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東林黨和晉商早就肉疼的吃不下飯了,只會不停的漲價,甚至會昧着良心漲到七錢八錢銀子。
宋老太爺卻在考慮怎麼降價,好讓老百姓買上更多的棉布,生活過的好一些。
朱舜伸出了四根手指頭,平靜的說道:「四錢銀子。」
四錢銀子?五錢銀子已經很低了,每降價一分銀子都要少賺一千多兩白銀。
朱舜張口就是四錢銀子,就算是面前站的是他親爺爺,估計也會被爺爺抄起拐棍滿院子追着打,大罵敗家子。
宋老太爺問也沒問原因,笑的更加爽朗了:「這件事你小子看着辦,就算是一錢銀子一匹,老爺子我也沒有話說。」
「不過有一點,五十萬百姓一個也不能少,要是多餓死一個,看老夫不用拐棍敲爛你的腦袋。」
如今官僚鄉紳們都在拼命喝災民的血,眼前這位算不上多麼富貴的老爺子,維持一大家子生活已經夠艱難了,卻在處處為災民着想。
朱舜鄭重拱手,離開了這裏,去隔壁正在改造的呂氏織布廠找呂員外。
呂員外自從去年決定留下了以後,遭到了本縣所有官僚鄉紳的疏遠,過年的時候族長因為這件事都沒叫他去祠堂吃飯。
宗族上下就他一個男人,坐在家裏吃冷飯。
這一年來,呂員外受盡了各種屈辱,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即將改造好的呂氏織布廠,呂員外握緊了手裏的竹雕果老牌,總有一天你們會主動過來求着和我結交,求我去祠堂吃飯。
朱舜走進呂氏織布廠,聽見動靜的呂員外,主動打招呼道:「朱大使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
面對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朱舜平靜道:「想不想讓你兒子簡在帝心。」
呂員外的兒子前年剛考上進士,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官身,至於簡在帝心就更別想了。
簡在帝心四個字,一般等同於另外四個字,平步青雲。
一旦被皇帝看上了,想要不升官都難。
呂員外知道這句話的份量,更知道想到得到這四個字的代價,不過代價再大也要爭取,辛苦了大半輩子,不就為了兒子:「朱大使請講。」
誰也抗拒不了這句話,尤其是有兒子的呂員外,朱舜知道呂員外在擔心什麼,先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放心,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八尺寬布的價格問題。」
呂員外聽說是八尺寬布的價格問題,不免鬆了一口氣,撫摸着竹雕果老牌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價格問題。」
「別說有簡在帝心了,就是沒有,只要朱大使一句話,價格你說多少就多少。」
朱舜點了點頭,這件事敲定了,那張大網就要鋪開了。
白露時節這一天,京城出了一件怪事。
自從年初女真人襲擊京城過後,官僚鄉紳的鋪子什麼都在漲,乾柴都漲到了六分銀子一擔,老百姓都快燒不起柴禾生活做飯了。
可就在白露這一天,宋家的棉布鋪子推出了一種順天大幅布,一匹只要四錢銀子。
這種順天大幅布足足有八尺寬,一匹都快趕上普通的兩匹了,這麼算下來,也就相當於二錢銀子一匹棉布。
價格只比正常年份貴上四分銀子,頓時就引起了老百姓的哄搶,一家鋪子一天就賣出去五十匹布,四間宋家鋪子一共賣出去足足兩百匹。
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八大晉商和東林黨。
依靠這一次的災荒,大發國難財的黃永發端坐黃花梨太師椅上,皺起眉頭看着手裏的密信:「一台水力鑽孔機五千兩白銀,把朱舜帶到瀋陽城十萬兩白銀。」
「貝勒爺瘋了不成,朱舜在年初的時候,剛把五貝勒莽古爾泰給炸死,現在不要他的命也就算了。」
「還用十萬兩白銀讓我等擄走朱舜,帶到遼東。」
「價錢也太高了,袁崇煥的小命也不過十五萬兩白銀,小小的一個九品大使,都快趕上正二品總督了,這也太玄乎了。」
黃永發看完密信,扔進面前的火盆里給燒了,沉思怎麼完成這件事,因為不只是他,八大晉商應該都收到了密信。
這可是整整十萬兩雪花銀,誰能先一步把朱舜這個活珍寶帶到遼東,這十萬雪花銀就是誰的了。
銀子倒還是次要的,貝勒爺可是說了,不管是水力鑽床還是朱舜,只要能帶走一樣,等到八旗兵入關以後,御賜一個皇商身份。
黃永發包括其他幾位晉商想不通水力鑽床和朱舜,為何這麼值錢,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女真人這段時間有多慘。
女真八旗兵之所以不使用火槍,那是因為不管是老式的鳥銃,還是湯若望打造的新式燧發槍,都是老式的三段結合和雙層複合式打造。
產量低的可憐不能形成建制不說,還容易炸膛,把八旗兵的手指給炸斷,所以一般都是交給漢人輔兵使用。
明朝今年可倒好,自從有了水力鑽床,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大批量的裝備了邊軍,還不容易炸膛。
在朱舜身上吃了大虧的皇太極,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想辦法偷來水力鑽床和朱舜。
可惜,為了瘟疫的爆發,整個北直隸的女真諜子都暴露了,只能把這件事交給晉商了。
黃永發想了半柱香時間,始終沒能想到一個好法子,準備去找家裏養的那些賬房先生商量商量。
這時,家裏的一名管事,滿臉喜色的小跑進了正堂:「老爺,大喜事。」
黃永發安排這名管事去找族弟黃永貴的下落,自從黃永貴把他家的祖宅祖產賣了以後,一直沒有消息:「黃永貴找到了?」
管事搖了搖頭,臉上的喜色卻不見減少:「那倒沒有,不過京城裏發生了另一件大喜事。」
「宋家的棉布鋪子突然開始賣一種八尺棉布,現在市面上都搶瘋了。」
黃永發聽到八尺棉布,以他敏銳的商賈嗅覺,覺察到了極大的商機:「多少錢一匹?六錢,還是七錢。」
管事說出了一個價格,讓黃永發不敢相信的價格:「四錢銀子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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