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寒霜 第七章 問生煩惱

    小問生心裏真的很高興，這是自出生到現最令他高興的時候了，儘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是誰生的。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逃來逃去，顛沛流離了，他有家了，雖然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木屋，卻很整潔，很乾淨。最最重要的是他有名字了，以後不用被別人罵做『小畜生』了。

    「呂問生！呂問生！呂問生！」他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

    「已是深夜了，那個老者還沒有回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問生蹲在門口這樣想到，自從老者將他帶到這個山谷後，已經過去四個時辰了，現在的他心裏是直犯嘀咕。

    黑夜似乎無法阻擋他的視線，他始終注視着前方，眼睛裏滿是期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前面仍不見任何身影，小問生不禁有些累了，眼皮也不自覺地打着架。他用力的甩了甩頭，雙手捶打着小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些。「不能睡覺，不能睡覺！」他喃喃自語着。說實話打心底里他不敢睡覺，也很怕睡覺，因為每當一閉上眼睛，他就會做夢，做一個很奇怪的夢，一個很可怕的夢。

    忽然，小問生眼睛一亮。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好像還拿着什麼，陣陣香味傳了過來。

    「咕嚕！」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看着走近的身影，小問生心裏高興極了，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呢？」老者笑道，小問生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

    「在等我？是不是怕我把你扔在這兒不管了？」老者打趣着問道。小問生剛想點頭，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搖起了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老者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燒雞遞到他眼前，溫和的說道：「呶！肚子餓了吧！給你的獎勵。」

    小問生早就聞出是燒雞的味道了，雖說來此地之前，老者帶他吃過一頓，可方才他聞到香味便又餓了。

    他輕手接過燒雞弱弱的道了聲：「謝謝！」便開心的吃了起來。看着小問生的樣子，老者不禁又伸手摸向他的頭，這次小問生只是稍稍掙扎了下，便默許了。

    「不要啊！豫哥！不要!」夢！又是那個夢！小問生蜷縮在床上不停的顫抖。他夢見一個男人將自己緊緊地摟在懷裏，自己都快窒息了，但奇怪的是自己並不抗拒這個男人，反而感覺很親近。在不遠處，一個面容模糊的女人抱着個小孩沖他們叫喊着，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樣，卻怎麼也看不清。就在這時，一滴淚落在自己的額頭上，是熱的，很舒服，他忍不住向上望去，看到的卻是一片模糊。突然，一隻大手狠狠的向他頭頂拍來，小問生驚恐的想要掙脫那人的懷抱，但是怎麼也無法掙脫……

    「不要！」小問生口中驚呼着，身子彈簧般坐起，拼命的大口喘着氣。這時，黑暗中一隻手伸來，他剛想躲閃，那隻手已閃電般抵至後心，頓時，一股暖流進入身體，小問生的心開始慢慢平靜，「嘭」，他腦袋一暈，倒在床上又睡了過去，不過在倒下前，他的眼中卻有一道紅芒一閃即逝。

    「你到底有什麼不安呢？」黑暗中，老者坐在床邊輕聲問道。

    清晨的風是那麼溫柔，像個不經世事的少女。

    小問生蹲在河邊洗着臉，他不時的伸手去撥弄水中自己的倒影。偶爾有幾條小魚游過，他都是一臉羨慕的望着它們消失在遠處。

    「呂問生啊呂問生！你要是條小魚就好了，可以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沒有煩惱，那是多麼的快活啊！」想起那個夢，他口中小聲的念着。

    「魚兒真的就沒有煩惱嗎？」老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扭頭看向老者，滿臉的疑惑，仿佛在說難道不是嗎？

    老者輕笑一聲，身子一躍如羽毛般輕飄飄落在水面上，他往水裏一撈，一條小魚已抓在手中。老者單腳在水面輕輕一點，翻身又回到了河邊。他將手一松，小魚便掉落在小問生的身旁。

    小魚不斷的撲騰着身體，似乎是想要快些回到水裏，但無論怎麼折騰也無法如願。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它不在掙扎，只是嘴巴還一張一合着。

    「你猜它現在煩惱嗎？」老者問道，小問生看向那條小魚，撓了撓頭。

    老者有些感慨道：「這河裏的魚兒有多少能順利的游到江海里呢？就好比人們，在這世上有多少能無憂無慮，自在快活的直到死去呢？」

    小問生不太明白老者說這些幹什麼，在他看來，魚兒只要進入水中就可以自在快活了。就見他兩隻小手輕輕的將小魚抱起，然後慢慢的向水面靠近，本來奄奄一息的小魚看見賴以生存的河水，像是脫韁的野馬般，「哧溜」一下掙開他的手，鑽入水中，頃刻間已不見蹤影。

    老者默默的看着他的舉動，輕笑着搖了搖頭。

    早餐過後，老者就離開了。小問生曾問過他要去哪裏，但他只是怪笑着說去找點東西，會很快回來，讓自己在這裏乖乖等着。直到現在，他已坐在門口近一個時辰了，還不見老者的身影。小問生心間煩悶，不由感到有些無聊，就準備在四周逛逛，也好熟悉熟悉環境。

    山谷里的空氣倒是很清新，這讓他覺得很舒服。不過，令他奇怪的是，殺城之後居然會有這樣一處清幽的地方，要知道這裏可是沙漠啊。小問生疑惑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覺已走至谷口處。

    谷外，風沙依舊很大，可是一到谷口，便消散了許多，輕柔的風徐徐吹來，將小問生額前的幾縷頭髮輕輕撩起，他抬頭向前看去，除了遠處那座矗立的城池外只有無邊的沙漠。

    小問生思緒紛飛間又回到了與老者最初相遇時的畫面，眼中不自覺的泛起了迷茫。

    「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何而逃？「你又為何而生？」老者的話語盤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仍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他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半晌之後，小問生轉身向谷內走去。剛走沒兩步，一股奇怪的味道從谷外飄來，小問生心底一震，轉過頭去。這味道對於他來說太熟悉了，自己就是因為這味道的主人才會遇見老者的。

    沙狼,是沙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