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有點高,小半層樓的高度,從上面這般猝不及防地摔下來,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慌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郁知意雖然第一時間護住了頭部,還是被撞到了,劇組第一時間將她送去了醫院,同時對外封鎖了消息。
可在這裏拍攝的,並不只有莫邵崇一個劇組,剛好隔壁的劇組來了個大熱的明星,這段時間不少娛記都在外邊蹲點,莫邵崇劇組這邊的異樣,還是被眼尖的娛記拍到了。
許盈呆愣愣地站在樓梯上,在把郁知意推下樓的那一刻,她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直到劇組的工作人員將郁知意送去了醫院,眼前混亂又恢復了平靜,她才如夢初醒。
無數情緒激起的憤怒讓她有些控制不住。
郁知意扮演的舒月的挑釁,讓她徹底瘋狂,內心的陰暗控制不住湧上來。
打一巴掌怎麼行,那時候,她看着高高的台階,就在想,如果郁知意就從上面摔下去,會怎麼樣呢?
這會兒意識到自己心裏的想法,許盈自己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許盈的經紀人剛才沒在旁邊,這會兒劇組裏發生了一系列混亂的事情她才回來,看到劇組還有工作人員私底下對許盈指指點點,直覺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走過來,臉色不太好看,「怎麼回事?」
許盈愣了一下,哭喪着臉,「isa姐,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是個意外,我不知道怎麼就發生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isa聽着許盈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說完了事情的經過,臉色陰沉,不管許盈是不是故意的,這會兒都要把事情壓下去,已經被娛記拍到了郁知意送醫的畫面,這件事很快就會爆出去。
郁知意的名氣還不大,《戰歌》剛剛開播不久,還沒有到真正熱度頂峰的時候,媒體對她的關注,還沒有那麼多,但是這事兒如果真的有出來,針對的卻是許盈。
公司好不容易將許盈捧到這個高度,這部劇之後,絕對更火,絕對不能斷在郁知意一個沒有多大背景的人手裏。
isa當機立斷,「不管怎麼說,你先發一條微博,最好能將網民暗中引導到郁知意自己不小心受傷上,然後祈禱她沒事。」isa有些不耐煩,「算了,我讓人給你編輯一條消息,完了你直接複製了發出去。」
許盈漸漸鎮定下來,只是臉色依舊有些發白,「isa姐,我會不會被撕?」
isa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沉,「放心,有我在,你不會出事。」
不管許盈是不是故意的,也不管莫邵崇看到的真相是什麼,相信他自己都不會願意爆出自己劇組的醜聞,尤其是許盈這種流量小花,粉絲基礎強大得很,一旦事情鬧大了,對劇組的損失將不可估量,任何一個懂得權衡的導演都不會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
被撞到了頭,郁知意被緊急送往醫院,醫生聽說了情況後,立刻讓她去做了檢查,郁知意雖然沒有明顯的腦震盪特徵,但依舊有些頭暈嘔吐的感覺。
醫生不放心,將她留院觀察。
坐在病床上休息,郁知意閉了閉眼,有些疲累。
因為醫生說郁知意需要休息,暫時也還沒有人問她事情的經過。
而此刻,微博上,許盈發佈了一條微博。
「這兩天下雨,場地有些濕滑,和知意拍戲時發生了一些意外,怪我那時候沒能拉住她,希望她沒事祈禱祈禱祈禱知意等你回來哦。」
微博一發出來,立刻有粉絲在下面回應。
「這兩天下雨,盈盈小可愛要注意安全啊。」
「抱抱,不要自責,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情啊。」
「祈禱祈禱,一定會沒事的。」
「善良的許盈小天使,不要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
許盈的微博一發出來,下面都是粉絲安慰的話,一些拍攝到莫邵崇的劇組將郁知意送醫的畫面的娛記,也暫時沒有報道出來。
