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瑾怔怔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堵得慌。
今晚慕衍行的拒絕,在意料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
他拒絕得挺決絕的!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總歸是還有努力的空間,不是嗎?
她就這麼默默地站了好一會兒,忽然,她打開水龍頭,自來水嘩啦啦地從那水管道里流了出來。蘇硯瑾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直接伸出雙手放在了水龍頭下面接水,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從指尖間流淌而過,一下子冷卻了她些許的傷心,也澆醒了她稍嫌煩躁的心情。
關掉水龍頭,掌心中還餘留着幾滴水珠,她直接往臉上拍了拍,看着鏡中的自己,臉色比剛剛紅潤了些許,精神也比剛剛好多了。
「扣扣……」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硯瑾,你電話響了。」門外傳來江妗的聲音。
「哦,好,我知道了。」
蘇硯瑾雙手再一次拍了拍臉頰,面帶微笑,打開了門。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接通電話的剎那,蘇硯瑾瞄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一刻了。
都這麼晚了,媽媽怎麼還沒有休息呢?
「媽媽。」
「硯瑾,睡了嗎?」電話那頭傳來她媽媽林芝蘭溫柔的聲音。
「還沒呢。剛回宿舍。」
蘇硯瑾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圖書館了?」林芝蘭關心地問女兒。
「沒有,我跟同學一起出去吃飯了。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呢?」
電話里沉默了一兩秒,才傳來林芝蘭的聲音,「我,我就是睡不着,所以才打電話想跟你說說話。」
蘇硯瑾秀眉輕蹙,遲疑了下,才開口:「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哪有什麼事啊,就是媽媽想你了,第一次離開家裏這麼久,媽媽就是擔心你在海城吃不習慣,睡不習慣,今天我還看天氣預報說那裏都零下3度了,是不是很冷啊?你要多穿點衣服,知道嗎?」電話那一端,傳來蘇母絮絮叨叨的關心。
蘇硯瑾忍住了想打斷母親說話的衝動,她覺得她媽媽今天有些奇怪,明明昨天還給她打了電話的,而且自己跟她說過,她在海城過得很好,室友和睦,飲食方面也合胃口的。
再說,她媽媽一向很注重養生的,睡眠更是尤為重要,她一向認為女人是靠睡覺來美容的,所以一直都是堅持晚上十點鐘就必須上床睡覺的,怎麼今天都十點多了,她卻還不睡覺呢?
「媽,我在這邊一切都很好,你就放心吧。對了,我爸呢?」
「你爸啊,還沒回來呢。」
「怎麼這麼晚?我爸又去應酬了?」
「沒有。」林芝蘭遲疑了下,又輕柔地說:「你爸去見你哥的女朋友了。」
蘇硯瑾一愣,她哥帶那個林思琪來見家長了?
但馬上蘇硯瑾又搖了搖頭,不對,媽媽剛剛是說爸爸去見他們的,而不是他們來見家長的。
「媽,你沒和爸爸一起去見哥哥的女朋友嗎?」
電話那頭的林芝蘭低嘆了口氣,雖然聲音很小,但蘇硯瑾還是聽到了,正想開口,就聽到了母親幽幽的聲音傳來:「沒有,你哥他的媽媽也在,所以我就不方便出現了。」
這一下,蘇硯瑾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母親會唉聲嘆氣,為什麼都這麼晚了她還沒法安睡,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哥哥的媽媽。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人,江妗拿着手機在玩,徐媛在泡腳,而葉婧不知道去哪了,沒看到人影。
她站起身來,拿着手機直接走去了陽台。有些事情從沒和她們講過,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那索性就一直這樣好了。
打開窗戶,一絲冷風趁勢吹了進來,蘇硯瑾脖子縮了縮,剛剛才把圍巾脫了下來,她連忙把窗戶關小了。
「媽,所以你還是很介意哥哥的媽媽嗎?」
「也許吧,但也有可能不在意了,畢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以前的事啊,媽媽也不太記得了,現在媽媽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聞言,蘇硯瑾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她很清楚,雖然媽媽嘴上說不在意,但是要真不在意的話,她也不會這麼晚不睡覺,而給她打這麼一通電話了。
但這都是上一輩的事情,她一個小輩,哪有什麼資格來質疑上一輩的事情誰對誰錯呢?
她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她媽媽,讓媽媽能開心起來。
「媽媽,我覺得你不去也好,不都說婆媳是天生的敵人嘛,你想啊,你自己不用操這份心,不就少了一個敵人嘛。」
「哈哈哈……你這丫頭,亂說什麼呢。」
果真,她媽媽被她的話給逗得哈哈大笑了,但她媽媽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臉色給僵住了,「硯瑾,那你應該也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吧,『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所以啊,你什麼時候也給媽媽領個女婿回來啊?」
蘇硯瑾看着窗外,她們住的樓層低,所以看到的外面也只是一片空草地,此刻,外面很暗,沒看到什麼人在走動。
「媽,爸爸當年是不是特別難追?」
「硯瑾,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過,當年你爸爸確實是挺難追的,你媽媽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追到手呢?」雖說是很辛苦,但是從林芝蘭的聲音中還是不難聽出幾分喜悅的,顯然,當初她是痛並快樂着。
蘇硯瑾心下一動,又接着問:「那你當時沒想過放棄嗎?」
「沒有,難得遇到一個愛的人,哪能輕言放棄呢。還好我當年沒放棄,不然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聰明伶俐、如花似玉的閨女呢。」
蘇硯瑾接着她的話,喃喃自語道:「對,哪能輕言放棄呢!」
「硯瑾,你在說什麼?媽媽沒聽清。」
「媽,我沒說什麼。」
「哦,那行吧。我好像聽到你爸開車回來了,那我就不和你說了,媽媽掛電話了哦。你早點睡覺,少玩手機,知道嗎?」
「嗯,媽媽晚安,幫我跟爸爸問好。」
蘇硯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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