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謝謝你。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胡以晴遞紙巾給張楚佳擦手。
張楚佳接過紙巾,很愛惜的擦拭自己的雙手,問胡以晴:「我聽教授說你是剛接手這個學生?」
胡以晴點頭:「以前給他們班上課,但是都不了解。」
張楚佳笑:「是個明星料。」
胡以晴疑惑:「他不是想當明星吧。」
張楚佳笑:「不然學我們,當老師?」
胡以晴強調:「楊景行很有天賦,真的。」
張楚佳點頭:「不然你也犯不着。」有天賦的張楚佳見得太多了,她自己也從小被別人這麼說啊。誰有資格評價別人的天賦!
第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李迎珍來了。胡以晴連忙站起來:「李教授,您好。」雖然楊景行也跟着站起來了,但她還是提了他的手臂一把。
李迎珍示意兩人坐,她要去關心那三個小傢伙。這些孩子學琴的經歷肯定是比楊景行豐富多了,練習的那些曲子也比楊景行彈得好聽,但是要他們彈《唐璜》就不可能了,手都沒那麼大。
李迎珍在每個孩子身上花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指出一兩個問題要他們改正或者練習。她對孩子挺溫柔的:「練了多少遍……有進步,但還是不夠好。」他說的那個小男孩有點胖,正在奮鬥小奏鳴曲。
終於輪到楊景行了,李迎珍叫他:「你們跟我來。」
張楚佳還把花拿來給老師:「楊景行祝您節日快樂的。」
李迎珍都沒接過,只是點點頭,帶着楊景行和胡以晴上樓,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裏也有琴。
「坐吧。」李迎珍給倆人都倒了一杯水,又給了楊景行兩張稿紙,自己坐到琴前去了,問楊景行:「聽音怎麼樣?」
胡以晴說:「還沒練過,但是他樂感很好,應該沒問題。」
李迎珍說:「那我彈,你記下來。」
楊景行點頭,嚴陣以待。
李迎珍先彈了幾句簡單的旋律,看楊景行飛快的在稿紙上畫好後就又原位和轉位和弦,然後再是有比較複雜的切分音和變化音的雙聲部旋律。
胡以晴為楊景行捏一把汗的,這真是挺有難度的考試了。
楊景行卻很快就把稿紙給李迎珍了:「教授,您看看。」
李迎珍看了幾秒,點着頭的用手指把稿紙點得嚓嚓響:「你看,這寫錯了吧,連音符號。」
楊景行連忙承認錯誤。
李迎珍有點納悶:「絕對音高沒問題……」她不知道楊景行現在的聽覺對聲音那是相當敏感,還以為他是苦練過聽音的。
不過李迎珍還是從自己的懷疑方向出發,接着彈了兩句,問楊景行:「知道是什麼嗎?」
楊景行搖頭,胡以晴這時候也不敢提醒。李迎珍繼續彈,彈的都是一些常人不太聽的曲子裏的一些典型樂句,可楊景行都不知道出處。
李迎珍一拍巴掌,勝利的宣佈:「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楊景行當然不能自作聰明,搖頭。
李迎珍大聲教訓:「聽得太少!練琴練得是什麼?是大腦,不是手。你聽得那麼少,鍵盤按得再快有什麼用!」
楊景行承認:「您說着對。」
李迎珍變本加厲的繼續數落楊景行的不是,什麼對音樂沒有理解,彈奏完全沒有感情,急功近利,可以說還沒入門……
當然,李迎珍沒忘記胡以晴,對她說:「這不是你的責任,但是你要負起責任。從現在開始,什麼曲子必須先聽了再談!多聽,有時間就聽,要理解的去聽。」唉,她也是一鼎鼎大名的鋼琴教授,還要教這種小白,多少年沒有過的事了。
專家的話,胡以晴不敢質疑,只能連連答應了。
佈置好聽的任務後,李迎珍又叫楊景行彈,而且就彈《唐璜》最有難度的那些小節。然後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什麼手掌完全沒放鬆,一直是緊繃的,什麼黑鍵的時候手型完全散了,好多地方用指都是錯的。而且楊景行為了保證速度,手腕一直蹦在同一個高度,其實反而會嚴重影響手型和換指。
李迎珍自己也彈了一些小節,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好多了。她批判楊景行:「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聲音那麼僵澀干硬,就是因為你完全沒放鬆,你不是用的手指,而是用的手腕手臂,聽的人都累……」越說越激動,看樣子是馬上就要把楊景行趕出門去。
接下來,李迎珍對楊景行進行了針對性的訓練,要求楊景行在高抬指彈奏了每一個音後就完全放鬆手掌和手腕,為下一個音做準備,而不是像他之前那樣繃着兩隻爪子一個一個鍵的按。
