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哥換好褲子走了出來,肩膀還依舊縮着,不斷吸着涼氣,一隻半大小貓屁顛屁顛跟在她身邊,繞着她轉圈圈。
她穿的是一條奶奶褲,就是農村老太太常穿的那種褲子,很有鄉土氣息,可奇怪的是穿在她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顯得老土,反而還很好看。兩條大長腿令褲長顯得有些不夠用,變成了八分褲。
而此時的周離和小鄭姑娘正並肩坐在一根長板凳上,都沒有說話,貌似已沉默很久了。
「嗯?你們怎麼不說話?」楠哥疑惑道。
「不知道說什麼。」周離平靜道。
「嗯……」小鄭姑娘低下頭。
「周離你是不是說我壞話了?」楠哥想也沒想的扭頭看向周離。
「……」周離沉默了下,他的聽力十分敏銳,早在楠哥換好褲子推開樓上房間的門時他就閉上了嘴,以楠哥的弱雞聽力,是絕不可能在這個距離上聽到他說她壞話的,於是他內心很快坦然下來,「你誤會了,我沒有的。」
「肯定說了!」楠哥篤定說,「我雖然沒聽見!但我猜得到!」
「……」周離又沉默了下,「那你想怎樣?」
「??」楠哥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竟然承認了?」
「對不起。」周離不該承認的。
「等我暖和起來了我再收拾你。」楠哥坐下來將腳放在烘籠邊取暖,但其實她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還很冷嗎?」小鄭姑娘問。
「要不要泡個熱水腳或者洗個熱水澡,很快就能暖和起來,我去給你燒水。」周離躍躍欲試,「洗一個吧,去去寒氣,免得着涼。」
「我馬上就不冷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出來玩一趟着涼了就得不償失了,要是再發個燒,還要做個核酸。」
「那我洗個澡。」
「好!」
周離立馬起身走進灶屋。
鄭芷藍家的廚房他已經比較熟悉了,看見大鍋是乾淨的,便拿起瓜瓢往裏面舀水,先舀了約莫大半桶水的樣子,燒熱一點再兌上涼水,基本上一個人不那麼講究的洗個澡足夠了,但周離沉吟了下,又繼續拿起瓜瓢往裏舀水。
「女孩子洗得多。」
「楠哥是個講究人。」
「楠哥冷着了。」
又舀了三瓢,每舀一瓢自言自語一句,找到了足夠的合理性。
隨即他在灶前坐下來。
灶前堆着很多柴,像是才搬來的,大概有四種:用整根的木頭劈出來的木頭柴,適合用灶時間比較長的情況燒,比如燉湯、過年菜多時;用玉米杆挽成一把一把的把把柴,適合燒旺火,平常炒菜用;一片一片的竹條和小樹枝,都很長一根,燒起來很省心,不用一直添柴,裏面的燒光了再將柴往裏推一推就行了;還有他最喜歡的干松果和玉米芯,擺了一籮筐。
周離先拿了一把玉米杆,用扯下一個玉米的包衣用於點火,很熟稔的將火升起來燒旺後,才開始往裏丟松果和玉米芯。
依然搭建成規則的形象。
左右兩邊要對稱。
玉米芯比松果更好燒,但松果燒起來更好看,紅亮剔透像一座塔,二者相權取好看的。
火烤得周離暖暖的,將他的身影映在背後斑駁的牆上,聽着灶里傳出的輕微火聲和噼里啪啦的聲音,周離感到十分安心。從遺傳角度來說這種安心也許可以追隨到原始時代,當時大地野獸橫行,人們也缺乏衣物,夜晚只要圍睡在火邊,就不用擔心寒冷與危險。周離不知道自己一個在城市裏呆了十多年的人為什麼那麼喜歡燒火,但只要坐在灶前,他確實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憂愁都沒有,只需要添柴就夠了。
周離拿出手機看了看。
3g信號……
要是可以玩玩手機就更美好了。
不過沒有信號也沒關係,周離繼續安靜的坐在灶前,聽灶里的聲音,聽外面楠哥和小鄭姑娘的談話,也覺得十分悠然。
松果時不時會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讓他眉頭跳一下。外面的楠哥作為一個老色批,也時不時冒出一句雷人的話,並且她已經將小鄭姑娘當成了取暖的工具抱在了懷裏,小鄭姑娘勸她進灶屋和周離一起烤火都沒用。
遺憾的是這一鍋水已經很多了,但還是沒用多久就將它燒得很燙了。
「楠哥,水燒好了。」
「來了來了。」楠哥快步走進來,看樣子已經不冷了,她伸長脖子往鍋里一看,「哪用得了這麼多。」
「你慢慢洗,多洗一會兒。」
「咦」
楠哥扯了扯嘴角,開始舀熱水,弄得灶屋熱氣升騰。
周離則起身往外走去,因為他聽到外面已經有客人來了,等走到外面後他一一向他們問好:「好久不見,星回大人,季白大人,老灰,好久不見啊小圓,是我看錯了麼?你好像長胖了一點。」
「好久不見周離。」
「周離閣下。」
「周離大人……」
「在這裏吃得比較好」
幾道聲音陸續響起,讓周離一時有些恍然,不知不覺小山村已變得這麼熱鬧了。
「我打算馬上就去拜訪你們的,沒想到你們過來了。」
「我們本來就常過來竄門,蹭吃蹭喝。」小圓露出害羞的笑。
「是大家經常幫我做事情才對。」小鄭姑娘說道。
「我本來應該到這裏就馬上去拜訪你們或者通知一聲的,無奈路上出了點小狀況……」周離抿嘴露出不忍言之色,低下頭說,「我女朋友大冬天落到了路邊的水坑裏,我剛才給她燒了鍋水讓她洗個熱水澡。」
「不用說這些……」老灰說。
「是是是。」周離其實主要是說給星回和季白聽的,他和他們兩位認識得沒有老灰小圓久。
「我好像聽見了裏面糰子大人的呼救聲。」星回皺眉說,「不會有問題吧?」
「不用管她。」
「這樣……好嗎?」
「好的。」
「那好吧。」
周離這才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仔細端詳起下邊老灰和小圓的老樹,興許是山上光雨充足,興許是山上無人修剪,也或許其它什麼,這棵樹自搬到這裏來後倒是生長得愈發茂盛了,再旁邊不遠則是星回和季白的住所,除此外小山村比之先前也多了不少細微的變化。
之前來時急着趕路,後又沉迷於燒火,竟是這會兒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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