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陵推開病房的門,古銘正陪着江怡吃早飯。一筆閣 www.yibige.com
兩人齊齊望過來,雙眼登時就亮了。
古銘放下湯碗,迫不及待的站起來,「莊,莊大師!」
莊陵走近,把手裏的康乃馨插在床邊的花瓶里。
面色淡淡的看向床榻上虛弱又激動的江怡,薄唇輕動:「我把她帶來了。」
江怡的眼睛頓時就濕潤起來,她四處張望了一周,問:「她在我面前嗎?我看不見她。」
莊陵把那塊墨玉取出來讓她看,「她附身在這裏。」
江怡顫抖着指尖,摸了一下那塊玉,眼淚從眼眶裏划過,小聲抽泣着問:「寶貝,是你嗎?」
溫茶看着她憔悴的模樣,心裏發酸,伸手去摸她的指尖,想給她些安全感,然而她的手卻從江怡的手間划過。
人鬼殊途,她根本碰不到江怡,而江怡也看不到她。
「媽媽……」她低低的叫了一聲:「你別哭了……」
江怡聽不到她的話,然而哭的卻更厲害了。
母女連心,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女兒小心翼翼的安慰,可正因為因為感覺到了,她才覺得難過。
「寶貝,媽媽不難過,」她抹了一把眼淚,小心得摸了摸玉佩,「只還要媽媽,媽媽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溫茶閉着眼蹭了蹭她的手背,真想就這麼,陪在她身邊。
「這個給你。」莊陵將一個小木盒遞給江怡,江怡接過打開,是彼岸花玉墜,莊陵:「這是你們江家的東西,以後一定要收好。」
江怡點點頭,想起幻境裏發生的事,哪還能不知,這人是天師。
「莊天師,幻境裏多謝你的幫助,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出來,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雙手奉上。」
「是啊,」一旁靜默了許久的古銘也說道:「莊大師幫了我們這麼大忙,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是。」
「不急,」莊陵面不改色道:「待我想好了,一定會勞煩二位。」
「好。」古銘露出一個笑容,「莊大師想好了,大可到錦怡古董店找我。」
「嗯。」莊陵從江怡手中把墨玉拿了回來,「今天過來,是為了報平安,以後的四十多日,令千金都需要跟在我身邊養神,你二人,可有意見?」
一聽說是為溫茶好,兩人簡直求之不得,哪還敢有什麼意見。
「相信莊大師,」古銘開口:「這些日子就勞煩莊大師照看查查了。」
說罷,古銘取出一張銀行卡遞過來,「這個莊大師先收着,茶茶若有個需要,請莊大師都幫幫她。」
「是啊,」江怡也懇切道:「莊大師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現下還要照顧茶茶,我們無以為報,這個您就先收下,以後還有什麼別的用得着的地方,儘管提。」
溫茶望着銀行卡,以為莊陵怎麼着也應該意思着收下,那樣以後就好還人情了。
結果人連猶豫都沒猶豫,果斷拒絕了,「我不缺錢。」
說完他把玉佩重新掛脖子上,轉身就走。
被撂在病房裏的原主爸媽有些發愣,世上竟還有這麼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出了醫院,莊陵就帶着溫茶去監獄看那個中年男人。
他以故意殺人罪量刑判了重罪,按理說,莊陵跟他無親無故,沒有探監的理由,奈何莊陵認識的人很多,監獄長見了莊陵,二話不說就帶人進去了。
昏暗渾濁的空間裏,那中年男人和一堆窮凶極惡的歹毒關在一起,白日除了勞作,晚上極有可能在牢房中打架鬥毆。
這群人都是身判重罪,只要沒鬧出人命,是沒人管的。
彼時正直中午,那中年男人鼻青臉腫的蹲在地上吃飯,誰看不順眼都可以上去踢一腳打一拳,他雙目赤紅,放下飯就跟人扭打在一起,等打的沒力氣了,才繼續蹲下來狼吞虎咽。
那渾身戾氣的模樣,看得人心裏發麻。
「他被判了無期徒刑。」
莊陵說:「他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等出來,六七十歲,身邊無兒無女,無朋無親,後半生窮困潦倒,會死的很淒涼。」
溫茶縮着腦袋,沒再去看那個中年男人,小聲問:「他跟我爸究竟有什麼仇?」
莊陵漠然的盯了一眼中年男人,面無表情道:「他和你父親是從一個孤兒院出來的,你父親自學成才考了大學,他卻沒有得到更好的教育,他心有不甘,假意跟你父親一起籌錢做生意,意在騙取你父親的錢財。」
「生意做的並不好,他心有不平,覺得是你父親從中搗鬼,最後卷錢而逃。」
「卷錢而逃後,他重新開了店,奈何生意依舊不好,此時,你父親背着一大筆債務,認識了你母親,在你母親的幫助下做起了古董,生意做的有聲有色,很快就還完了債,這人聽聞消息回來,發現你父親不僅事業有成,還有佳人相伴,心生綺念,又想同你父親合作。」
「這一回,你父親拒絕了他,並且揚言要跟他斷絕兄弟情義,他痛恨之下,綁架了你的母親,威脅你父親把所有的錢財都給他,當時你母親已經懷了你,你父親無奈之下,把古董店賣了,換回了你母親。」
溫茶:「……」聽着咋這麼狗血?
「之後呢?」
「之後這人怕你母親家族報復,帶着錢去了外地,直到不久前才回來,發現你們一家子都過得很好,又想故技重施,不過時間太久,你父親已經不記得他的樣子了,拒絕了他的要求,他心中恨極了比他過得好的你們,心生歹意,拿刀進學校想殺了你。」
這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溫茶滿臉陰鬱的盯住那坐在地上,用指尖掏牙縫的中年男人,無法想像古銘跟這人有什麼相似之處。
莊陵面色平靜道:「他同你父親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在某一程度上,他覺得你父親應該跟他過一樣的生活。」
古銘打破了他心中的平衡,他對古銘的不滿,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深。
古銘見證了他的失敗和卑微,他怎能不恨?
「自己不努力,過不了想要的生活,到頭來還要怨恨比他努力的人,想毀了別人,有意思嗎?」
莊陵聞言嘴角微勾,點了點她的鼻尖,沒有說話。
溫茶最後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他就坐在角落裏,渾身陰暗,像是地溝里爬出來的老鼠一般,讓人心生不喜。
這世上,沒有誰能救誰,除了自己,永遠不要把希望全部寄予在另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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