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煥張了張口,道:「當初我睜開眼醒來,就發現在這副身體裏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長公主緊緊擰着袖角,問:「那她去哪兒了呢?」
黎煥道:「我也不知道,許是,去了更遠的地方。」
長公主忽而溢出一聲哭泣,她以為自己能忍住的,能忍住不問,或是能忍住不哭。可是此刻她卻彎下身去雙手扶面,哭得不能自己。
黎煥看着那抹背影,忽然不敢上前觸碰安慰了,仿佛離她很遠,那原本不該是屬於她的親情溫暖。
長公主泣不成聲道:「我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最後,她緩緩直起身來,轉頭看向黎煥,淚流滿面道,「可這些年,我也一直待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沒有你,就沒有我,我也很高興,你能一直喚我一聲『娘』……」
黎煥嘴唇輕顫,到最後囁喏幾下,終是抑制不住,內心裏酸澀極了,笑着笑着就哭出了聲來。
長公主淚眼婆娑地憐愛道:「所以,不管你做任何事,娘都支持你。」
黎煥快步上前,猛地撲進她懷裏,像個撒嬌的孩子喚道:「娘,娘。」
母女倆又坐下來說了好一陣話,長公主才想起房裏的衣裳還等着她回去收針腳,也不能讓黎煥哭久了傷了精神,便摸摸她的臉,道:「好了,娘先回去了,你明朝一早便要走,快休息吧。」
黎煥點了點頭,道:「娘也早些休息。衣裳不做了,等我回來再穿,不着急趕。」
長公主道:「我知道的。」
長公主走後,黎煥也了無睡意。
她出得房間,找來上好的木料,而後坐在廊下,倚着廊柱開始一刀一刀地削木頭。
她第一次做小木劍,可能做得不夠好,沒有他削得光滑。過往的光景一幕幕冷不防在腦海里脫困浮現,黎煥手指一顫,她回了回神,見指腹上染開一抹紅痕。
她是用匕首削的,那匕首快得很,不慎抹到手指,傷口略有些深。
血滴從指腹只顧一滴一滴往下淌。
黎煥低頭看着,仿若不知疼似的,她發現自己手裏的這兩樣東西,不管是只完成了一半的小木劍還是這把匕首,竟都是往事。
真正的放下,不是把所有的東西都藏起來不讓自己看見,而是終有一天自己能夠心無波瀾地坦然面對有關過去的一切。
她想,總會有那麼一天的吧。
這時,院外閃進來一道影子,黎煥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轉瞬他便到了自己面前。
她率先聞到的是他身上的氣息。
即便不看他的臉,她也知道是誰。
旭沉芳拿起她的手,拂衣便在她身側坐下,蹙眉道:「在滴血你不知道?」
黎煥道:「幾滴血沒什麼。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旭沉芳快速地進屋找了藥和紗布出來,一邊給她淋了些藥,撒上藥粉,稍稍包了起來,一邊道:「聽說你去打了擂台,明日要隨欽國侯遠征。我過來看看。」
這長公主府他可以隨時回來的,府里還有他的一處院子。
只是他在府外也有自己的家宅,平時只偶爾會回來。
黎煥抬頭看着他,他神色認真地替自己包紮好,再在手指上打了一個不松不緊的結。
他眼梢移到旁邊的匕首和木料上,道:「在削什麼?」
黎煥道:「臨走前給阿憐削把小木劍,我不在的時候給她打發時間。」
只是她削得顯然不太成功,有些坑坑窪窪的不平整。
旭沉芳伸手拿過來,道:「這個要是給她打發時間,估計得磨她兩手的泡。」
黎煥笑了笑,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好。」
隨後,旭沉芳接手,幫她完成後半部分。
黎煥本來想親力親為的,但想着旭沉芳是殷憐的義父,便也由着他了。
何況黎煥不得不承認,他削得比自己好。
一條一條的小木屑從他手間滑落下來,散在他的衣角上,看得黎煥有些失神。
旭沉芳手裏動作未停,嘴上輕聲道:「在想什麼?」
黎煥道:「我在想,你似乎很久都沒穿過紅衣裳了。」
旭沉芳道:「太招搖。」
黎煥詫異地看他道:「你竟會覺得招搖?以前你分明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注意到你似的。」
旭沉芳笑笑,道:「人總是會變的。不需要全天下的人都注意到,只要那麼一兩個能注意到就行了。」
最後旭沉芳削好了小木劍,在手裏把玩一番,覺得妥當不磨手了,方才遞給黎煥。
黎煥在劍柄上刻了一個「憐」字。
她專注地低頭刻字時,旭沉芳便專注地側頭看着她。
他輕聲道:「出征即要上戰場,戰場非兒戲。阿煥,你可還記得,你曾與我說過的話?」
「嗯?」黎煥吱了一聲。
旭沉芳道:「你曾說,除了愛別人,也要留點力氣來愛自己。別人若讓你變得很慘,你沒有道理把自己變得更慘。」
黎煥抬起頭看他,「我還說過這樣的話?」
旭沉芳嘆了口氣,裝作漫不經心道:「過去太久了,具體我記不清了,但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他亦看着她,唇邊微微笑,「我別無所求,唯願你好好愛自己。」
黎煥笑道:「放心,你這個願望不難,我幫你實現。」
旭沉芳輕笑出聲。
夜深了,旭沉芳起身離去。
黎煥回房前,先去了殷憐的房中。她跟崇儀扎了會馬步練了會劍招後,這會兒已睡熟了。
黎煥把小木劍輕輕地放在她床邊,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第二日天不亮,黎煥就要出發了。
她離家前,長公主遣了嬤嬤來叫她一趟。
彼時她進門時,看見長公主還坐在燈下,正用牙齒咬斷衣裳上的針線。
黎煥心裏一陣發軟,道:「娘你熬夜了?不是說了不着急麼。」
長公主道:「你和雁君兩個女孩兒,與軍營里那些男子怎能一樣。不管怎樣,多備點換洗衣裳總沒有錯,娘還在衣裳里縫了平安符。」
她叮囑黎煥時,眼裏滿是關懷憐愛,與臉上所流露出的依依不捨相比,她熬夜的憔悴之色便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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