站在醫院的走廊外,莫邵崇盯着許盈的微博看,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已經讓人去招呼過媒體,莫邵崇跟媒體的關係一向很好,被拍到的不多,媒體肯賣他的面子,這會兒網上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但許盈此刻的動作,無疑與他的想法有出入,當時他就在鏡頭的後面,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許盈那一掌,打錯了方向,不知怎麼地拍到了郁知意的身上。
如果說是意外還好說,如果不是,莫邵崇想起霍紀寒,覺得有些頭疼。
說曹操,曹操到。
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莫邵崇立刻站起來。
這還是他為數不多的見到霍紀寒的模樣,霍紀寒的身後跟着趙宇,莫邵崇站起來,「小霍總。」
霍紀寒壓根就沒給莫邵崇一個眼神,「知知呢?」
莫邵崇讓開了,「知意正在休息。」
霍紀寒此刻也無心去糾正莫邵崇的稱呼,直接推開病房,原本焦急的腳步,也變得輕緩了不少。
見到躺在床上的郁知意,霍紀寒腳步頓了頓,先是回頭,對趙宇說了一句,「將人轉去病房。」而後才腳步輕輕地走向了病床邊。
莫邵崇站在外面,跟趙宇大眼瞪小眼。
郁知意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再醒過來時,病房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
她才稍稍睜開了眼睛,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知知。」
霍紀寒聲音有些着急和焦慮,「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郁知意坐起來,「霍紀寒?」
霍紀寒按響了叫醫的按鈴,再問了郁知意一遍,「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郁知意剛要搖頭,霍紀寒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住,「不要搖頭。」
郁知意一頓,倒也真的不再動了,「我感覺沒什麼問題,醫生說沒有腦震盪,只是需要觀察觀察而已。」
霍紀寒自然不放心,「先別動,等醫生來看。」
霍紀寒怎麼都不放心,得知郁知意撞到了頭,他整個人都慌了。
即便現在見到人醒過來看起來沒有異樣,還是放心不下來。
在他眼裏,此刻的郁知意,大概就是一隻易碎的玻璃娃娃,要小心呵護才行,哪怕磕一點,碰一點,都讓他擔心。
郁知意無法,只好由着霍紀寒,連話都暫時不說了。
很快的,陸紹珩就來了。
霍紀寒站起來,神色凝肅,「你快過來看看,知知到底有沒有事。」
陸紹珩笑容愉悅地走過去,「郁小姐,又見面了。」
郁知意還記得陸紹珩,客氣地打招呼,「陸醫生,你好。」
霍紀寒不耐煩陸紹珩的效率,一眼掃過去。
陸紹珩無奈地聳了聳肩,給郁知意檢查了一下腦後,輕輕碰了一下詢問郁知意是否有痛感。
郁知意一一作答。
「頭暈麼?」
「沒有明顯的感覺。」
「有沒有噁心想吐?」
「剛來醫院那會兒有,現在沒有了。」
陸紹珩轉過來看霍紀寒,「我看過檢查結果,沒有腦震盪,不過為安全起見,建議今晚仍舊留院觀察,小腿上的傷,也是淤青,腫了,沒有傷到韌帶和骨頭,這個不用擔心。」
霍紀寒依舊不放心,眉頭皺着,「真的沒有問題麼?」
陸紹珩笑了,「如果你對待自己的身體也這麼嚴謹,我會很高興。」
霍紀寒臉色不好看。
郁知意笑了笑,「謝謝陸醫生,麻煩你了。」
陸紹珩點頭,笑容溫和,「不客氣,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找我,不過……」
他頓了頓,眼裏都是興味,「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郁知意微頓,霍紀寒立刻將人趕出去了。
陸紹珩無奈失笑,「真是用完了就翻臉不認賬啊。」
郁知意被搬進了病房之後,其餘人就不能探視了。
季舒望得知了郁知意受傷了之後便也趕來醫院看郁知意,被護士告知病人暫時不接受探視。
出面的是季舒望的助理,「為什麼?」
護士笑容可親,「病人家屬有權規定病人的探視情況,這位先生您先要獲得病人家屬的同意才能探視。」
助理回到車上,將護士的原話告知了季舒望,季舒望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最後也沒有進去,「算了,晚點再問問郁知意,傷得很嚴重麼,都不能探視了。」
想到了什麼,季舒望自言自語,「郁知意家不是帝京,哪來的病人家屬?」
