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啦……」
急促的水聲在頭頂響起,冰冷的清水直接澆到天靈蓋上,順着耳廓直接淌下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現在是初秋時節,溫度已經不像夏天那樣可以肆無忌憚地洗冷水澡。刺骨的冰寒從後頸處傳來,讓尹承一稍微冷靜了一些,強行把自己的精神壓力值穩在了24。
「呼,呼,呼……」他保持着深呼吸的節奏,整個人幾乎是完全「趴」在了廁所旁邊男女共用的洗漱台上,將腦袋直接按在池子裏,水龍頭開到最大,任憑冰冷的水流沖刷在自己的腦袋上。
像是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洗了個頭。
「吼吼吼……」大蟲的獸瞳深處燃起火花,他已經嗅到了尹承一內心強烈的嫉妒和動搖,這種情感對他來說簡直就像補品一樣鮮美,「終於啊,承一,在情愛面前,就連你這樣的人也會露出破綻。」
「閉……嘴……」
「哈哈哈哈!你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姿勢嗎?」尹承一的嘶吼對大蟲完全沒有威懾力,這雙閃着詭火的獸瞳忽地一下逼上來,在他眼前嘲諷道,「雙手撐住洗漱台的邊緣,整個腦袋伸到裏面,從後面的視角來看你就是在用水洗耳朵。在這種高級飯店裏做出這種動作……哼哼,要是被人看到了,估計會被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承一,聽我說……」大蟲的語氣陡然一轉,原本輕浮的語氣陡然一沉,在他耳邊喃喃細語,仿佛一個誘惑凡人墮落的惡魔,「我把柳新燕給你好不好?」
「唔……」尹承一愣了半晌,隨即發現自己的精神壓力值有往上飆升的趨勢,連忙用手拉扯着自己的頭髮,強行用疼痛來吸引注意力。
「別這麼虛偽嘛,承一……你剛才明明想問我『把柳新燕給我是什麼意思』,對不對?嘿嘿……很簡單的。」大蟲的聲音愈發有誘惑性,「給你之後,她就是你的了。從到心靈再到靈魂……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像處理某種『物品』一樣處理她,她也不會違背你提出的任何命令。」
「怎麼樣,承一?我知道你很要面子,很想表現出自己是個有道德、有原則的人……所以你不需要說好或者不好,真的,不用說出來。在心裏想一下就行,我就明白了,明白了之後……第二天早上,她就會拋掉那個令人討厭的小子,轉而投入你的懷抱。」
「閉嘴!」
尹承一猛地抬頭,後腦勺直接磕在了嘩嘩出水的龍頭上。
「哐!」
極其短促有力的一聲爆響,整個水龍頭被他的腦袋直接磕斷,從洗漱台上連根拔起,「砰」的一下插在天花板上。
然而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剛剛用後腦勺磕斷了一個鐵製品,他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不要說「疼痛」了,就連「剛剛有東西碰到我的皮膚」這種最基礎的觸感都沒有……尹承一盯着鏡子中的自己,那張臉上寫滿了猙獰和憤怒對他自己的憤怒。因為在剛才的千分之一秒中,他確實對大蟲的提議動心了。
他很想「擁有」柳新燕,如果真的能像擁有一件「東西」一樣佔有她……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噗」
下一瞬間,失去了控制閥的水柱直接從被尹承一撞碎的龍頭上噴了出來,滋了他一臉。順帶着把他那點兒小心思全滋沒了。
他手忙腳亂地去關龍頭,隨後才發現整個水龍頭都不見了,左看右看也沒見着……而水柱又不會停下來,不出片刻,尹承一從上到下都濕了個遍,甚至連鞋子和襪子都沒逃過。怒火攻心之下,鏡子裏這傢伙怎麼看怎麼可惡,再聯想起剛才在同學面前狼狽逃走的樣子,應了一句老電影裏的台詞。
「你看那個人的樣子,好像一條狗啊。」
「咔擦」
他氣急敗壞地揮動拳頭,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鏡子。本想着只用一成力象徵性地打一下出出氣就好,沒想到整片鏡面當即被他捶裂開,拳頭觸碰到的那一層更是被碾壓成了粉末狀,無數道龜裂紋以此為中心蔓延開,甚至連鏡面背後的牆壁都被敲碎了,碎石簌簌地往下掉。
