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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裏的氣氛驟然一滯,隨即又恢復常態。筆硯閣 m.biyange.com這種時候尹承一就開始羨慕老王了——平時人家就一臉面癱,這種時候就算什麼都不變也不至於遭人懷疑,不像自己還要強行裝出笑臉,累得慌。
「什麼意思?」嘴裏的乾糧一下子就不香了,尹承一機械地咀嚼着食物,一邊問道,「我們被人跟蹤了?」
「不是。我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光頭男帶着一隊人朝我們這邊包過來了,應該就是基金會的人沒錯。他們應該也在用什麼超視覺的方法監視我們……」思忱再三,雲小白還是沒把話說的太滿,「總而言之,我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大約是八公里。以這個速度來看,再過六分鐘,他們就會出現在……那棟大樓的位置。」
她朝路旁的一棟廢棄辦公樓歪了歪頭。
「所以我們現在怎麼辦?」朱伯特仍然不斷往嘴裏塞東西,儼然沒把這個狀況當回事兒,「是和他們打還是撤?」
「能撤到哪裏去?」凌如月一聽有架打,登時就興奮起來了,幾乎要把璇在腰間的神劍拔出來,「反正他們對我們也沒安好心,怎麼可能退?是男人就給我剛回去啊!」
「……」徐少陽瞥了一眼這個外表比萌妹子還萌的小姑娘,再細品她剛才說出來的話,不禁搖頭,為她以後嫁人的事情感到擔憂。
「問題是……會不會打草驚蛇。」王承乾考慮事情的角度總是更深入一些,或許光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凌如月確實在某種意義上形成了互補,「他們是來交接寶石的,現在我們主動出擊,有沒有可能會讓他們產生警覺,從而直接終止任務?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的任務也會失敗,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可能。」尹承一顯然也陷入思考中,咬着大拇指,下意識地說道,「如果要放棄任務,在他們發現我們的那一刻就應該放棄了。但他們並沒有轉頭就走,而是朝着我們過來……他們也不傻,在這個時間點上一支超警的隊伍從長城出發朝沙灘前進,肯定不是觀光去的——我們的目的在被他們發現的那一刻就暴露了。」
「但他們沒有取消任務,而是轉頭朝我們包抄過來……這說明什麼?」
不知不覺間,大家都將目光轉向他,不再討論了。
「這說明他們現在根本無所謂。這些人明知道我們是去截胡海洋之心的,卻滿不在乎地朝我們來了……打心眼裏,他們不覺得我們能對結局有什麼改變,輕率且自大。這或許也是我們的機會。」尹承一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這一波只是試探。我們沒必要展露出全部實力,最好是能讓戰局弄成平分秋色的情況,能讓他們不再輕視我們,卻又不至於因此而取消任務。」
「也就是說,放水也要放的恰到好處。」朱伯特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這麼做的意義在哪兒?」徐少陽追問道。
「你想啊,他們現在對我們完全就是不屑一顧的狀態,結果碰了一下之後發現,呦呵,你小子還有點實力啊,他們會怎麼樣?」尹承一逐條分析道,「肯定會急啊,我們要給他們一種『雖然對面發育起來了,但這把優勢很大,不浪還能玩』的錯覺。在這種錯覺的支配下,基金會的心態自然會發生變化,變得焦躁,而焦躁就容易犯錯。」
「所以,花了這麼大力氣戰鬥,到頭來只是為了搞對手的心態?」徐少陽顯然有些無法理解,「我們可以發動突襲,但是這個收穫……會不會少了一點?」
「這一次我倒是覺得承一說的沒錯……」小白難得站在尹承一這邊,「其實仔細想想,我們和對方面對的環境是一樣的——都是在一座滿是海獸的廢棄城市中朝同一個目標移動。海獸天生就能向人類靠攏,這就意味着我們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甚至連睡覺都得睜着半隻眼睛……現在才第一天,大家可能還沒感覺,但是越往後走,這段旅程就越是痛苦。想想吧,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這裏甚至都沒地方給我們上廁所,這種惡劣的環境本身對人就是折磨。」
「到最後……人很有可能會因為一些心理上的原因崩潰,就算沒到崩潰的程度,也難免急躁,然後出現失誤。」
「趁現在我們還有體力,為什麼不想辦法從心理上給予對方更大的壓力呢?對方的任何一處弱勢,在我們這裏都可以轉化成機會。」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基本上把尹承一想說但表達不清楚的內容全說出來了,也讓他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好,既然這樣,就開始擬定戰術吧。」徐少陽最後也點頭同意,只是語氣里怎麼聽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打的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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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寫字樓的三樓房間,一扇窗戶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條縫。
時隔十七年,這間塵埃滿地的辦公室再度湧進一群人。
「到了。」透過破碎的窗戶,遠處六人組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林一奇眯起雙眼,「但是很奇怪啊……他們已經在那個路口坐了將近四十分鐘,還沒有移動過,這有點不正常。」
「誒呀,你管那麼多幹嘛?」劉開泰儼然就是個上頭的莽夫,什麼都不顧,林一奇基本也看出來了,「人家就春遊來了,不行啊?」
「他們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不應該如此散漫才對……」
林一奇回想起虛天宮裏的樣子——尹承一當戰士往前頂,徐少陽當射手後排輸出,凌如月當刺客在人堆里大殺特殺,朱伯特套盾,小白……因為一開始的震波彈,沒什麼發揮餘地,但總的來說,各司其職,分工非常明確。
這樣一支磨合度超高的隊伍,有可能在同一個地方一坐就是四十分鐘嗎?而且還是在任務如此緊迫的情況下?