小助理一副了解到了什麼,神秘兮兮的樣子,「郁小姐進入醫院不就之後就被轉進了病房。」
季舒望笑了,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得了,別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像你知道了什麼大新聞似的,回去吧回去吧。」
小助理不以為意,「季哥,你別看現在網上沒什麼,這事兒,我看有點懸,人什麼都沒有說呢,許盈就這麼着急地發出了那條微博,我偷偷問過當時的場務,一個巴掌是有多蠢才會拍到對方的肩膀上啊你說是不是?」
季舒望只是笑,這圈子裏水深,有些時候,大多數主動讓人看見的東西,都不是真的。
病房裏只有霍紀寒和郁知意兩個人了,霍紀寒確認郁知意現在沒什麼不舒服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許盈的微博他已經看見了,「知知,任何欺負你的人,我都會幫你討回來。」
郁知意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霍紀寒將手機拿出來,搜了一下趙宇在來的車上就給他看過的許盈的微博,郁知意看完,抿了抿唇。
她主動跟霍紀寒說起當時的情況,「那時候,按照劇本,阮玉的確應該打舒月一巴掌,不過我確實不知道,許盈當時怎麼想的,如果說打那一掌是偏的,但我有覺察到肩膀上的推力,不過這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即便當時鏡頭在拍攝,但因為角度的關係,也記錄不下來。」
霍紀寒親了親她,「別想,沒事的。」
郁知意沒有多想霍紀寒的話,只是點了點頭,「頭暈,想睡覺。」
霍紀寒幫她把枕頭放好,摸了摸她的長髮,「睡吧,沒事的。」
郁知意嗯了一聲,躺在床上靜靜看了霍紀寒好一會兒,霍紀寒俯身去親了親她的唇角,抬手遮住郁知意的眼睛,「知知,睡覺。」
郁知意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我想看你。」
霍紀寒笑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郁知意臉色稍紅,低聲罵了一句流氓,然後徹底閉上眼睛了。
霍紀寒只是笑。
根本等不到郁知意醒來之後,在郁知意還在休息的時候,霍紀寒就已經讓趙宇去解決這件事。
只要是傷害郁知意的人,在霍紀寒的眼裏,沒有故意和無意的區別,只有是與否的區別。
當天下午,許盈還沉浸在網絡上一片良好的氛圍當中的時候,忽然爆出了一條大新文——向來以清純可愛的形象示人的流量小花許盈與「陪睡門」三個字掛了鈎。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主要是,爆料的人,還有視頻為證。
長達一分鐘的視頻里,許盈的聲音、臉蛋、裝腔作勢的話,甚至,還有一些露骨的話,都出現了,
幾乎這個視頻一出來,網上就爆炸了。
剛剛從醫院離開,因為郁知意的受傷要安排將她的戲往後推的莫邵崇此刻也是焦頭爛額。
直接在片場大吼,「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許盈呢?」
許盈和經紀人,此刻都窩在化妝間。
臉色蒼白,她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爆出這種視頻?
「怎麼辦?isa姐,怎麼辦,我會被網友噴死的,我完了了,我要完了。」
isa看她這副樣子,便有些很鐵補償鋼,「還能怎麼辦?你現在正大熱,這東西一出來,所有人都來關注你,你先別看微博,我聯繫公司那邊給你做公關,無論如何,你只要咬定,視頻是有人故意黑你,這是合成的,我會找一批水軍,外面現在都是記者,你先別出去。」
話才剛剛說完,莫邵崇黑着臉從外面進來,「網上的視頻到底怎麼回事?」
isa也有些怵莫邵崇,「莫導,這是個意外,你也知道,我們家許盈現在很紅,《佳人曲》拍攝也要結束了,人紅是非多,總有些人想要黑她,這件事,我們會解決好。」
「呵!你們當我是傻子不成?你拿這種對網友的說辭來說給他聽,到底怎麼想的?」
「莫導,我們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情。」isa皺眉說,「許盈在劇中的角色很重要,我們也不想給劇組造成損失,相信莫導和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這話,說起來很為劇組着想,但實際上,isa有信心,就算莫邵崇生氣,現在也不能把許盈換掉,或者裁掉,這個損失,不是任何一個商人會做的生意。
