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身上中轉悠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停在一個破敗的院落門口。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深山裏居然會有人家?真是奇怪。」方桓嘀咕了一句,隱匿在一棵老樹樹幹後面,盯着這幫賣藝人。
賣藝人從馬車上搬下一堆物件,用腳踢開院落大門,喊了一句。
「祖爺,我們回來啦。」
茅草的屋子裏傳出劇烈的咳嗽聲,繼而響起一道嘶啞如夜梟啼鳴的聲音,難聽至極。
「咳咳,咳!回來啦?今兒賺了多少啊?」
方桓聽到這刺耳的聲音皺了皺眉,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發出這麼難聽的聲音。
幾個賣藝人好似早就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反應,一邊整理着馬車上搬下的物件,一邊回答道:「今兒沒少賺,狗娃的表演很出彩兒,賺的銅錢換算成銀子,不下二十兩。」
「嗯,趕緊做飯吧,老夫餓了。」
等幾個賣藝人都進了屋子,方桓躡手躡腳藉助着夜色的掩護,竄到茅草屋屋頂,透過茅草的縫隙看到屋子裏有一張躺椅,躺椅上躺着一個身材枯瘦的老者。
方桓仔細打量了一下老者,只覺得喉嚨一緊,腹內翻江倒海,險些把中午吃過的飯食都嘔了出來。
這……這是怎麼樣一張臉啊?
老者的大半張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褐色疤痕,凹凸不平,如同一個滿是蜂蟲的蜂巢。
方桓急忙閉上眼睛,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
幸好還沒吃過晚飯,否則一定會嘔出來。
老者僵硬的轉動脖子,向房頂看了一眼,嘶啞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都說了讓你們出門行事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馬腳,你們這幫兔崽子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幾個忙碌着做飯刷鍋的賣藝人都愣了愣,看向老者,不明所以。
「尊駕既然來了,就下來相見吧,梁上君子的名頭可不好聽啊。」老者望着房頂言語道。
方桓平復了一下鬧挺的腸胃,破開屋頂茅草,落進屋子裏,眼神儘量不去看向那疤面老者。
之所以敢如此貿然現身,是因為方桓沒有在疤面老者身上感覺到任何靈力波動,若只是一屋子普通人,方桓自然沒有什麼可顧忌的。
「老夫我啊,二十年前就手腳盡廢了,無法起身見禮,尊駕莫怪。敢問尊駕跟着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弟子,來此有何貴幹啊?」老者躺在躺椅上,伸着頭看向方桓問道。
方桓扭頭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灰黃土狗,故意把聲音放冷道:「我就是很好奇,為什麼你們家的狗如此與眾不同,所以跟着來看看。」
老者笑了一聲,坦然道:「披着狗皮的人,自然與眾不同。」
方桓聽到對方如此直截了當的承認,絲毫不加掩飾,有些猝不及防,這麼坦誠麼?
灰黃土狗望向方桓,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希冀神色。
「尊駕既然想知道,不妨坐下,聽老夫慢慢說,阿大,快去搬個凳子過來。」老者對一個賣藝人喊道。
賣藝人急忙搬過來一個木凳,放在方桓身邊,眼神中充滿不善。
方桓擺了擺手道:「我這人喜歡站着聽故事,老先生請講吧。」
雖然說屋內幾人身上都沒有靈力波動,但是方桓還是心生警惕,沒敢落座。
「大概,十多年前吧,南安城有個賭徒在賭場輸了個傾家蕩產,想要翻本,就來找老夫借貸,從老夫這拿了二十兩銀子,進了賭場後血本無歸。還不上銀子的賭徒,就跪在老夫面前,把自己更出生不久的兒子雙手奉上,說這娃兒任由老夫處理,抵消了那二十兩銀子。老夫我呢,並非那趕盡殺絕的人,看他可憐的份兒上也就答應下來,收下了那剛出生的嬰兒。」
老者對着門口的灰黃土狗努了努嘴,道:「喏,這就是那嬰兒。」
方桓青銅面具下的瞳孔縮了縮,居然有人為了銀子能坑害自己的骨肉?
「那他是怎麼變成這幅模樣的?」
老者似乎抻脖子抻的有些累了,不再看方桓,而是扭動着脖子在躺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閉着眼睛道:「簡單的很,把人皮扒下來,貼上一副狗皮就是了,人的身體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血肉長時間和狗皮粘在一起,自然而然就長成一體了。」
門口蹲着的灰黃土狗聽着老者的言語,把身子縮成一團,不停的發抖。
方桓心頭泛起怒火,心中默念道:該殺!
居然能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下此毒手,畜生都不如!
「尊駕趁夜色而至,想必還沒吃飯吧?阿二,多備一副碗筷,做些好吃的。另外,既然狗娃今日表現的出彩兒,給根骨頭。」
「是,祖爺。」
方桓手掌緩緩摸向腰間的短刀刀柄,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動手殺人。
「你小子,殺個人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爽利。」
公孫起的聲音悄悄傳進方桓耳朵里。
腰間短刀瞬間出竅,刀鋒直指躺椅上的老者,方桓剛要張口,耳邊再次響起公孫起的聲音:「殺人就殺人,廢話那麼多幹嘛?難道你還指望着三言兩語讓對方改邪歸正?」
吞咽回那些替天行道的話語,方桓一步踏前,刀鋒劈斬而下。
「尊駕且慢!」老者突然睜開眼睛,眼神中並無慌亂神色。
被突然喝停的方桓愣了愣,刀鋒停在半空中。
老者眼神瞟了瞟方桓的胸口。
方桓下意識低頭望去,什麼也沒有啊。
老者突然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方桓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血箭打在左肩上。
血箭很快滲透了方桓的夜行衣,透入方桓皮肉。
反應過來自己中計的方桓立刻後退,低頭凝視了一眼左肩,並無異樣。
老者不緊不慢緩慢開口道:「老夫我啊,來自南疆,到中原有三十幾年了,看到我這臉了沒?」
方桓皺着眉,沒有言語。
「在我們南疆啊,有一種巫蠱術,叫血神蠱,這臉啊,就是練血神蠱練的。」
「我剛才中的就是血神蠱?」方桓問道。
老者艱難的點了點頭,語氣惋惜道:「你年紀應該不大吧?閱歷太少,這麼容易中計,可惜了,可惜嘍。」
方桓用手翻開自己左肩上的衣服,只見一顆顆血珠化成一隻只細小的血色虱蟲瘋狂的順着自己的毛孔鑽入自己的身軀。
「不過也沒關係,阿大阿二這些人,當奴才還行,手腳也算麻利,但是身手不行。看樣子你應該是個修行者,留下給老夫當保鏢也不錯,這血神蠱只要老夫不催動,是不會要人命的。」。
方桓扭頭看了一眼其他幾個賣藝人,寒聲問道:「這些人都是中了血神蠱?」
老者嗯了一聲,道:「人心隔肚皮啊,只有用血神蠱控制了才不會反覆。現在,你可以把你的面具摘下來了,讓老夫看看我的新奴才長什麼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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