「我的天……」看着自己無意識造成的破壞,尹承一倒吸一口冷氣,趕緊把拳頭從牆裏面抽出來,「我,我把它打壞了……得賠多少錢?」
「嘿……你自己算算唄。和你那不知道多少年沒回家的老爹發條短訊,告訴他你和同學一起去明玉堂吃飯,然後敲壞了人家洗手間外面的洗漱台。看看他願不願意給你賠錢嘍。」
正值此時,一連串輕亮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很明顯來者十分急促,但在尹承一身後卻突兀地停住了。
殷洛大小姐正站在後面幾米的地方,肩膀上挎着一個精巧的小皮包,髮型和眼角的妝都有些散亂,原本很好看的捲髮稍顯凌亂地搭在肩膀上,她也沒注意。
其實殷洛也挺不好過的……從小嬌生慣養一個大小姐,雖說沒有那種過於驕橫的脾氣,但基本也都事事順心、從無例外。她的家底足夠滿足她從出生到現在的大部分願望,甚至在七歲的生日聚會上,殷洛的父親還送了她一顆星星一顆以殷洛名字命名的小行星,而且還是由國際小行星協會公告各天文組織之後正式承認的命名。可以這說……在不犯法的大前提下,為了讓女兒開心,這對土豪家長什麼事情都敢做。
所以殷洛也習慣了要什麼有什麼,在她看來,這大概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上了高中之後……她碰到了第一個例外。
而且這個例外還把她碰的一鼻子灰。
她本來還打算走「循序漸進」的路子,一點點在李書培心中樹立一個「知書達理、大方熱情」的形象,不惜去和爸爸撒嬌讓他想辦法包下了明玉堂的兩大桌位置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居然還要抱着爸爸手臂撒嬌……為了今天這場班級聚餐,她索性把臉面這種東西都豁出去了。因為只有走出第一步,她以後就有藉口和李書培經常走動啦,無非就是破費一點而已……反正錢在殷洛看來是最不需要心疼的東西。
結果……不僅半點好處沒撈着,李書培那傢伙拉着完美的班長大人反手就是一個關係公開,將殷大小姐的小九九無情擊碎。原本規劃好的偉大航路瞬間消散成煙,好比出海的第一天就碰上暗礁,然後你的航海圖就跟船一起沉了……
說實話,滿悲催的,殷洛甚至不知道他倆到底是什麼時候好上的……感覺就只是班裏男生們無聊時候亂傳的緋聞啊!沒想到都是真的啊!
她勉強笑着坐了一會兒,等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被分散開,才從座位上堪堪離開,不緊不慢地裝出一幅想去廁所的樣子,其實就是找個地方哭一哭,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憑什麼嘛,地方都是我安排的,結果卻坐實了媒人,還要看你兩當眾怒放閃光彈……
在她的印象中,上一個這麼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貌似還是周瑜。
氣不過的殷洛大小姐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稍微哭會兒,乾脆等他們吃完了準備回校的時候再出現。她來明玉堂可不是一次兩次了,三拐兩拐就拐進了這一層的廁所,然後就看到了令人驚愕的一幕事故現場着實有點兒刺激,以至於她甚至把那點兒憂傷全給憋回去了。
「誒,怎麼說呢,你可能不太相信……」尹承一自然也注意到了殷洛那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轉的從未像今天這麼快過,「這玩意兒它……壞了。」
「壞了……嗎?」殷洛有些狐疑地一瞥尹承一身後的龍頭還在往外飆水,那力道幾乎可以跟噴泉一較高下了,原本整潔地地面此時已經被淹了大半,他整個人都像是站在水坑裏面。
除此之外,這傢伙身後的鏡子也碎了,而且還是粉碎……給人的感覺像是被打樁機之類的東西狠狠錘了一下,連鏡面後的牆壁也沒能倖免,被錘出一個圓形的凹口,細小的龜裂紋甚至都蔓延到了下方的洗手台上!
視線再往上移,還能看見一個鐵製的水龍頭正牢牢嵌在天花板上,紋絲不動。以殷洛的物理常識來看,這玩意兒應該是被直接「插」進去的……可誰又能把一個鐵製品像插花一樣插進鋼筋混凝土裏呢?
就這奇幻的犯案現場……你還敢腆着臉跟老娘說這玩意兒「壞了」?