可惜,她大概還不了解莫邵崇。
莫邵崇深看了一眼isa,黑着臉離開。
視頻被爆出來之後,不出兩個小時,網絡上的事情,已經發酵到了前所未有的狀態。
儘管isa做了公關,但是,網友根本不買賬。
清純小花人設崩塌。
許盈抽煙喝酒罵助理。
許盈陪睡門
三個話題居高不下,她的粉絲,早就被圍觀湊熱鬧的網友逼得不敢出來說話。
郁知意還在病房,醫生和霍紀寒都不給她看電子產品,看了會頭暈,所以網絡上的事情,她一時還不知道。
已經睡了一覺之後,她現在感覺好多了,乖乖靠在床頭,霍紀寒來了醫院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倒是出去接了幾個電話。
看着正在給自己削蘋果的男人,霍紀寒的動作,有些笨拙,郁知意看得強迫症都要出來了,「我來吧。」
霍紀寒擋住她,「太危險,我來。」頓了頓,他非常認真地看郁知意,「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郁知意「……」
「今天不用去公司了麼?其實我沒事的。」郁知意說。
霍紀寒搖頭,「我在這裏陪你。」
下午七點鐘,《佳人曲》劇組果然發出了一份和許盈接除合約的聲明。
許盈的戲份,將由別人來代替、補上,重拍,所幸拍攝沒有結束,這些都能重來。
按照醫生的要求,郁知意今晚還要留院觀察一晚,霍紀寒一個對醫院厭惡程度堪稱慘絕人寰的人,今天自進入醫院之後,竟然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到了晚上,也沒有離開。
連陸邵珩都新奇得來看兩次了,甚至拉着霍紀寒去做了身體檢查。
霍紀寒當然不想去,他很討厭那些儀器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像個被擺弄的機械人一樣,最後還是在郁知意的強烈要求下才答應跟陸邵珩去做檢查的。
郁知意已經不頭暈了,提出和霍紀寒一起去。
霍紀寒拒絕了她,不過她很堅持,霍紀寒拗不過她,只好讓郁知意跟着,還不忘從陸邵珩那裏拿了一張口罩,遮住了郁知意的大半張臉。
郁知意的手機依舊被霍紀寒收着,不給看。
她是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等待霍紀寒做檢查的時候,從護士們的口中才知道的事情。
許盈的陪睡門事件、人設崩塌事件,以及,劇組換演員的事情,竟然都發生在這么半天的時間裏。
她戴了口罩,沒人認得出來她,所以已經從護士抬的八卦里聽完了事情的經過。
郁知意若有所思。
霍紀寒出來的時候,心情並不愉快,臭着一張臉,直到面對郁知意的時候,才好轉一些。
陸邵珩笑眯眯地帶領他繼續去做檢查,「還有兩個,很快就結束了。」
郁知意被霍紀寒牽着往樓上走,輕輕撓了撓霍紀寒的手心,低聲說,「許盈被人爆了黑料,被劇組換角了。」
霍紀寒自然也不會關心網絡上的事情,他唯一關心的事情只有郁知意,給許盈一些教訓這種事情,壓根也不用他傳達給趙宇,趙宇就知道會怎麼做。
不過事情發生了,霍紀寒也不意外。
郁知意問,「你知道麼?」
霍紀寒說,「知知,我只關心你,別的事情,我沒有心思理會。」
跟在身後的陸邵珩不以為意地輕嗤了一聲。
猝不及防被放了情話,郁知意臉頰微燙,雖然好像已經免疫了,不過臉頰沒有免疫,回頭看了一眼毫不掩飾發出嗤笑聲的陸邵珩。
陸邵珩微笑,「隔空吃了一口檸檬,我沒事,你們繼續。」
郁知意也不多問霍紀寒,霍紀寒說不關心網上的事情,她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嘆了一聲,「可惜了。」
霍紀寒依舊默不作聲,郁知意沉默了一會兒,「許盈的事情,真的跟你無關麼?」
她多少還是了解霍紀寒的。
霍紀寒並不否認,甚至定定地看着郁知意的雙眼,大有一種將自己的黑暗攤開放在郁知意的面前,讓郁知意來審判自己的決然和偏執,「有關。」
郁知意看着霍紀寒。
霍紀寒聲音微緊,只有他知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實則心裏慌張得要命,他直覺郁知意不太喜歡他做這些事情。
但郁知意出乎意料地只是哦了一聲。
倒是霍紀寒意外了,拉着依舊往前走郁知意,聲音乾巴巴的,「知知,你不生氣麼?」
「我為什麼要生氣?」郁知意反問。
霍紀寒抿唇不語,郁知意笑了笑,不管霍紀寒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她,別人或許會去指責霍紀寒,指責他做事的方式和手段,以牙還牙一般的偏激,可郁知意知道,最不應該指責霍紀寒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何況,這不是對錯的問題。
