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輝冷笑道:「說全了?」
「……」
「蕭詠,我好好勸你。」黃正輝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人要有自知之明,這事你做不成的,別對我耍這些小聰明,好好搞你的工程就是了。」
尷尬之間,蕭依端着果盤過來,見狀撒嬌道:「說什麼吶?蕭詠原來數學可考過第一的。」
黃正輝搖了搖頭,接過果盤:「總之我不支持。」
「那就做給他看,證明自己能行。」蕭依沖弟弟鼓勵道。
「對,做出成果,為行業盡一份力。」蕭詠握拳笑道。
……
當晚,薊京飯店,盧偉組織的小型聚餐在包廂內展開,包括張逸夫在內的諸多說客自覺提前半小時入場,先商量個對策。
盧偉也不簡單,這次真的是興師動眾,竟然請到了中電聯與張逸夫溝通的那位副理事長,反正張逸夫是請不到的。
除此之外,還包括之前與張逸夫有過口舌之爭的繼保專委會元老,自動化專委會元老,胡海濤倒是真沒請到,但也請到了電科院負責評測工作的中層幹部。總而言之,基本上這些人都搖頭的話,一個產品是不可能過審的。
大家先是慰問起盧偉來。
一問之下才得知,盧偉這邊損失比張逸夫更慘重一些,技術大拿被挖走了,其實這也怪盧偉,沒分人家股權,年薪不過比普通工程師多一些罷了,長期來看誰都干不下去。張逸夫這邊拿得死,常思平和陳延睿都是股東的,就連博哥都是工程分公司的二老板。
在北漠之爭後,常江曾經跟張逸夫推薦過珅自的技術大拿,那個人實際上自己就想動一動,只苦於沒有好的機會,他期待的待遇也算正常,恆電完全吃的下的,但張逸夫考慮到行業內的關係。沒有深入聊這件事,現在那人急了,得個機會不管好壞就這麼出走了。
看來關於人才管理問題,誰都在蹣跚學步。
「盧總沒跟他們談過?」一家傳統繼保生產廠家的老總問道。
「談了。也挽留了,可他們不信任我。」盧偉無奈搖了搖頭,轉而沖張逸夫那邊笑道,「這怪張總,拿了北漠的標。導致很多好處沒有實現。」
「怪我嘍。」張逸夫擺手道。
「哈哈,開玩笑。」盧偉連連擺手,「北漠的事,大家都知道,我盧偉心服口服,事後恆電也沒有從我這裏挖人,大儒之風,值得欽佩。」
「盧總過獎了,我這邊人被出走的時候,盧總不也沒接收。」
「是啊。咱們都是有規矩,講道理的。」盧偉說着又搖頭道,「這回,來了個搗亂的。」
「真是,吃了鑫明還不夠。」屬於中電聯的一位企業副總罵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跟鑫明咬了多少年,有來有回,可還是良性競爭,他一來不要緊。鑫明出手的單子,根本沒人敢給別人,他們晚半年供貨,單子也會留給他們!」
大家聞言。雖是同仇敵愾,但也只有咬牙切齒的份兒,再往深了說,就沒人敢了。
倒是中電聯那位副理事長,稍微持重一些,勸慰大家:「我覺得。還是欠缺溝通,很多事一溝通,就化解開了,大家稍安勿躁,好好聊,我認為首先要友好一些,不要一上來就口誅筆伐。」
「理事長說的對。」電科院那位幹部也附和道,「我相信這也是咱們聚在一起的目的,要先展現出咱們圈子的胸懷。」
正說着,服務員推開門:「請進。」
千呼萬喚始出來,蕭詠到了。
蕭詠身着筆挺西裝,形象上幾乎就是影壇小生的樣子,面露親和微笑。
他微笑着看着一屋子人,深深的感覺到。
自己就是主角。
要舌戰群儒了。
這些迂腐的老東西們,準備好吧。
「大家好。」他揮手入場。
盧偉作為莊家,先行起身,帶隊與蕭詠一一握手介紹。
大家都強行擠出笑容來。
處於尊重,給蕭詠留了次席,與盧偉並列,主席是副理事長的,張逸夫則在更靠邊的位置上,他也是跟人換的,不打算坐得太靠前。
冷菜酒水上桌,沒什么正經話,大家先干一杯。
肯定不會這麼一直下去,不多時,之前與張逸夫有過爭執的專委會元老便起了頭。酒壯慫人膽,又是丫。
「蕭總最近招兵買馬,是準備做什麼產品,不妨拿出來聊一聊,大家都是同業,也好照應啊。」剛喝一杯,這一位便已是滿面通紅,匪夷所思的肝功能讓他很快進入狀態。
「在做都是前輩,我還想從基礎做起,搞搞微機保護,p露一類的產品。」蕭詠笑道,「久聞咱們圈內和諧上進,鼓勵新人,我看恆電也是才加入不久,諸位都提攜有加。」
這一句話就把壯膽男後面的話憋回去了。
好小子,一上來就拿來恆電當屏障。
這話里犀利的地方也很醒目,恆電做的時候你們都那麼支持,換我就不行了麼?區別對待?