改掉壞習慣是一件挺困難的事,但可能楊景行的壞習慣還沒保持多長時間,所以他很快的就學會了放鬆。
「緊張是做不好事的。」這麼簡單的道理,楊景行以前怎麼就沒想到。用了一刻鐘去學會放鬆後,雖然還不是那麼順其自然的放鬆,但是他已經能聽出自己現在的彈奏聲音要流暢清晰了,每個音都圓潤飽滿一些了。
李迎珍要楊景行保持住那種感覺,再彈一遍《唐璜》。這一次楊景行的速度慢了許多,但是他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他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彈」的感覺。這樣彈法,整個人的感覺都好多了,雖然之前並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吃了甘蔗,才知道它比西瓜甜。
李迎珍和胡以晴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李迎珍的右手也在空氣中做彈奏的姿勢,終於表揚楊景行了:「對,對了,就是這樣嘛。」
「謝謝您,李教授!」彈完一曲的楊景行一臉的欣喜,專家到底是不一樣。
李迎珍說:「今天就先到這裏,記住這幾點。你先下去,我和胡老師談談。」
楊景行走後,李迎珍嚴肅的問胡以晴:「楊景行初中沒在尚浦讀?」
胡以晴點頭:「高中才來。」這個之前已經說過了啊。
「前兩年,你看過他彈琴沒有?」
胡以晴搖頭:「沒有,真的沒有。」她琢磨到李迎珍的意思,說:「以前上音樂課都不怎麼認真,他們班主任也說這學期變化挺大。一開始感覺是真的什麼都不會,我那時候都不抱希望。」
李迎珍點點頭,想了一下說:「千萬別讓他驕傲,更不能一時興起,路遙才知馬力。」
胡以晴點頭,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後才一起下樓。
三個小傢伙已經下課,教室只剩下楊景行和張楚佳。楊景行在練琴,張楚佳討好自己老師:「上去半個小時,下來就變樣了。」
李迎珍不問楊景行的意見就直接安排:「你明天早上九點到音樂學院北樓,楚佳給你上課,楚佳你接一下。」
楊景行和張楚佳都點頭答應。
李迎珍沒忘記重點:「楚佳帶私學是兩百塊一個課時,你們自己商量,下午再過來這邊。」又交代楊景行:「回學校要多聽少練,不然都是無用功,我已經給胡老師說過了。」
楊景行又謝謝。
李迎珍看看表:「我先走了,你們還可以聊會。楚佳,今天和明天就練指法手型,其他的不准碰,就當他是幼兒園的。」
張楚佳和胡以晴都笑,楊景行很沒面子。
李迎珍走後,胡以晴就問張楚佳,說看每星期上多少節課合適,什麼時候上。張楚佳看着楊景行挑釁:「我收學生也是有門檻的……這樣,先考察兩個星期再說。」
楊景行點頭:「好,這兩星期我就在音樂學院呆着不走了。」
張楚佳指指琴:「那就抓緊時間吧。」
看楊景行練習了半個小時後,張楚佳得出個結論:「你真是個奇葩。」
楊景行看胡以晴求助:「老師,他說你學生是奇葩!」
胡以晴呵呵笑:「誇你呢。」
快六點的時候下課,楊景行要和張楚佳算錢,張楚佳不要:「都說了要考察兩個星期。」
楊景行求情:「多考察兩個星期吧。」
張楚佳笑,問:「現在回學校了?」
胡以晴對楊景行說:「你先回學校,我回家去拿些cd,你mp3帶着沒?」
楊景行說:「我好餓,先吃飯吧。」又請求:「賞臉賞臉。」
於是三個人去吃飯,楊景行讓張楚佳挑地方,她應該熟悉。張楚佳就問都喜歡什麼菜,胡以晴說無所謂。
張楚佳說:「南京西路有家豆撈坊,還不錯。」
胡以晴眼睛一亮:「這也有,我家附近也有一家。」
楊景行決定:「那就走吧。」
雖說比較近,還是得打的。兩個女人坐後面,一會就熱乎起來。
胡以晴似乎都流口水了:「對對,我就喜歡他們家的蝦滑,特別好吃。」
張楚佳猛點頭:「甜點,這家的甜點最好,東路那家比不上。你一定要嘗嘗。」
到了後,胡以晴在後座掏錢並制止楊景行:「我給,楊景行,我給,司機……」
司機早煩這種狀況了,就近收了楊景行的錢。
這家店得環境還不錯,位置也緊張,服務員想讓楊景行他們等一會,可楊景行說自己能頂三個人,非得要坐大座。
楊景行很強勢:「我可以等,你能讓她們等嗎?美女從來不等人的!」
兩個老師這時候站在楊景行身後,也沒表現出威嚴來。
服務員妥協了,帶他們入座。兩個女人靠着坐,楊景行對面。
張楚佳說:「一般這時候來都要等的,我們有次等差不多一個小時。」
胡以晴說:「我們那邊那家也是,好多人。」
楊景行說:「等一分鐘就夠我練幾十遍分解和弦了。」
胡以晴她們呵呵樂。
開始點菜,兩個女人激動又欣喜,商量着這個那個,很難決定。什麼都想要,又怕吃不了。於是楊景行就把老師們斟酌過又放棄了的都點上了,並保證自己不會浪費。