面對霍紀寒的沉默,郁知意問,「她是不是還做了什麼更加不好的事情?」
霍紀寒並不隱瞞郁知意,「上次,微博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郁知意想了一下,「和季舒望打遊戲那件事?」
霍紀寒點頭。
郁知意眼眸微涼。
霍紀寒抓着她的手,「我不該跟你說這個,讓你不開心。」
郁知意搖搖頭,「算了,不說這些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說實話,郁知意是真的不喜歡用網絡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畢竟她曾經受到過那樣的傷害,人言可畏,向一直利箭一樣,時時刻刻抵在她的後心口,讓她一想起來,就脊背發涼。
可是,她同樣很討厭網絡暴力。
如果有人再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中傷她,甚至傷害她想要守護的人,她同樣不允許。
如今的郁知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人欺負到縮在牆角的小女孩。
她有了軟肋,也同樣身披鎧甲。
霍紀寒瞧着郁知意的臉色還算好,總算放心了下來,就連接下來的檢查,都少了幾分不耐,認真聽郁知意的叮囑,讓陸邵珩的檢查順利了不少。
晚上,郁知意需要留院觀察一晚。
她縮在床上,看霍紀寒,「你今晚不走了麼?」
霍紀寒在床邊坐下,點頭,「嗯,我要陪你。」
郁知意眨了眨眼,「愛斯基怎麼辦,我也不能回去,它會餓。」
霍紀寒說,「還有趙宇。」
郁知意「……行吧。」
霍紀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郁知意被撞到的頭,有一個明顯凸起的包,他不敢再碰,心疼得不行,「疼不疼?」
郁知意說,「不碰就不疼。」
霍紀寒依舊心疼,抿着唇不說話。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郁知意的,郁知意看了一眼,接起,「餵。」
電話里傳來慌亂的女聲「郁知意,知意,是你對不對,微博上的視頻,是你讓人發出去的對不對?你為什麼要這樣!你要毀了我,郁知意你為什麼要毀了我?」
許盈尖銳的聲音刺入耳中。
郁知意將手機拿遠了一些,被刺激得一陣頭疼,皺了皺眉,看了一下霍紀寒,示意自己沒事,卻神色非常平靜,「許盈,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自己心裏清楚,別說是我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許盈,紙包不住火的,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
那頭的許盈是被逼瘋了才這般不管不顧地給郁知意打電話的,這會兒聽到郁知意這樣的話,一時沒有出聲。
她原先說話的聲音太大,坐在旁邊的霍紀寒也聽見了。
直接將郁知意的手機拿過來,摁斷了電話,順便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一氣呵成。
霍紀寒皺眉說,「別理她。」
郁知意皺眉,「她現在是被逼急了才會打電話給我。」
「嗯。」霍紀寒給郁知意掖了掖被角,「她不敢再來找你。」
郁知意無奈,把手伸出來抓住霍紀寒的手,「你可別再做什麼了。」
霍紀寒笑了笑,下一刻,郁知意熟悉的委屈攀上他的俊臉,「知知,我是那樣的人麼?」
郁知意「……」
算了。
把手收回被窩,郁知意直視霍紀寒,「嗯,你不是。」
霍紀寒笑,這些事情,向來不用他出手,趙宇會解決好。
陌生的環境,讓郁知意難以入睡,兩人一時沒有說話,郁知意翻了一個身,終於忍不住問霍紀寒,「那你今晚睡哪裏?」
霍紀寒依舊坐在椅子上,「我坐這裏陪你。」
他目光坦誠,是真的決定就這麼坐着一個晚上陪郁知意。
郁知意哦了一聲,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往床旁邊挪了挪。
病房的床足夠大,有一米五呢,可以睡兩個人,「要不,你上來睡吧?」
話一出來,郁知意發現,霍紀寒看她的眼神有點熱。
喉頭聳動了一下,再開口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嘶啞和性感,「知知,你……確定麼?」
什麼確定不確定的,她都生病了,霍紀寒還能把她怎麼着?
