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沙嘯,雲淡日中。
呂問生三人在沙漠中已走了近半個時辰,卻是無人言語。
不遠處,一座巨大的城池靜靜地矗立着,像是一隻蟄伏在沙海中的巨鯨。
「問生師弟!」呂忘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不過,他只是也只是叫了聲,便沒了下文。
「師兄,有什麼事麼?」呂問生見他躊躇不前,停下身子看向他。
「咳哼!問生師弟,你看,如今你已學有所成,」說到此處,呂忘生又猶豫了一下,接着道:「師父特地讓我將『鷹喙』收回去,」他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向呂問生看去。
「忘生師兄,你婆婆媽媽的原來是為了這等小事,呶,給你就是了,哎!背了十年了,終於可以卸掉這個『麻煩』了!」呂問生聽完,二話不說,解下了背上的『鷹喙』,單手向他遞去。
「師弟!你果然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師兄在這裏多謝了!」呂忘生面色一喜,就伸手去接。
「好重!」方一入手,他就感到右手不自覺向下沉去,連忙內力運轉,才將之提穩手中,「好險!差點在小師弟面前丟臉了,」他朝呂問生尷尬一笑,心道。
「師兄真是好臂力啊!『老鬼』這把刀起碼有七十斤重,可是在師兄手中卻如鴻毛一般輕,師弟我真是佩服啊!」呂問生心內偷笑,面上卻是一副敬仰模樣。
「哪裏哪裏,師弟你十年間日日將此刀背於身上行動,才真是讓師兄佩服啊!」呂忘生嘴裏感嘆着,忽然話鋒一轉,問道:「問生師弟,你口中所說的『老鬼』可是指師父?」
「不錯!怎麼了?」呂問生眉毛一動,問道。
「師弟!這我就得好好說說你了,師父他畢竟是個老人家,是我們的長輩,你怎麼能叫他『老鬼』呢?」呂忘生一本正經的嘮叨着。
「師兄,我知道了,以後不叫就是了!好了,我們走吧!」呂問生擺了擺手,他發現這個師兄似乎有些認死理,趕忙催促道。
「哎!」誰料呂忘生聽了這話卻是嘆了口氣,只見他面帶不舍的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如今你二人都安然無恙,我也算完成了師父交給我的任務,就此別過吧!」說完這話,呂忘生坦然一笑,向呂問生拱了拱手。
「……」
「不是吧!忘生師兄,你我師兄弟才剛見面,還未好好聯絡感情,你這就要離開?」呂問生一愣,片刻後,故作激動的問道。
呂忘生聞言,面上一笑,側身與其耳語道:「師弟,此次前去谷中,皆是因為師父對你放心不下,怕你吃虧,才讓我暗中觀察,可沒想到師弟你如今在武學上的造詣大有所成,我倒是沒幫上什麼忙。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這就該回去向師父他老人家稟報,免得他徒增擔心嘛!」
「師兄!你給我說實話,這個『刀疤臉』跟『老鬼』有什麼關係,『老鬼』讓你來是不是怕我一不小心殺了他?」呂問生眼珠一轉,貼耳問道。
就在二人交頭接耳的這一會兒,易山已獨自走至城下,他心裏還在想着『那一刀』,以至於根本沒有發覺二人早已停下身形。
「賀雲凡啊賀雲凡!苦練十年,本以為可以揚眉吐氣了,卻是又敗在了他徒弟手上,『抽刀斷水』,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易山摸了摸咽喉,一條血線若隱若現,如果這一刀在深那麼一絲,此刻的易山已是一具屍體。對此,他暗自懊惱卻又無可奈何,「如今,自己算是敗了個徹底,以後都要聽他人擺佈了,哎!剛才倒不如讓他給一刀痛快的!」不過轉念一想,易山又罵起自己來:「賀雲凡啊賀雲凡!你怎麼能輕易談死呢?父母的大仇未報,整個賀府那麼多條冤魂都指着你為他們『申冤』!你有什麼資格去死?大仇不報,你又有什麼臉面去九泉之下見他們?」念及此處,易山眼神突的一狠,內心咆哮着:「不管如何!賀府的仇,一定要報,我一定要找出幕後黑手,用他們的狗頭祭奠父母的在天之靈!」
「哎!師弟!我也不瞞你了,這個『易山』是師父故友之子,所以師父不能讓他死了!」呂忘生嘆了口氣,說道。
「故友之子?」呂問生眉頭微皺,嘀咕着。
「不錯!我只知道師父與其父交情頗深,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好了!問生師弟,時候不早了,我們後會有期!」呂忘生見他仍似要問,連忙拱了拱手,他發現這個小師弟的好奇心比之樂一師弟也差不了多少,只得趕忙揮手告辭,看那模樣,卻是向着殺城相反的方向而去。
「這天兒這麼亮堂,不是還早着麼。喂,師兄,你還沒告訴我,要是『刀疤臉』不守信用,違背賭約怎麼辦?」呂問生見他說走就走,衝着他背影喊道。
「放心吧!師弟,願賭服輸,既然他說出了口,他的命就不再是他的了!你大可放心,後會有期!哈哈 哈哈!」呂忘生背對着他擺了擺手,笑道,二人雖已有段距離,那聲音還是如貼耳般清晰。
「哼!『如膠似漆』,還以為師父只教了我呢?不過,讓那個『刀疤臉』聽我的話,我可不敢奢望啊!『老鬼』!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呂問生回頭看了眼城下等待的易山,暗自叫着苦。
。。。。。。
「仇老三!我們三兄弟追了你這麼久,我看你今日還朝哪兒跑?」
