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倪坤渾身冒出血色光焰,直衝起十丈之高。
他滿頭長髮,亦在光焰之中倒卷而起,根根倒豎,宛若旌旗一般無風狂舞。
「果然氣焰滔天!」
倪坤哈哈一笑,身形在血色光焰包裹之下,首次憑自己的力量,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他終於能飛了!
「氣焰滔天」帶給他的,還不止飛行能力。
當他意念一動,那十丈高的血色光焰,便化為熊熊烈焰;意念再動,又化為黑色旋風,於他身周呼嘯旋轉;意念再一動,又化為熾烈電芒,纏繞他全身。
氣焰滔天一成,他便可以隨意轉化自己真氣屬性,即使只用普通武功,亦可以打出風火雷電等種種特效,且具備相當不錯的威力。縱然比不上「黑虎掏心」等三式殺招,也可堪比一般的金丹境法術威力了。
環繞身周的各色「氣焰」,也不僅是威風好看,防禦力也頗為不凡。且還可以針對敵人的攻擊屬性,調整自身氣焰的屬性,進行更好的防禦。
更令他高興的是,氣焰滔天一成,他施展變化之時,已可以連氣息,都一併變化。
比如他變身「魔三葬」時,已可變化出足以亂真的「魔氣」!
雖只是模擬變化出來的氣息,本質還是沒有改變,並不具備真實魔氣的污染、侵蝕之能,但這無疑代表着,他的偽裝潛伏能力,又躍升了一個巨大的台階。
在空中盡情翱翔一陣,倪坤落回山神廟前,周琬琰拱手一揖,笑嘻嘻說道:「恭喜師父神功大成!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還早得很。」倪坤笑着擺擺手,說道:「二丫你也不錯,再過兩年,差不多就能以武入道了。」
與初次見面時相比,如今的二丫,已不復從前那小臉乾巴瘦尖、身子瘦弱矮小、頭髮稀疏枯黃的可憐模樣。
充足的肉食,加上倪坤親手調配的各種補益氣血,強壯筋骨的藥劑,再加上勤練武功,令她在這將近四年的時間裏,躥高了整整兩頭。身形亦是優雅矯健,亭亭如鶴。
肌膚白裏透紅,健康而富有活力。一雙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顯靈動清澈。
當年那個瘦皮猴似的放羊小娃,如今穿着黑色勁裝,扎着大紅腰帶,梳着英雄髻,腰杆筆挺地站在倪坤面前時,已有了幾分俠女風姿。
而她的武功,至少在世俗之中,已足夠行走江湖了。當年黑虎寨大當家,以及那個陳九,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當然,這個世界很危險,世俗之中,亦有許多散修存在。時常還有宗門修士下山行走,遊歷四方。所以……
年僅十歲的周琬琰,還是繼續留在這小山村里修行,兼保護這一方水土吧。
「為師傳你的功法心訣,都已經記下了吧?」
「嗯,全都記住了。每天都會溫習兩遍。」
「現在背一遍我聽。」
周琬琰當即將後繼層次的「驚雷訣」,一一背誦出來,果然一字不漏。
倪坤又不厭其煩地將早已詳細講解過的功法,重新再講解了一遍,又考檢了二丫一陣,確定她的理解也未有任何偏差,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這篇驚雷訣,足夠你修煉到道基境界。以你天賦、悟性,如果一切順利,當能在二十一二年內,築就道基。你修行所需的藥材、靈石、丹藥,我都放在了廟堂內的密室里。密室和機關都由我親手打造,只有你的『驚雷勁』能夠開啟。」
聽到這裏,周琬琰不禁咬了咬嘴唇,低聲問:「師父,你要走了麼?」
「是要走了。」
「就不能帶我一起走麼?」
「你若走了,誰來保護你爹娘,還有大丫、妞妞?」
「……」
周琬琰沉默一陣,眼中隱隱泛出霧氣,帶着哭腔說道:「師父,那你就不能再留兩年麼?」
「我已在此留了近四年,不能再留下去了。」
倪坤笑着,抬手輕撫二丫腦門:
「還記得我給你講的玄陽宗故事吧?那裏還有許多人,在堅守着等待希望出現。為師這個人雖然素來謙虛,但手挽天傾之事,捨我其誰?所以啊,我必須要走,去尋找讓我變得更強的法子。」
「師父最不謙虛了。」周琬琰撇着嘴,帶着哭腔說着:「那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
倪坤沉吟一陣,道:「我這一去,估計要惹些不小的麻煩。為免牽連到你,便不能時常回來看你。這樣,我與你約定,十年,無論為師是否達成目的,十年之後,便回來看你一次。好了,不要哭,你現在也是個小俠女了,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
「嗯,我不哭。」周琬琰極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仰首望着倪坤:「師父,我一定好好修煉,將來與師父一起,幫玄陽宗打妖魔!」
「哈,那為師便期待着那一天。」
倪坤哈哈一笑,抬手揉亂周琬琰頭髮:「我輩修士,不崇虛禮,不尚繁文縟節,為師就不與你多說了,你好生修行吧!」
說着,竟是直接一飛沖天,既不停留,也不回首,徑直飛走了。
「師父!」
望着倪坤飛走的方向,周琬琰再也忍不住淚水,哇地哭出聲來。
哭了好一陣,她才抹掉眼淚,對着倪坤飛走的方向拜了一拜,去到廟前空地上,拿着練劍的竹竿,格外認真地練起了劍法。
她年紀雖小,但師父教她的道理,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師父說過,做人就要一諾千金、言出必踐。說滅他滿門……呃,這個不算。她既然說了將來要與師父一起,去幫玄陽宗打妖魔,那就一定得做到。
而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好好修煉,就算不能變得跟師父一樣強,至少,至少也得有站在他身後的資格!