可這麼一問出來,就顯得有些不對了呀。
郁知意一翻身,留給霍紀寒一個後背,「你睡不睡,我才不管你。」
後面安靜了一會兒,郁知意聽到細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莫名一緊,接着,被子被掀開了一角,床被壓塌了一邊,一個熟悉的熱源,正在靠近她。
郁知意動了一下,腰間攬過來一隻手,將她護在懷裏。
霍紀寒低沉的聲音在郁知意的耳邊響起,「睡吧。」
郁知意動了動,鼻尖被熟悉的味道縈繞,陌生環境的不適被驅散,輕輕嗯了一聲,「晚安。」
霍紀寒吻了吻她的眉心,「晚安,我愛你。」
「愛你。」
郁知意徹底閉上眼睛,不久之後,寂靜的房間裏,呼吸漸漸軟綿。
黑暗之中,霍紀寒雙眸清亮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看,窗外流瀉進一抹月光,將女孩安靜的睡顏映照在他的眼中,霍紀寒輕呼了一口氣,卻捨不得閉上眼睛,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郁知意。
第二天上午,莫邵崇打電話來詢問郁知意的狀況,順便告知她好好休息,不着急出院,可以先讓祝藝和季舒望補一補先前的戲份。
祝藝,便是接替許盈的戲份的人。
而後,便是醫生來檢查,確認郁知意的頭真的沒事之後,便表示郁知意可以出院了。
不過她的頭沒事,腳卻沒好。
休息罷工兩天,是不可避免的了,郁知意現在只慶幸,舒月跳舞的戲份,已經演完了,不然她這腳,怎麼的也多少會產生些影響,何況自己還不是專業的舞蹈演員。
護士在外邊敲了敲門,房間裏卻只有霍紀寒,洗手間的門關着。
霍紀寒看了一眼護士,護士對於這個神容冷峻的男人有些犯怵,低聲道,「先生,有位姓顧的先生,想要來探望病人。」
霍紀寒一聽便知道是誰,直接拒絕了,「不看。」
護士也不好說什麼,只要離開。
顧真提着一束花,在外面等着,他昨天不在劇組,下午才知道郁知意進了醫院的事情,今早便早早趕來醫院看,沒想到竟別拒絕在門外。
「是她說不見人的麼?」顧真不死心地問了一遍。
護士笑容親切,「病人即將離院,家屬已經拒絕探病,先生您請回去吧。」
病人家屬……顧真低着頭,心裏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容神落寞地離開。
郁知意並不知道自己上洗手間的時候有護士來過。
她腿腳不便,霍紀寒一路抱着她從病房,走了醫院的通道出來,上了車。
季舒望到底不太放心郁知意,上午也沒什麼工作,便往醫院來了。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他帶着個口罩從打算從後邊悄悄進來。
只還沒進來,遠遠便看到郁知意被一個男人抱着從醫院裏出來,她戴了一頂寬檐帽,但是不經意露出的半張臉,季舒望確定沒有認錯。
季舒望頓住腳步,沒有再往前。
郁知意被抱着放進了車裏,隨後,抱着她的男人才坐進了車裏。
而男人露出的半張側臉,讓季舒望稍稍有些意外,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因為中凰影視的關係,他曾經見過這個男人一面。
霍紀寒。
黑色的車子絕塵而去,季舒望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那麼,許盈的事情,大概便不是意外了。
當天,霍紀寒將郁知意送回家之後便去了公司,郁知意因腳傷在家休息。
經過一夜的發酵之後,許盈的事件依舊有很高的熱度,而她本人自那一則視頻之後,便一直不敢出聲,甚至她的影視公司,也沒有發聲,這,是要放棄的意思了。
霍紀寒一到辦公室,趙宇便跟着進來匯報,「二少,今天早晨許盈已經離開帝京,暫時不會出現。」
霍紀寒點了點頭,「如果她還敢有什麼動作,你知道該怎麼做。」
趙宇嚴肅地點頭,「是,二少,我知道。」
趙宇如今想起許盈那副慘兮兮的模樣,便覺得有些同情,這位小花本來有大好前途,偏偏惹上了二少,如果僅僅是惹上了二少,或許還沒那麼慘,但是惹上了郁小姐,呵,那可是二少捧在心尖上的人,自己都捨不得委屈了,哪裏能讓別人去委屈了。
「網上有知知的消息麼?」