方走兩步,呂問生便聽一人在身後大喝,他回身看去,只見一個虬髯大漢向他急躍過來,眼看着就要將他撞着了,呂問生腳下微挪,就那麼一側,與他錯開了身子。那大漢在經過他時,瞥了他一眼,向前去了。
「奇怪啊!這漢子身上怎會有股香味?難道是採花大盜?」呂問生心裏不覺疑惑起來,原來在那虬髯大漢經過的瞬間,呂問生聞到了一絲香氣,在他早年的印象中這是那些個女子才會有的胭脂香味。
正在此時,卻見那漢子回身指着他,喊道:「東西在他身上,你們找他要吧!」那漢子喊完此話,身形一動,又向前躍去,一眨眼,便有了距離。
呂問生正自納悶這話是何意,眼前卻是多了三個人。
為首一人,膀寬腰圓,此時正一臉怒相,只見他對呂問生喝道:「小賊!快把東西交出來!官爺我可饒了你性命!」
聽他這麼一說,呂問生沒有接茬,他仔細打量了一番三人。這三人身上的服飾倒是統一,均是頭戴梁冠,身着紅色官服,胸前正中,黑字白圈繡着『判官府』三個大字,再看他們手上兵器卻是一把似槍無槍長,似棍卻有尖的奇特武器,看那造型倒像是根長毛筆,不過,筆尖應是精鐵打造,在日光下閃着寒光。
「看什麼看?沒聽到我大哥問你話嗎?」右側那人見他不言語,喝道。
「幾位官爺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可我就是個普通過路人,不知幾位官爺丟了什麼東西要找小的索要呢?」呂問生面上一笑,問道。
「廢話少說!快將東西交出來,否則哥幾個要你好看!」左側之人也是忍不住了,見他如此裝模作樣,喝道。
「哈哈哈哈!」呂問生卻是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為首之人怒道。
「我笑你們太蠢!抓不住賊人,便來冤枉我這個好人!」呂問生笑道。
「小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右側之人將手中武器一抬,指着他的鼻尖喝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又何必發這麼大火呢?像你們這些跑腿的,連真假善惡都不分,還有什麼臉面穿這身衣服,真是可笑!」呂問生依舊笑道,打小的印象中,他就恨這些個判官府的,狗仗人勢,欺壓百姓。
「找死!敢嘲笑我們判官府衛,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為首之人說完,使了個眼色,三人便將呂問生團團圍住了,看那架勢倒也有點意思。
可是,未待他們動手,三人耳中便傳來幾聲暴喝:「判官府要殺人啦!判官府要殺人啦!判官府要殺人啦!」就這一會兒功夫,三人便是跪在了地上,捂耳痛呼。
「哼!就憑你們這幾隻破鳥也想找小爺的麻煩,自不量力!」呂問生鄙夷的看着三人,笑道:「得了,小爺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就不要你們的命了,不過,這天也怪熱的,人可以走,衣服得留下,你們自便吧!」
「多謝大爺手下留情!多謝大爺手下留情!」三人連連求饒告謝,也自覺的將衣冠留下,只着件內衣倉皇去了。
「判官府?哼!盡養些狗東西!」呂問生冷笑道,看着地上的衣服,他從懷裏掏出塊布將之一包,隨後系在腰間往殺城去了。
殺城下,正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易山,另一個則是方才的虬髯大漢,不過,現在又來了第三個。
「哎呦!」呂問生陰陽怪氣的叫了一聲,「怎麼不跑了?」他看着虬髯大漢笑道。
「呵呵!這位兄弟,方才我也是被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本姑,哦不,就不要和本大爺計較了,」那虬髯漢子尷尬一笑,故作豪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哦?你既然是位大爺,我怎麼敢和你計較呢?」呂問生有些玩味的看着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不過他心裏卻在揣摩着:「他的手怎麼如此白皙纖細?還有他身上的香味,難道他……」
「城門要開了!」這時,卻是易山開口了。
只聽一陣「咯吱」的刺耳聲,殺城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
「這位兄弟!今日之事,我仇老三在這裏多謝了!以後,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後會有期!」虬髯大漢說話間拍了拍胸脯,竟是大搖大擺的進城去了。
「呵!」呂問生歪着頭瞅着他的背影一笑,嘆道:「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我這剛出谷,就遇到這麼多個『人物』,哎!老天爺還真是怕我寂寞啊!」身旁的易山聽了,卻是冷笑一聲,說道:「『江城千手』仇老三!你還是看看你丟了什麼吧!」說罷,徑直向城內走去。
「丟了什麼?」呂問生聽他如此說,朝懷裏摸去,發現並無異樣,心道:「沒有啊!什麼都沒丟啊!奇怪?算了!管他的呢,也許這仇老三隻是浪得虛名罷了,畢竟小爺我可不是吃素的!」呂問生百思無緒,便不在費時,進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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