「有詐,裏面可能有詐……」他用手輕輕扒開窗戶,矮下身,儘可能不發出一丁點聲響,「說不定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他們這會兒是在反蹲。」
「不至於吧,一群小孩而已,我看就是被你們吹得太玄乎了。」劉開泰滿不在乎地說道,「小林子,聽我的,直接莽上去干就完事兒,別考慮那麼多亂七八糟的!」
「咔擦!」
一聲金屬摩擦聲,嚇得林一奇立馬轉頭,卻見這大光頭已然掏出一根香煙,打火機上的火焰搖曳不定。
「你幹什麼?趕緊滅掉!」他壓低聲音吼道,「煙會暴露位置的!」
「真是的……」儘管萬分不情願,劉開泰還是乖乖熄掉了明火,一臉的嫌棄,「你還是沒明白這趟任務的本質啊小林子。最關鍵的不是要打敗他們,而是要引誘他們上鈎,懂?暴露了也無所謂的,只要他們對任務本質不起疑心,我們就算贏了。」
「怎麼才能誘導他們前往沙灘?光是我們往那邊去還不夠……必須要給他們點兒壓力。怎麼樣,開竅了嗎?」
他又從運動短褲里掏出一小瓶酒,抿開瓶蓋,仰起脖子就喝。這一口喝的實在太猛,酒水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淌,浸透了鋼針一樣的鬍子,尖牙和玻璃瓶嘴摩擦的聲音「擦擦」作響,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你這傢伙,為什麼做任務的時候會帶那麼多無聊的東西……」林一奇象徵性地抱怨了一句,略作思忱,很快便有了眉目,「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僅要襲擊他們,還要適當放水?」
「然也……」劉開泰打了個酒味極重的嗝,搖頭晃腦道,「虛虛實實,這才是戰術欺騙的上策嘛。那些超警又不笨,他們遲早也會發現這趟任務本身的不合理——如果只是交接海洋之心,完全沒必要選擇一處牆外的沙灘。但……如果他們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被攆着跑,還要分出心神去提防海獸,可就未必有那麼多閒心想這想那了。」
「原來如此……」這個問題並不複雜,林一奇很快也就想明白了,點點頭,「我懂了。放水應該放到什麼程度比較好?」
「什麼樣的對手會讓你感到威脅卻又不至於心生退意?」劉開泰笑着反問道。
「……旗鼓相當的對手,搏一把就能贏的對手。」
大光頭做了個「bgo」的手勢,用一種很容易被人誤以為獰笑的表情給予肯定,「很好,小林子,你開始上道了。」
「所有幹員聽令。」林一奇轉過身,雷厲風行地下令,「為了讓他們放下警惕,禁止使用具有一擊致命性質的武器,核手銃的頻率最高調至中檔,震波彈禁止使用,arx-195可以,光子切割匕首……能不用就不要用吧。在局勢穩定的大前提下,戰術目鏡暫時也不要用。我們要儘可能把戰局拖延成勢均力敵的狀態。」
「等我口令,再過三十秒,準時發動進攻……」
話音未落之時,他轉身開啟了戰術目鏡,想在開打前最後偵查一下敵情。
可是目鏡里突然只剩下五個人了!
「什麼……」
————
「砰——!」
一聲巨響,本就殘缺不全的窗欞被一擊粉碎,分散成數十道沾着灰塵的碎片向外射去。
一道裹着高溫蒸汽的身影飛入室內。
升騰起的煙霧之中,一雙熾眼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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