「《戰歌》播出後,郁小姐的名氣今時不同往日,昨天被拍到了,照片被莫導扣下了,目前沒有任何對郁小姐不利的消息。」趙宇說着,將被扣下的照片拿給霍紀寒。
霍紀寒看了一下,算是比較滿意,只是照片裏拍到的郁知意被送醫的畫面,還是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戾氣。
「讓jean來見我。」
「是。」
晚上八點鐘,郁知意家的廚房裏傳出一聲「啪」的聲音。
趴在沙發邊的愛斯基抖了抖,反應迅速地往廚房看去,而後尾巴一擺,又繼續趴下來,和郁知意一起看電視。
郁知意輕嘆了一口氣,倒是沒什麼反應。
廚房裏,霍紀寒穿着一身還是在辦公室里時候的白襯衫,圍着郁知意家的小熊圍裙,看起來有些違和,洗碗盆里已經放滿水了,因為放了太多洗潔精,盆子裏都是泡泡,有的還掉到了地上,沾濕了霍紀寒的褲子和原本平整的白襯衫。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看着地上的碎片,霍二少皺了皺眉。
又把碗摔碎了,知知會不會嫌棄他太蠢了?
蹲下來,將碎片掃進廚房的垃圾桶里,再抬頭,就看見郁知意站在廚房的門口,靠着門在看他。
霍紀寒眼神一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知知。」
郁知意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洗碗盆里的那一堆,覺得想笑,又怕傷了霍紀寒的自尊心,只能忍着,「要不,你先放着,等下我來洗?」
這一點霍紀寒很是固執,將手上的泡沫沖了沖,甩手過來,「你回去坐着,我來就行。」
知知已經受傷了,這種活怎麼能讓她來做。
何況,霍紀寒自從把碗摔碎之後,便一直覺得洗碗是個危險的活,比如,知知可能被地上的泡沫滑到,可能被割傷。
這種事情,他覺得不能讓知知來做。
被帶回了沙發上,郁知意只好無奈地看着霍紀寒又返回了廚房。
不一會兒,廚房裏有連續傳出兩聲「啪嘰」的聲音。
看來又碎了兩個。
郁知意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算了,碗碎了,還可以再買嘛。
這天晚上,碎了三個碗之後,霍紀寒終於收拾乾淨那一盆碗筷。
郁知意在衛生間洗澡,霍紀寒為了防止她腿腳不便發生什麼意外就一直在外邊等着。
然後,他給趙宇打了一個電話,「明天給知知送一個洗碗機過來。」
這是他剛剛在手機上百度出來的,目前也只能這麼做。
霍紀寒有些不滿。
電話那頭的趙宇愣了一下,「二少,我知道了。」
郁知意覺得霍紀寒有些小題大做了,她只是腳有一些不方便而已,並不是不能走路了,但是現在霍紀寒把她當成了一個重症患者來照顧。
連吹頭髮,他都要親自來。
郁知意坐在鏡子前,指揮着手腳笨拙的霍二少給自己吹頭髮,「先用手指捋一捋,這樣就不會打結了,順着頭發生長的方向吹。」
霍紀寒的動作並不熟練,有些不知所措的滑稽,捋個頭髮,吹風機要先放下,主要是他不敢用力,怕郁知意疼。
「這樣麼?」撩起一縷捋順的頭髮,吹風機從髮根處吹來,「溫度會不會太燙了?」
郁知意笑,「嗯,剛剛好。」
接下來,一個認真細緻吹頭髮,一個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的人,抿着唇,像是對待一件千萬重要的事情一般給自己吹頭髮。
這種感覺,其實……也挺好的。
頭髮吹了七分干,霍紀寒給郁知意的發尾抹上了精油,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好了。」
郁知意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很好。」
霍紀寒拾起一縷頭髮,低頭放在鼻尖嗅了嗅,笑容乾淨而明亮,跟郁知意保證,「以後多練幾次,我會練好的。」
郁知意彎了彎眼,沒有拒絕霍紀寒,「嗯。」
接着,霍紀寒將郁知意抱回了床上,給她拿了睡前慣看的那本書,然後回了自己家,洗澡。
十五分鐘之後,他穿着一身睡衣回到郁知意的房間,手裏還拿着一個棕色的藥瓶,和一根棉簽,郁知意頭上的包還沒有消腫,霍紀寒要給她擦藥。