倪坤自不知道二丫小小的決心。
他一路朝着永安府方向飛去,打算先去原家打探一番消息。
自從原震雲攜方式姐弟送頭上門,三年以來,赤煉門的人始終沒有去找他。
這符合倪坤此前的推斷,說不定直到如今,赤煉門的人,還以原震雲和方氏姐弟,正四處遊歷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倪坤將痕跡毀滅得太乾淨,導致赤煉門的人即使已經發現了三人失蹤,亦無法找到他們失蹤的地點。
不過無論哪種情況,倪坤都要先去打聽一番,才好決定接下來的行動步驟。
永安府城,距離周家村並不遙遠,只數百里而已。
倪坤「氣焰滔天」帶來的飛行之速,已經比得上正常的金丹修士,因此沒花多久,便來到了永安府城。
這永安府城十分繁華。
城牆之外,四門之前的主幹道兩側,都有着連綿屋舍,商鋪酒樓鱗次櫛比,直蔓延出數里之外。
倪坤也不進城,就在東門外找了家酒樓,上到二樓坐了靠窗的雅座,點了酒菜後,又給殷勤招待的小二打賞了一粒銀錁子,把那小二樂得眉開眼笑,愈發熱情殷切。
待酒菜上齊,倪坤這才作不經意狀說道:「你知道永安府原家嗎?」
「原家?」正執壺為倪坤斟酒的小二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抹惶恐,左右張望一番,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公子爺,您跟原家什麼關係?」
「嗯?」倪坤劍眉一揚:「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是,那原家……」小二聲音壓得愈發低了:「那原家原本是我永安府第一豪門,財雄勢大,其家主與二老爺,更是修仙法的仙師,傳說還有來頭極大的靠山……連歷任府君,都對他們家客客氣氣。
「但也不知原家撞了什麼邪,三年前,原家兩位修仙法的老爺相繼失蹤。年前更是不知為什麼,滿門上下,被滅得一乾二淨,莊子都被燒成了一片白地……」
聽到這裏,倪坤大是詫異:「原家竟被滅了滿門?」
「是啊,所以小的才問公子爺跟原家什麼關係。若是沾親帶故,您還是趕緊離開永安府吧,不然被滅了原家滿門的對頭得知消息,您恐怕也要擔上干係……」
「你這小二倒是熱心。」
倪坤呵呵一笑,又打賞了他一粒銀錁子,接着說道:「不過我跟原家沒有關係,只是曾經聽說原家很有錢,想去打打秋風而已。話說回來,你知道原家是被誰滅了嗎?」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原家背後不是有來頭極大的靠山嗎?原家被滅門,那靠山就沒有出面?」
「這個……公子恕罪,小的方才說的那些消息,也都是在酒樓來往的客官們談天時聽來的。原家是永安府地頭蛇,行事又高調跋扈,知道他們家的消息,乃至知道原家兩位老爺失蹤的消息都不難。可關於原家滅門之事,以及原家靠山之事,小的就真不知道其中究竟了。」
倪坤沉吟一陣,道:「那你可知,誰有可能知道這些內幕?」
小二苦着臉說道:「這個,原家被滅了門,小的才敢與公子嚼穀原家之事。可別的大人物……小的如何敢妄自揣測?」
「你若知道什麼,儘管說出來,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止於我處,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倪坤說着,拿出一張金葉子:「若消息讓我滿意,這金葉子,就是你的了。」
看着那閃閃發光的金葉子,小二咬咬牙,左右張望一番,極限壓低聲音,「若說誰有可能知道原家滅門的內幕,那應該是賀家。因為在原家滅門之後,其家在永安府的產業,便全給賀家接收了!」
「賀家?」
「也是一個有仙師的家族,據說也有很大的背景,從前家勢亦只比原家稍弱,但原家滅門,賀家接收原家產業之後,已一躍成為永安府第一豪門。」
「明白了。」倪坤點點頭,將金葉子推至小二面前,「本公子說話算數。沒人會知道是你告訴了本公子這些消息。」
「公子爺仁義!小的感恩不盡!」小二麻利地收起金葉子,笑得見眉不見眼。
「本公子無需服侍,你且下去吧。」
揮退小二,倪坤隨便吃了幾口,便結賬離開。
轉到西門外,又尋了家規模最大,裝飾豪華,客人最多的酒樓,倪坤如法炮製,與招待他的店小二聊起了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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