「嗯,對,壞了!就是壞了!」尹承一抹了把臉隨着殷洛的視線往上移,他自己也看到了那個插在天花板上的水龍頭,一時間表情竟然有點兒失控怪不得剛才怎麼都找不到這半截龍頭,「這個……水壓失控了,然後龍頭被水壓直接沖開……嗯,這個……對,就是這樣。」
「哦,行吧,不管它是怎麼壞的……」
殷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卻突然啞然失笑,方才的鬱悶心情像是全都不見了。
其實這就是人的本性……當你自己身陷囫圇時,看到某個同道中人的下場比你還慘,你也會是這個反應。雖說你不一定有救,但至少知道有人跟你一起沒救了,而且他的程度還比你更嚴重……
和尹承一的狼狽相比起來,殷洛覺得自己起碼還保持了一丟丟「最後的優雅」。
想到這裏,殷洛又不自覺地高興起來,好像贏了什麼一樣,「你是不是喜歡班長啊?」
「我……沒有啊。」突然被問這種問題,尹承一儘可能表現得平靜一些,甚至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過平淡,最好是詫異之中略微帶點兒疑惑。然而這些他自以為很高明的偽裝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尹承一不禁懷疑女生是不是天生就對這種東西很敏感,殷洛只是掃了他一眼,嘴角就立刻浮現出一抹得逞的壞笑。
「你騙人。」她頗為得意地說道,「你明明就喜歡她,上課的時候還經常往她那邊看。」
「……啊???」尹承一如遭雷擊,心跳都差點慢了半拍,心說老子做的這麼隱蔽,每次轉頭還做出一幅思考人生的表情假裝是在看窗外風景,這都能被你發現?
要不要這麼敏感?
「你不會真以為沒人發現吧?」大蟲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嘲諷尹承一的機會,「呵呵……就你那點兒演戲水平,擱在民國那會兒一天就夠死六次每次還得是被同一個人用同一招扳倒的。」
「我……」尹承一下意識地移開目光這種舉動在殷洛眼裏簡直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面對一個比自己更狼狽的情感敗者,她似乎又找回了些許優越感,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是啊,老娘再慘還慘的過眼前這位挫人?
「沒事沒事。」殷洛豪爽地拍了拍尹承一的肩膀儘管她在前兩年和這位仁兄並沒有什麼交集,「喜歡就喜歡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短時間內看你是沒機會了,但人生的道路很漫長嘛,愛情就是一場漫長的馬拉松,什麼時候發力趕上都沒問題!」
說罷她還大力拍了兩下尹承一的背,以示鼓勵,一臉「姐就是情場高手」的表情。
尹承一還能說啥呢?只好苦笑着點頭道,「謝謝你請我吃飯啊……」
「其實我真的……挺好奇。」說到這個話題,殷洛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似的,「張虎祥也就算了,你真的連七百塊錢都拿不出來嗎?」
「嘶,怎麼說呢……」尹承一多少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被殷洛這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盯着,怎麼也說不出「對啊我確實沒錢」這種話,只好想辦法扯點兒模稜兩可的回答,「我老爹一直在忙工作,一年到頭也不回來幾次,基本都是每個月寄錢回來,而且扣的比較死,基本沒給我什麼零花的餘地。」
「哦……有的有的,那種企業的高層管理呢,為了疏通關係滿世界亂跑也是挺正常的,有些發起狠甚至幾年都不能回家。」殷洛很自然地代入了自己熟悉的情況,隨口問道,「那你媽媽呢?」
「她……」提起這個,尹承一自覺自己並不算難過,語氣也很平淡,可眼睛裏的光卻還是黯淡下來,「在我記事之前,她就和老爹離婚了,老爹也從沒和我提起過她現在在哪裏。」
……
「對不起哦。」殷洛看着尹承一的側臉,小心翼翼地說道。
「沒關係……」尹承一笑着搖搖頭,「其實很早之前就是這個現狀,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從小我就不知道我媽是什麼樣的……只不過有些時候,還是挺遺憾的,會想知道她當初為什麼要走。」
「怪不得。」殷洛極其謹慎地注視着他的表情,直到確認他沒有當場暴怒的跡象之後才開口,「昨天李書培那樣說你的媽媽……你一定很生氣吧?」
「……」尹承一下意識地抬頭看她,意外地發現這個女孩比自己印象中要白淨一些。
大概是自己被那種憤世嫉俗的影視作品洗腦過深,下意識地就認為有錢人家的小孩儘是發揚跋扈的大少爺、大小姐……事實上班裏的同學大多也出自富庶家庭,除了那個李書培之外家教都還算好。像殷洛這種嬌生慣養的女孩同樣也會關心別人,也會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說起話來看似很豪氣,但音量卻放得很輕,輕聲細語地在你耳邊低喃,像吹過一陣風。
麻酥酥的,很舒服。
但他很快有記起那天……粉筆擦從教室門沿上跌落,重重砸在張虎祥的臉上,把他砸得鼻血橫流。那時候的殷洛卻躲在教室後面的人群里,和自己的好閨蜜聚在一起,興奮地看着她一手造成的「戰果」,咯咯直笑。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同樣一個人,會有兩幅完全不同的面孔呢?