愛斯基趴在郁知意的床邊,霍紀寒看不順眼,先走過去,將愛斯基趕了出去,然後關上門。
郁知意無聲笑,將手裏的書放在床頭柜上,「洗好了?」
「嗯。」霍紀寒滿意地走過去,坐在床邊,「我給你擦藥。」
郁知意背過身,將頭髮撥開,伸手碰了碰腫起來的地方。
霍紀寒立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會疼,別碰。」
郁知意聽話地把手拿開,「我覺得已經好多了,只是碰一碰,不是很疼。」
雖然這麼說,霍紀寒擦藥的時候,仍舊小心翼翼,還輕輕吹着氣,總怕不小心弄疼了郁知意。
郁知意把頭髮放下來,皺了皺鼻子,「頭上都是這個味道,我不喜歡。」
霍紀寒說,「很快就好了,腳拿出來,也要擦藥。」
主要是腳踝的地方被樓梯撞到了,有些腫,郁知意把腳伸出去,霍紀寒蹲在地上,按照醫生教的辦法給郁知意擦藥。
他不僅擦,還吹氣,像對待頭上的傷口。
可……那是腳,就放在他的臉旁邊,郁知意有些難為情,最要命的是,他往她腳上吹氣,有點痒痒。
郁知意很怕癢。
尤其,美男當前,這種模樣,不會多想的,是愛斯基!
郁知意不動聲色地縮了縮腳,盡力忽視後腰的酥麻感,「好了。」
霍紀寒把藥收起來,坐在床邊。
終於剩下沒有什麼事情做的兩個人了,郁知意受了方才情緒的影響,又想起今早在醫院醒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東西,還有耳邊低沉性感的聲音,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有點晚了,你還不回去休息麼?」郁知意問。
霍紀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陪你。」
郁知意啞然,是陪她等她睡着了,還是陪一個晚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霍紀寒低聲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郁知意的臉頰,「醫生說,還是要注意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郁知意臉一紅,「……好吧。」
反正昨晚都已經一起睡過了,還親吻過那麼多次,什麼親密的事兒沒有做過,還有還什麼難為情的。
郁知意把一半的床讓出來給霍紀寒。
霍紀寒眸光微動,只有他自己明白,心口熾熱的感覺,多麼明顯。
他和知知,越來越近了。
上了床,關了燈,郁知意主動往霍紀寒的懷裏靠,霍紀寒護着她,不忘她的頭,「小心一些。」
郁知意笑,「沒事。」
抬頭親了一下霍紀寒的下巴,「晚安。」
霍紀寒低頭親吻郁知意的額頭,「晚安,我愛你。」
「嗯,愛你。」郁知意閉上眼睛。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床頭一盞小夜燈開着,有些柔弱的光芒。
這是郁知意的習慣,她不喜歡全黑的環境,即便開着燈,也可以睡着。
霍紀寒就維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郁知意。
某些埋藏許多的渴盼,正漸漸甦醒。
就像昨夜一般,那樣想要破土而出。
霍紀寒儘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讓它聽起來正常一些。
良久之後,他才輕輕動了一下,身體已經僵得不成樣子,知道一定會這樣,就像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也能對着知知的相片度過黑夜,任由渴望像雜草一般滋長,可經過昨晚之後,便有些不願回到那個連知知的味道都沒有的房間。
霍紀寒伸手碰了碰郁知意的臉頰。
並沒有注意到,女孩的眼睫,小小地顫動了一下。
終是有些克制不住,霍紀寒湊過去,吻上妄想許久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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