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茶大致是搞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河中有水妖,不出意外,應當是個女妖,至於是什麼樣的,就有待參考了。
城主又道:「前段時間,驚鴻門,玲瓏門都來了修士,下水前生龍活虎的,下水之後,猶如泥牛入海,無一生還。」
說到這兒城主還應景的打了幾個哆嗦,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慕修士,此次可有把握?」
溫茶瞥他一眼:「無。」
「啊?」城主嚇了一跳,急得原地團團轉,「這個如何是好?莫非還要請個大能才行?」
溫茶抽抽嘴角,接了後半句話,「雖然沒有把握,但尚且一試。」
青雲城主停下來,有些擔憂道:「那驚雲門的築基弟子都折了進去,不知修士……」
溫茶:「不才,修為比他高些。」
城主頓時傻眼了,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竟然比那五十多歲才築基中期的弟子修為高。
溫茶也不急於跟他證實,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際,下午應該會有一場大暴雨。
「城中就這一條河,」城主說:「前幾年,雨量也大,可從未這麼頻繁過,一定是那妖孽在作祟。」
溫茶不置可否的說:「準備一搜船,下雨時,我要出去。」
「什麼?」城主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暴雨時,那孽畜正是最張狂的時候,若是撞了她的霉頭,恐怕……」
溫茶:「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城主:「……」
「好吧,」城主佯裝鎮定點頭,道:「我這就去準備。」
溫茶沒再理會他,轉身進了屋裏打坐。
小米輕輕的蹭在她肩上,「師傅,你怕不怕?」
「怕什麼?」溫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怕死嗎?」
小米眨眨眼,沒否認,溫茶笑了笑,說:「人都是會死的,不過是早遲的問題。」
小米聞言,愣了一下,眼睫垂了下去,遮住了眼瞳里的幽深,「可師傅是修真者,只要師傅努力,一定會飛升上界的,到了上界,師傅就是仙子,永遠都不會死。」
溫茶說:「我不想飛升上界。」
「什麼?」小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師傅怎麼會這麼想?」
「當仙子是很累的事,」溫茶眨眨眼,極為嫌棄的說:「不僅要長得美,還要儀態端莊,談吐考量,若是修為不高,在上界必定是為奴為婢,受人管束,哪有在下界好?」
小米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溫茶,「可師傅,不是一直想突破嗎?」
「突破是為了保護你,保護自己啊。」溫茶點點他的鼻尖笑了,「若師傅是個廢材,怎麼保護你?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你還小想不明白。」
「這樣啊,」小米黑色的瞳孔里划過諸多複雜,最終歸於平靜,他伸手抱了抱溫茶,「弟子也會好好的保護師傅。」
「好好好。」溫茶看着他萌萌噠的包子臉,心說,不管徒弟說什麼,都對。
下午果然陰雲避日,寬數百丈的河內狂風暴涌,河水席捲着朝岸邊打來,捲起岸上的東西,就往下拉。
因着河中妖孽作祟,每到快下雨時,街上的人紛紛逃回屋裏,避而不出。
岸邊,除了溫茶和小米,就只剩下渾身肥肉都在戰慄的城主。
「你和城主先回去,」溫茶轉頭看向小米,說:「為師去去就來。」
小米愣了愣,沒想到她會不讓他去,脫口而出道:「我要和師傅一起。」
溫茶麵無表情道:「水裏很危險,你修為不高,極有可能拖為師後腿。」
小米:「……」
「聽話,」溫茶把他往城主身邊推了推,「師傅很快就回來,乖。」
說完溫茶打着傘跳上了船,船帆在冷風暴雨中被打的搖擺不定,船隻朝着河中央而去。
眼見船尾離岸了,小米一把扯開城主,跟着跳了上去。
「師傅!」他淋着雨跑到溫茶身邊,死死拉住拉住她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去!」
這句話,他說的極為認真,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糊了一臉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很狼狽,不過他的眼睛卻很堅決。
溫茶愣了一下,急忙將他攔到傘底,「你這孩子,是想讓為師心疼死麼?」
小米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低低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師傅。」
溫茶嘆了口氣,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她把小米推入船艙,取出乾淨衣服讓他換上,有替他烘乾頭髮,「下次,可不准這麼莽撞了。」
小米窩在她懷裏,沒說話,溫茶捏了一把他的臉,「怎麼,師傅的話,你不聽了?」
「沒有!」小米急忙否認,復又低下頭,吶吶着:「我,我就是擔心師傅……」
溫茶看他傻乎乎的樣子,就心軟。
收了這麼個小奶狗徒弟,值了。
「你乖乖呆在這兒,為師去外面看看。」
溫茶囑咐好徒弟,便出了船艙,彼時,船已經快行至水中央,風暴更大了,水面聚集起了瘋狂的漩渦,宛如怪物的大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席捲而來。
船開始左右搖晃,水底像是有什麼水怪在不斷撞擊船底,若非是修真者,溫茶險些被撞到水裏去。
漩渦衝到船頭,和船底的力量同時想將船掀翻,溫茶回頭囑咐了小米一句,轉身,手裏划過一道流光,直擊船底,昏暗的天色下,河水泛起一陣猩紅。
溫茶手裏的長劍銀光凜然間,刺破甲板,直擊那水中妖孽,長劍如虹,一擊即中,水中妖怪發出一聲悽厲的叫喊,似發了狂,水中捲起一道黑影,逼向溫茶麵門,溫茶手中靈力浮動,手起一落,瞬間將那黑影斬成兩截。
淒風冷雨間,那東西掉在甲板上,竟是一條巨大的章魚足。
斷足之痛讓這章魚精痛的發瘋,七隻章魚足,死死的吸在船沿上,竟要一舉將船掀翻!
溫茶徑自回到船艙,把小米抱起來,從乾坤里取出一個精緻的白玉小船,將那船往水中一扔,帶着小米跳了過去!
那小船,遇水便化作一搜大船,溫茶把小米塞到船內,召回劍,在章魚精掀翻木船時,一劍刺破它的腦袋,那章魚精疼的在水中不斷打滾兒,發出悽厲的哀嚎,七條腿報復性的朝溫茶甩過來。
溫茶不為所動,將它的腿一條一條的砍斷,直到它猩紅色的血液染紅水面,才停下了手,冷漠的看着它的屍體,神情冷漠而麻木。
修真界便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過多的同情心,只會徒增心魔,害死自己。
「師傅……」小米在身後小聲的叫了她一句:「你有沒有受傷?」
溫茶收起臉上的冰冷,轉過身朝小米笑了笑,「無事。」
小米看到她面容的剎那,怔在原地。
她的聲音雖然很溫柔,可眉眼在風雨中顯得格外清冽,像是含了霜一樣涼,劍刃上倒映着她安靜的眼神,明明是乾淨純白的樣子,可裙擺上的血跡卻給她添上三分殺伐之氣,恍若乘風欲飛的精魅。
血色和純白的交替,矛盾的讓小米窒息,他的眼角赤紅如火,目光灼灼的盯住溫茶。
「師傅……」他伸出手叫她,「你過來,我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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