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問夫人,與這位錢姨娘關係如何,夫人說關係一般,並未結仇,還說這些年對她算是不薄,我倒是想問問夫人,既然和她關係一般,為何又對她如此厚待?」
秦瑟淡聲問道。文師閣 m.wenshige.com
柳夫人聞言,下顎緊繃,復而又嘆了口氣,「我只不過瞧着她是個苦命人罷了。」
柳夫人說,這位錢姨娘名叫錢梓彤,其實並不是普通的賤妾,也不是丫環抬上來的,而是柳尚書的表妹。
錢梓彤的娘家與柳尚書家,那是實打實的親戚。
柳夫人過門沒多久,錢梓彤娘家父母相繼去世,只剩下一個孤女,柳家念着情分,將人收到了府里,沒多久就做了柳尚書的妾室。
柳家人說,這樣親上加親,錢梓彤的父母也不在了,柳夫人只需要對她客客氣氣,倒也不必為難怎麼相處,權當家裏有個常客。
柳夫人那時候見過錢梓彤,病病歪歪的一個病美人,弱柳扶風的模樣,好似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跑,她心裏生了些憐惜,見錢梓彤溫溫柔柔的,覺着也好相處,橫豎柳尚書這樣的門戶,不可能只守着一個妻子,早晚要收妾室的,她想着與其從外頭弄個不認識的,或是家裏抬個上來,讓她不痛快,不如收了錢梓彤。
錢梓彤沒有娘家依仗,身體又弱,大約不會成為她的敵人,這樣也好相處,便同意下來。
為表示自己想和錢梓彤好好相處,在柳尚書的提議下,她就主動幫錢梓彤過了納妾文書,在將她抬進偏院的時候,還特意拿了一些體己,貼給錢梓彤,讓她可以有些體己傍身,日子也好過。
接下來這些年頭上,錢梓彤確實一直病病歪歪的,時常纏綿病榻起不來身,整日湯藥不離口。
柳夫人便取消讓她來晨昏定省的規矩,這錢梓彤便很長時間不再來了。
柳夫人感覺她就像是個不存在的人一樣,倒也沒覺得不舒服,只不過之前的熱絡,經過這麼多年的不見面不相處,早就冷淡下來,實在是談不上什麼情義。
所以在提及錢姨娘的時候,柳夫人神色才那樣淡淡的。
她對錢姨娘委實沒什麼深刻的印象了,可不是得淡淡的?
秦瑟聽着柳夫人的說法,聽來聽去,柳夫人非但和錢姨娘沒有結仇的可能,甚至還算得上是一位好說話的主母,對待妾室並不苛刻,還拿體己銀子去貼妾室,這放在外頭簡直賢良無比。
即使如此,錢姨娘為何非得和柳夫人過不去?
秦瑟不解:「莊慧言道,是柳二夫人花了一百金買通他,非要他害死夫人,還說,只要夫人一死,柳二夫人必定可以做正房嫡妻。」
「她倒是想得美!」柳夫人一聽,氣笑了:「本朝律法,妾室絕不可扶正,她一個小妾,便是我死了,正房嫡妻也輪不着她!」
秦瑟更加不解,「有這規矩?」
柳夫人猛地一點頭,「當然有!這就是為了防止那起子賤人,想要顛倒尊卑,生出噁心!」
「若是有這規矩,那為何柳二夫人在和莊慧說的時候,言之鑿鑿,還承諾事成之後,她坐上正室嫡妻的位置,再給莊慧一百金?」秦瑟感覺說不通。
錢梓彤和柳夫人沒什麼衝突,她也沒個孩子,若不是為了謀奪正妻的位置,幹嘛非要置柳夫人於死地?
柳夫人忽然注意到一個關鍵詞,「姑娘,你方才說,錢梓彤拿過一百金給莊慧了?」
「是啊。」秦瑟點頭。
柳夫人面色一沉,拍案而起,「她哪來的一百金?她又沒有娘家補貼,當日家敗時,一點田產鋪面全部賣出去做父母的奠儀了,來我家時,只拎着個小包袱,兩件破衣爛衫,後頭的衣裳首飾那還是我給她置辦的,這些年她的月銀加起來,不吃不喝也沒有一百金呀!」
秦瑟猛地一頓,「也就是說,柳二夫人身後還有人,還有可以出得起這一百金的人?」
柳夫人心裏跟有無數螞蟻在爬似的,煎熬不已,「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害我?」
「把柳二夫人叫過來吧。」秦瑟道。
柳夫人看向她,「叫她過來……審問?」
秦瑟微微頷首。
柳夫人明白過來,提了一口氣,到外頭隨便叫來個婆子,叫她去偏院傳信,就說她想做個香囊,奈何手頭繡工不行,讓錢姨娘過來幫忙看看。
婆子便麻溜去傳話了。
柳夫人提步回來和秦瑟坐在房間裏焦急地等着。
另一邊。
偏院裏,錢梓彤穿着一身素衣,正跪在佛龕前念心經,聽得婆子來傳話,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不解來,「夫人要見我?」
婆子盡職盡責地轉述道:「夫人今日想繡個香囊,給二姑娘求姻緣,但夫人不是做針線的人,繡不出來好看的花樣,夫人知道二夫人素來繡工好,才請二夫人過去幫忙看看,指點指點。」
「既然是夫人相邀,哪裏談得上指點。」錢梓彤一抬手,貼身丫環便上前扶起她,她朝婆子溫聲笑道:「勞媽媽在外頭等一等,我換身衣裳便去。」
婆子便應了下來,出去等着。
她一出去,錢梓彤面上的笑意頓時蕩然無存,緊緊皺起眉來,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昨日她曾聽聞,柳夫人忽然把院子裏的牡丹都換了,說是嫌顏色太素,可若是嫌素,為何用了這麼多天?
她還聽聞,柳夫人昨夜見過一個女客,見過之後,把房間裏的擺設也都換了……
錢梓彤心裏發沉,只怕不好。
她抓着丫環的手,低聲問:「今日府上來過什麼人沒有?」
丫環搖搖頭,「沒聽說來了什麼人。」
錢梓彤抿着唇,「那老爺呢,回來沒?」
「老爺今日不是答應去同那些舉子們去冬獵嗎?夫人忘記了?」丫環詫異道。
錢梓彤聞言才想起來這麼一茬,呼了一口氣,「罷了,幫我換衣裳。」
丫環應了一聲是,取來一件天青色的長裙,給錢梓彤換上。
錢梓彤雖說年紀也不小了,但或許是這些年時常躺在病榻上,沒有操勞過的緣故,看上去面色發白,腰肢纖細,柔若無骨,一點都看不出來年紀和柳夫人差不多。
再在冬日裏穿上一身天青色的襖裙,更顯得如病西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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