菜上齊了開吃,楊景行舉杯:「謝謝胡老師,謝謝張老師,敬你們。」
張楚佳說:「祝你考試成功。」
三個人也吃得蠻熱鬧,楊景行孝順的幫胡以晴撈菜,胡以晴連忙制止:「我自己來,你住手。」
張楚佳倒是不客氣:「丸子不要,你自己吃……你手好長啊!」
邊吃邊聊,張楚佳說自己是河冀人,卻就愛吃海鮮和甜食。胡以晴的愛好也一樣,還給張楚佳介紹了一家糕點店,說是美味非常。楊景行說自己是海納百川。
張楚佳問楊景行:「你真的十七歲啊?」
「不像嗎?」
張楚佳笑:「顯得比較成熟……附小有個學生,謊報年齡進來的,估計都十四五了,說才十一!」
胡以晴還是關心正事:「考你們學校作曲系難嗎?」
張楚佳瞄楊景行一眼:「真的挺難的。」
楊景行說:「我有這麼好的老師,不怕。」
兩個女人其實真沒多大食量,後來就是看楊景行狼吞虎咽得津津有味了。可是她們休息了一陣後,又鼓起勇氣商量,決定一起吃個甜點。
甜點上來後,兩個女人分,分着分着就不好意思的笑起來了,都看楊景行。
楊景行說:「沒說老師不准饞嘴。」
老師們卻更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後又休息了一陣,都快八點了。楊景行叫結賬,這次胡以晴是動真格的了,不准楊景行付錢。
服務員很為難的樣子。胡以晴說:「他還是學生。」
楊景行很氣憤:「我是男人。」又對服務員說:「你也是男人。」
服務員嘿嘿着收了楊景行的錢。張楚佳在那裏笑得喘不過氣,抓着胡以晴的手哈哈哈。
出來後在地鐵站分手,胡以晴是二號線回家,她交代楊景行路上要小心,到學校了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訊。
張楚佳說:「他用不着你擔心吧。」
楊景行說:「確實,我擔心你們比較多。」
胡以晴更像個老師:「早點休息,聽李教授的話,別瘋練了。明早別遲到。」
張楚佳和楊景行一起坐一號線,不過她就三四站路。她關心一下楊景行的文化成績,有沒有認識作曲系的什麼人,然後問問他的成長經歷,因為一般來說進作曲系的人,那都是從小就朝之奮鬥的,都有耳濡目染的。
楊景行都聽怕了,說:「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
張楚佳想了一下,說:「現代系有很多美女。」
楊景行心動的問:「我現在想考現代系,來得及麼?」
張楚佳呵呵樂:「真的,作曲系是罪枯燥最無聊的。」
楊景行沒被張楚佳嚇倒,回學校後給胡以晴發了條短訊,繼續到琴房練了半夜。
周日早上九點,楊景行準時到音樂學院和張楚佳碰頭。胡以晴也來了,其實沒他什麼事,可能也是抱着學習的態度來的。三個人去了北樓,這裏有李迎珍平時上小課用的教室,可以給楊景行先用用。
胡以晴帶了幾盒cd,大都是些鋼琴曲,還有她自己的隨身聽也借給楊景行。她給楊景行的mp3里也裝了很多鋼琴曲。
練習了一上午的指法,休息的時候就聽。中午的時候胡以晴和她的同學白悅碰頭了,白悅帶來了一些資料和以往的考試試題,說找來挺不容易的。
午飯當然就是胡以晴請白悅,楊景行和張楚佳跟着蹭。胡以晴還找機會叮囑楊景行,不准他又搶着付賬。楊景行聽老師的話。
白悅對楊景行有點興趣,下午就繼續看他練琴,看看這個傢伙是靠什麼跟李迎珍拉上關係的。盯着楊景行練了半天指法後,她就迷茫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李迎珍來了,用半個小時檢查的楊景行今天的練習成果,並提出新的要求,佈置了三首曲子和599的幾條要楊景行回到學校後練。
李迎珍叮囑:「你要把你這兩天學習領悟到的貫穿到今後的所有練習,甚至是表演中去。我下星期有空的話會去你們學校。」
五點左右楊景行和胡以晴回尚浦,楊景行在地鐵上搶了個位置,胡以晴推辭了兩下後才坐着。
胡以晴為楊景行高興:「真的是運氣好,你看這兩天,你學到了多少。」
楊景行不同意:「要不是你教我,我也撞不上這個運氣。」
快到徐家匯的時候,楊景行建議下車,說想試試胡以晴介紹的那家蛋糕。胡以晴很高興的答應了。
確實是很不錯的糕點店,一個小杯慕思就好幾十。楊景行隨便拿兩個,胡以晴也選了兩樣。楊景行要一起結賬,還教訓起胡以晴來了:「你怎麼一點老師的自覺性都沒有,接受感謝也是美德。」
胡以晴居然不知道怎麼反駁,拿着裝點心的袋子口折啊折的有點尷尬。
出來後,楊景行把胡以晴的所有包包都接過掛在自己手臂上,好讓倆人能邊走邊吃。胡以晴也說趁現在還有點冰,口感好些。她沒並覺得這樣走在大街上有什麼不雅,還吃得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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