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變 第二十八章 襄陽李肖

    「老張啊，我看這錢唐縣城如此破舊，比襄陽真是差的太遠了，大伯咋不考慮考慮去建康混混，嘿嘿。」貴公子哥打扮的李肖對身後跟着老張調侃道。

    「哎喲，表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講，那建康城，嘖嘖，老張可不敢瞎想。」身後老張聽見這話，哆嗦着回答道，不過他的話里聽不出來一絲恐慌。

    錢唐縣城雖然城小，街道上鋪滿大青石板，隙間泥濘溝壑，但往來的馬客走卒挑夫小販卻是絡繹不絕，人群熙熙攘攘，他們倒是對這個穿着富貴的公子哥沒有任何興趣，不過那些認識老張的人都會出言吆喝。

    「喲，張管事，小老兒我這新打來的大河蟹，你老人家要不要來一打？管保肉美黃滿！」

    「哎！老張老張，聽說翠紅樓新來了一個頭牌，要不喝兩杯去？」

    「張管家，看洒家這一匹剛從并州順來的胡馬，這牙口，嘖嘖嘖，有沒有興趣買回家去溜溜？」

    「張兄，張兄，據說你家媳婦就快生了，結個親家唄？」

    老張作為高府里的大管事，自然在這縣城裏熟門熟路，這裏的民眾雖然彪悍，但是都是熱情無比的。往日裏，老張自然免不了和這些街坊朋友吹牛打屁一陣子，不過嘛今日卻是不便久留，老張拱拱手道了聲罪，示意自己有事，徑直領着李肖去了。

    「老頭子？最近這錢唐怎麼來了這麼多陌生的人。」一個買菜的老太瞧着今日這老張急匆匆地遠去，忙問自己老伴。

    老頭抽着一杆水煙，眯着眼睛，捻着手算了算，陡地一拍腦袋，「哎喲」大叫一聲，「再過三日就是高幫主的大生辰！哎，我們咋把這事給忘了。」

    老太一聽，一拍大腿，「可不是嘛！細細算來，當年的高小子今年也五十了，哎，沒有高幫主他勞心勞力，能有我們的今天嗎？老頭子，到時候還是準備準備點什麼東西送去才好。」

    「高小子還看得上我們這老兩口子的這些腌臢東西？老太婆你可省省心吧。」老頭皺眉嘆道。

    「不管他收不收下，送點東西也是好的。」老太自個絮絮叨叨地自去準備去了。

    往來的販夫江湖客聽見了這老兩口的談論，都是眼前一亮，不過他們有什麼打算，都是不足為外人道了。

    已經走遠的李肖自然聽不到這邊的談論，不過這公子爺拿着剛才聽來的一件事調笑着老張：「老張，嫂子這就要生了啊？這臨盆在即的你還打算帶着本少爺我去風流快活，不怕回去跪搓衣板嗎？哈哈哈……」

    「表少爺你就別挖苦我了，這老娘們懷個孕可是把我整得雞飛狗跳的，睡不能睡得太近，怕我壓着，又不准我睡太遠，她怕涼着，嘿嘿嘿，不過這次老張我只要抬出你的名頭來就行了，今早出門時還審問着我呢！我大眼一瞪，說道這表少爺來了，老張我不得不去陪着，不然老張我的小命就沒了，這老娘們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哀怨了兩下也沒再阻我了。」老張嘿嘿着答道。

    「本少爺我有這麼大的威力嗎？」李肖摸了摸下巴，一臉疑惑。

    「嘿嘿，老張我就告訴她，我這表少爺是天下第一紈絝，萬一老張我苦着個臉陪得他不高興了，表少爺放狗咬人，老張我還不能反抗。反抗那就更糟了，這表少爺心狠手辣，還武藝非凡，要是惹怒了他，給老張我一拳，不就嗚呼哀哉了嗎。」老張說完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

    李肖一扇子打去，自然落到了空處　。

    「好你個張喜良，老子的名聲早晚得被你全敗壞了！」

    跟着李肖的兩個護衛愣是把臉憋得通紅，不敢笑出聲。

    李肖打罵着老張一路，幾人終於來到了高家大宅。

    進得宅門後，院子裏傳來了兵器交匯的聲音，其間又傳出男女的喝彩之聲，李肖此時還沒轉過照壁，不知裏面發生何事，眼神示意身旁的老張。老張此時收起了剛才戲謔的身姿，作出嚴肅的高人模樣，只是淡淡低回答道：「沒事，應該是那幾個少爺小姐們在切磋呢。」

    「少爺小姐…們，還幾個？大伯不就一個親女兒嗎，就算加上葉哥也才兩啊？」李肖還是一臉茫然。

    老張一捂臉：「表少爺，老張我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嚴肅的表情，你就別再搞笑了！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肖被說得一愣一愣的，連忙說好，轉念一想發現老張又在罵他，不過此時身子已經走了出去，不便再發作，只是用眼神狠狠盯了盯老張。此時的老張一派高人風範，全當沒看到！

    院子裏正中央是一個高大無比的男子正握着一把巨劍在和李肖口裏的葉哥過招，細細瞧來，院中央兩人的神情真是十分的相似，一個神色木訥面無表情，另一個……還是面無表情。那大劍劈，這小劍擋，這小劍刺，那大劍防，兩人的過招看起來，真是……像在划拳。

    比武還能這樣？李肖看得是目瞪口呆。

    院子四周站着三男兩女，其中一個一直喊着「無哀哥哥，加油」的妙齡少女，此時也是一身勁裝，兩頰微紅，十分討喜，這女子李肖認識，他的表妹高蘅。而高蘅旁邊站着一個芳華絕代的女子卻是看得李肖兩眼發直，女子白色素衣，雲鬢披肩，娥眉彎曲，眼神冷然，不作甚過分的打扮，站立於風中卻是有一副傲然的風采。

    不錯，是個大美人，就是膚色嘛不如高蘅表妹白皙水嫩。李肖暗暗瞎想道。

    白衣女子旁邊站着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這書生用李肖的評論就是「色膽都快掛在臉上了」，書生一個勁的搖頭晃腦，什麼聖人道「兵者，兇器也。」啥的，李肖這紈絝也不怎麼聽得懂。

    最後那兩男子，一個便是那吳越龍頭，高正傲，李肖的大伯，此時正和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低頭說着什麼。那年輕男子眉眼英朗，充滿正氣，穿着也是不俗，李肖一眼便瞧見男子大拇指上綠玉扳指。

    綠貓眼，金龍環？蘭陵簫氏？

    李肖微念道，換上一副恭敬的神色，隨着老張向高正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