張逸夫面子大,那我就借他的面子。
盧偉見沒人接話,這是自己的事情,硬着頭皮也要上,他只得說道:「恆電的進步,我們大家都看得到,核心團隊都是從院校里出來的,技術也都是自己研發的,我們當然支持。」
「從行業內吸取人才就不行了?」
「要有個尺度。」
「盧總的過往我也聽說過,最漂亮的一筆,莫過於吸收科電吧?」蕭詠談笑風生,「百人的團隊,揮手便得,逼得張總那位知己憤而出國,這尺度夠大?」
好傢夥,一點就着!
狂,真是狂啊。
而且尼瑪又拿張逸夫來說事兒,華長青就是華長青,非要說成張逸夫的知己,可張逸夫公開表示過自己是支持華長青的。還沒法反駁。
「情況不同。」盧偉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主兒,他鎮定回話,「當時的科電,財務狀況已經朝不保夕。是他們主動找我希望合併的,我不出手,他們工資都要發不出了。」
「那他們應該對盧總感恩戴德才對,為什麼反過來找機會離開珅自呢?」
蕭詠好像早就醞釀好了這些說辭,並無半分遲疑。
盧偉心下像是被刺了一下。
風傳張逸夫是個狂人。嘴毒,可實際交往下來,還是注意場合尺度和對象的,令人很舒服。而眼前這位,真是絲毫遮掩也沒有。
這事同樣也是盧偉心裏最麻煩的事情,當時他信心滿滿,有日本技術的支持,同樣對北漠的標誌在必得,因此也同張逸夫一樣,對團隊許下重賞。卻不料張逸夫閉門造車。愣是造出了驚世駭俗的東西,之後他的重賞無法全部兌現,也是沒辦法的事。好在同行沒有落井下石,給了他緩和的空間,利用手頭的資源,還是可以去做一些沒那麼大的自動化工程的,外加原先p露生產線很成熟,不至於有大的危機。
非要說的話,能走一部分人,對盧偉來說反倒是好事。
只是該走的沒走。不該走的被拉走了,技術核心團隊出走,這讓他後面的自動化工程都將手足無措,如果沒做好。拖太久,必將耽誤電廠的生產,辜負那邊領導的信任,沒法如期履行合同,這真的是巨大的打擊,先不說會不會被追違約款。一旦這樣的不信任傳開,盧偉在自動化方向上的路也就到頭了。
現在的盧偉,真的很後悔沒有多給核心技術人員一些好處,被人鑽了空子。
「大家好好說,慢慢談。」這時副理事長終於開口了,「人都是逐利的,這也是市場化改革的必經之路,現在咱們坐在一起,就是要好好溝通,平緩地過度。」
「理事長說的對。」蕭詠微笑點頭,舉杯道,「我敬各位前輩。」
大家尷尬舉杯,喝了這一杯悶酒。
唯獨張逸夫,只是靜靜坐着,沒有碰杯子。
蕭詠自然看到了,但眼下不想與張逸夫有爭執,就乾脆當沒看到。
其他人也看到了,微微心驚,以為這兩位年輕人要開幹了,卻見蕭詠忍下了這口氣,心下驚嘆,還是張逸夫骨頭硬啊……
盧偉吞下苦酒,繼而說道:「理事長說的對,需要平穩過渡,我們也探尋一下『平穩』
二字,蕭總那邊招兵買馬,沒問題,恆電也有人過去了,這是正常的市場競爭,但眼下已經動了珅自的筋骨,我們已經簽約的自動化工程很難展開,是不是可以考慮平緩一下,克制一下招兵買馬的程度?」
「這話該早說。」蕭詠立刻答道,「現在人已經出去了,再回去,他們自己也會為難吧?」
不錯,好馬不吃回頭草,沒人願意回去的,回去是不可能再混好的,這梁子已經結下了,再無信任二字。
「我早說,有機會說麼?」盧偉有些怒意,裝tm什麼大尾巴狼?
「諸位,大家雲集於此,就是為了讓蕭某把招來的人解散了麼?」蕭詠攤臂道,「有什麼條件或者要挾,不妨直說。」
「蕭總,知識也是有產權的。」壯膽男聳了很久,剛喝過一杯,終於開口,「自主研發是自主研發,直接拿別人的成果來用,是行不通的。」
「我們當然是自主研發,如果認為我們有剽竊嫌疑,可以上法院。」
「到不了法院,我們評測階段就會否定的。」壯膽男低聲警告。
「那評測的時候再否定不遲。」蕭詠逼味愈發濃重,愈發自信。
媽的。
壯膽男心下罵道,到那一天,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了,畢竟這混蛋是有後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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