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來臨。
易山來到一個酒樓前,樓前豎着一座石碑,約一人多高,寬一米有餘,石碑中央刻有兩行遒勁大字:此間逍遙無他處,酒味常醉天上仙。酒樓中央有一塊金色牌匾,藍底金字鐫刻着「醉仙樓"三個大字。他知道這裏是殺手們的狂歡地,自從發生那件事後,他就是這裏的常客了。每當夜傍時分,這裏就會聚集形形**的殺手。這也許不是殺城內最熱鬧的地方,但這裏一定是殺城內最安全的地方,因為它的主人是殺城城主,沒有人敢在這裏殺人,不管他是多麼的聲名顯赫!
此時,酒樓內已坐滿了人,拼酒聲和調笑聲不斷地充斥着這裏。
「客官,您幾位?」店小二那熟悉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易山沒有說話,他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右手靠牆邊的一張桌子,一個青衣老者正坐在那裏悠然的喝着酒。
店小二張着嘴本想說些什麼,在看清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後便悻悻的走開了。
易山抬腳向那張桌子走去。
殺手是警惕的,儘管這裏是城主的地盤。在易山進入酒樓的那一剎,樓上樓下便有不下三十道目光向他掃來,有的人已伸手將桌面上的刀劍握在了手中,甚至有些人已拔出了鞘。
坐在這裏的沒有真正的朋友,而這也的確是個特殊的職業,現在桌邊的酒友,明天便可能會是取你性命的對手,所以他們不得不留着一絲清醒,否則以後就再沒有機會清醒了。
易山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動作,他來到老者桌前徑自坐下將手中的刀放在桌上,然後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老者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的舉動,開口輕聲叫道:「賀雲凡!」
聽見這個名字,易山頓了一下,準備放下酒杯的手也不自覺的停在了半空中,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卻沒有回應。
老者撇了他一眼,繼續道:「楊城賀家的少爺,父親是號稱『枯木生輝』的「枯葉刀」賀翔。」
易山面無表情的又倒了一杯酒,仍舊沒有說話。
「五年前楊城賀家的瘟疫慘案可謂是轟動一時啊!椐說全門老小一百三十二人一夜間全部感染瘟疫身亡,無一生還啊!」老者言語間頗為感嘆。
「夠了!」易山悶聲打斷了老者的話,他眼神不斷地收縮着,嘴唇也開始不自覺的抽搐。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強忍着內心的憤怒,易山佯裝平靜地問道。
老者笑了笑,就那麼看着他卻不在說話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易山雙拳緊握,牙齒緊緊地咬在一起,卻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動怒,要忍住。看着桌上的酒,他只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你似乎忘了你來的本意了?」老者又開口了,只不過話語裏帶着一絲嘲諷。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誰?」易山的聲音帶着些許顫抖,他把眼瞪得圓圓地,眼角已佈滿了血絲。他突然覺得自己花了四年時間才逐漸麻木下來的心,因為老者所說的話又開始波濤洶湧了。
「我是誰,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還是先談談我們的買賣吧!」老者又笑道,語氣像是故意在調侃。
「恕不奉陪!」易山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個故弄玄虛的老頭,但這是城主的地盤,他不能動手,也不敢動手,他不能死在這裏,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去做。
只見他一拍桌面,便準備拿刀離去,可很快他發現自己竟無法站起身來,雙腿像是被壓了塊巨石般無法挪動。這讓他心顫不已,只得立馬向桌下瞧去,卻見一隻腳正抵在他的雙腿處,易山連忙運足功力,將雙腿全力向上提起卻依然沒有半點作用。正在這時,一道白光以極快的速度從他眼前閃過,接着,他便看到一縷頭髮輕輕地落在了桌面上,是他自己的。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忽然涼了一下,如絲般地鮮血緩緩溢出,一種死亡的氣息開始籠罩着他,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噌」的一聲輕響,他拿刀的手輕微地動了一下,這時,他才發現老者的手正握着他的刀柄,看來是剛把刀歸鞘。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老者收回了腳,再度開口,只是臉上已沒了笑容,語氣不容置疑。
易山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流的血不多只是破了表皮,但是離致命處只差一絲距離,看來老者並不想殺他。
酒樓內,吵鬧聲依舊,似乎並沒有人發現這一幕。易山的心卻像是沉入海底的碎石,無盡的寒意包裹着他。
不可思議!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了,在這四年裏他不斷地刺殺,不斷地挑戰着比他強的殺手,雖然驚險不斷,但他最終都活了下來。在江湖上,他還獲得了一個稱號——'喪刀'。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親手將兇手的首級帶去祭奠父母時的情景,可是現在,老者的表現像是千斤的巨錘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讓他有種被現實撕裂的感覺。
「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暗中調查賀家的事,不過我奉勸你,就憑你現在的能力,遲早會死在真相揭露之前!」老者又開口了,語氣有些緩和像是在勸告他。
「就算是死!我也要繼續查下去,否則我就不配做他的兒子!」聽到老者的話,易山回過神來,他的心被觸怒了,就像只憤怒的公牛般,他一下站了起來衝着老者吼道,他已經忘記了剛才老者的可怕。
酒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向他們看來,肅殺之氣瀰漫着整個酒樓。
門口的店小二見此也停止了呦喝,他連忙趕到兩人桌前,在乾咳一聲後,有點不自然的笑道:「兩位客官沒事吧?有事好商量。"說完眼睛卻只看向了老者,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沒事,你下去吧!」老者朝他揮了揮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嘴上說着,店小二向後退去。
「你先坐下。」老者很平靜地朝易山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易山也感覺到了酒樓內的變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坐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人只是坐着,相視無語。
「你到底是誰?"不知過了多久,易山打破了僵局。
「哎!賀翔有個好兒子,可惜性子太急了,這是身為一個殺手的大忌!」老者嘆了口氣,搖頭道。
「你到底是誰?」易山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有些深沉。
「跟我來吧!」老者說完起身便走,易山也忙起身跟上。
老者走至店小二身邊,低聲道:「給我準備一間上房。」
「是!您這邊請!」店小二像是早有準備,點頭應了聲後就引着二人上了樓。
進了房間,老者低聲對還在門口的店小二吩咐了些什麼後將房門插上了。房子中間擺着一張圓桌,易山已坐在桌旁,看見老者走來,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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