之江大橋上,一輛漆黑色的改裝車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背部的圓形噴射口中冒出幽藍色的粒子火焰。只見它先是以監控都難以捕捉的速度呼嘯着逆行上橋,又突然一個神龍擺尾,如幽靈一般橫在之江大橋的最左側,搞的後面的車輛猝不及防,差點追尾!這玩意兒就像一個完全不受到慣性影響的怪物,說停就停,突兀地消去了車身上全部動能。
它的外形……基本就是把蝙蝠俠的座駕移到了現實世界那種感覺,完完全全把「非法改裝」做到了極致,你看這玩意兒的畫風就知道它絕對不能開進三環以內……一聲輕響,黑色改裝車的兩翼高高抬起,一支精銳的小隊從中魚貫而出。
他們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的狀態,穿着一套高防彈衣,人均配一條滿載各種道具的戰術腰帶,頭戴防爆盔和護目鏡,在頭盔的邊緣側還連接着熱成像視線儀和衛星視角,雙手持槍,背後還背着一把複合式手銃,看着就跟一隊死士沒啥區別……
從外面來看,這輛和蝙蝠車差不多的詭異車輛無疑是裝不下這麼多人的。
然而現實就是從這倆理論上最多容納兩個人的賽車體型中硬是走出來十六個人!這支小隊十分老練地在大橋上散開,時不時還會讓一下過往的車輛,並用手語給身後的隊友們比出信號。
而那些好好行駛在之江大橋上的司機們眼看着一輛奇形怪狀的玩意兒突然在路邊急停,本來都想把腦袋伸出去罵人了。結果看到那幫人手上都有槍之後當即就縮了回來,趕緊踩油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超能力者橫行的時代,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所以千萬、千萬不要在發生的詭異的事情時去湊熱鬧!
……
身為小隊長,林一奇是最後一個從車裏出來的。
「牲口帶他們去做好防線。麻杆兒,定位。」剛一下車,他就在隊伍的麥克風裏下令。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點了點頭,推了下眼睛,隨即將背後背着的一套設備穩穩放在地上,用掌紋識別開啟了系統。虛擬鍵盤很快浮現出來,他熟練地敲打着虛擬界面,喚出定位圖和對比圖,很快就確定了目標所在的位置。
「報告位置。」
「他還在明玉堂里。」麻杆兒的聲音十分冷靜,「老家給出的情報確認無誤。再過十分鐘,仕月中學的校車會開上之江大橋,車牌號是浙a23345,我們就要在那個時候出擊,為車幹員提供後援火力支持。」
「嗯……」林一奇掃了一眼霧蒙蒙的天空,大橋上的車輛並未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減少,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警方大概會在多久之後到?」
「稍等。」麻杆兒的手指在界面上敲了幾下,喚出全城的對比圖,「……一百十五秒前,有人第一次報警,預估杭城警方將會立刻調出之江大橋上的錄像,距離他們真正確認我們是『混沌基金會』的人……大概需要十三分鐘。」
「換句話說,十三分鐘之後,我們就要面對『超警』了嗎?」另一個聲音從旁插進來,粗獷而又豪邁,帶着一股雷霆般的笑意,「有意思……來的會是誰?你們說誰離這兒比較近呢?正氣?丹青?還是紫陽?」
「呼……」林一奇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暫時關閉麥克風,轉頭說道,「我說,車幹員,請你不要在這種時候用一種如此渴望的語氣提起『超警』好嗎?之前做任務評估時,我可沒和他們說會有超警干預這次的行動。」
「哼哼……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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