛上洛丹明強!
她不要連自己的死都無法做主,她不要死在這種人渣的懷裏!
他跟他的父親、跟所有的洛家人都沒什麼兩樣。
他們全是野獸,全是豺狼,亂臣賊子,罪惡昭彰!
想到這裏,殷箬歌劍鋒一轉,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洛丹明慌忙上前一步,因為殷箬歌的神色太決絕,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不要!殷小姐,別傷害自己,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你別這樣……我救你出去,我會救你們的……」
話音未落,殷箬歌閉眼咬唇,將長劍狠狠的送進胸口
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她一倒下,周圍的兵士全都紅了眼眶,怒喝着衝上來要殺洛丹明,可全被洛家軍纏住了。
洛家軍根本不聽洛丹明的話,在這場屠城中,他被架空了。
洛丹明踉蹌着奔過去,把微微睜着眼、只剩一口氣的殷箬歌抱在懷裏。他從袖中倒出一堆小瓶,慌亂的找丹藥出來餵她。
可她那一劍同時刺中了心和肺,口鼻湧出了那麼多的血,丹藥根本餵不進去。
洛丹明摟着她的肩,強作鎮定的安撫她:「殷小姐,殷箬歌,你張開嘴巴,吃了丹藥就沒事了……你聽話啊……」
殷箬歌牙關咬得死緊,不肯吃他的東西,她費力的抬起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兩眼死死的盯着他。
而後,她身體一軟,細白的小手摔在血泊之中。
身後的兵戈聲也弱了,那些洛家軍殺掉了殷家的親兵,又跑去別的地方立軍功去了。
洛家軍攻入西河的時候,箭雨已經停了,洛丹明抱着殷箬歌,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城下蜂擁而入的洛家軍。
太子算個什麼東西?
父親才是真正主持大局的人。
可是將道法用在這種奪人性命的地方,父親難道就不怕死後下地獄嗎?
洛丹明狠狠的咬牙,隨手扯了條衣帶,將殷箬歌綁在自己後背,然後衝着最近的一對正在纏鬥的士兵沖了過去。
被砍了一劍之後,洛家軍才明白自己是被自家的太子給砍了,他一時怔住,捂着流血的手臂,愣愣的看着洛丹明扶起殷家的親兵,從城樓上跑下去了。
那洛家軍趴在城樓上,瞪大眼看着這一幕。
這……這什麼意思?
太子臨陣倒戈了?
背上還背着個死掉的女人,這……
洛丹明拿着長劍沖入城中,一路劈砍,只傷人,不殺人,而且傷的全是自家人,他救出的西河軍民漸漸的在身後有了規模,林凌風聽了手下匯報,劍眉一擰,心想這太子還真是有病!怎麼盡跟自家人過不去?
他親率一隊精銳過去追,在西河北門把他們攔在城內。
被救下的人惶惶不安,看着前面的洛丹明,不知他是否想將他們一網打盡。
洛丹明擋在這些人跟前,冷冷的看着馬上的林凌風:「怎麼,林將軍,又要派人來攔我了嗎?」
林凌風扶額:「太子殿下,您是國本,為何總與這些叛軍混在一起?」
「誰是叛軍,你心裏清楚。」
「太子殿下!」林凌風加重了聲音,「國主陛下是您的親生父親!」
「不,現在不是了。」
此話一出,周圍人皆是愣了一下。
洛丹明摘掉頭上玉冠,披散着一頭墨發,他將劍一橫,削掉一把頭髮,擲在林凌風的馬下:「這些人我保定了,你回去告訴他,我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太子殿下,您與陛下的矛盾,沒必要在外人面前……」
「他們不是外人,這也不是我與那個人的矛盾。」洛丹明說着,在身前略一屈指,整座城都亮了起來。
林凌風不是道門中人,但一見整座城都在發着紅光,馬也受驚的走來走去,他心下就是一凜,而身旁識貨的修道士一看,不由得失聲道:「這是……七星斬將陣!」
沒想到這個叛逆的太子居然真的算計他們,林凌風終於忍不住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為了救一群不相干的人,你居然要對我們出手?」
洛丹明冷笑:「你們才是不相干的人,如果不開城門,那就一起同歸於盡吧。」
眼看勝利在望,居然被從內部破壞,林凌風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壓低聲音對身邊的修道士道:「有無方法破解?」
修道士汗涔涔道:「看太子殿下的佈陣方式,他將陣眼布在了他自己身上,若是想要破陣,必須……」
好啊,真好!
洛家可真是培養了個好兒子出來!
林凌風怒極反笑,盯着洛丹明的眼神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一個洞。
但是最後,他還是強壓怒火,對將士一揮手:「讓開,開門!讓他們走!」
他是想跟着小太子建功立業,可眼下這種情況,要是洛丹明有個三長兩短,國主不還是會找他麻煩麼!
行行行,他這個外人做不了主,就讓他們父子互咬去吧!
林凌風一鬆口,底下人也不敢說什麼。
這樣離經叛道的太子,有史以來也是罕見。
不過,道士當國主都是頭一遭,這太子叛逆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洛丹明留在最後,當所有倖存的軍民離開之後,他才背負着殷箬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西河郡。
日漸西斜,血紅的落日給這些無家可歸的軍民鍍上一層悲愴的顏色,洛丹明披頭散髮的領着默不作聲的他們,一步不停的往離這兒最近的雁門郡走。
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身嬌肉貴、聽話溫和的洛家少主了。
背上早已涼透的佳人無情的告訴他,那個少主既天真又愚蠢,誰也保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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