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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時分,伴隨着嘩啦嘩啦的聲響,黑屋的房門被打開了,外面的陽光瞬間泄入了屋裏,刺激的人睜不開眼睛。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我和秦沖、劉真兒三人都逃出生天般的從石板上爬了起來,古蘭朵他們帶贖金來啦!我們自由啦!
那一刻腦子裏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只有自由!像天空中海鳥那樣的自由!如我們在漫漫商道上縱馬馳騁的那樣自由!
從來沒有經歷過被囚之苦的我們,願意用世間所擁有的一切來換回原來的自由之身。
情況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一群羅馬兵士沖入屋內不由分說的把我們拖出了黑屋。
靠近海灘的廣場上有一溜排豎起的「十字形」行刑架,我們被五馬分屍一般捆在了上面。
伴隨着一陣噬魂削骨一般的劇痛,兩根粗大的長釘已經穿過了我的手掌,與行刑架的木板連為一體。
自小以來錦衣玉食的我,何時經受過這樣的苦楚,我鬼哭狼嚎一般的嚎叫了起來。
可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
秦沖與劉真兒二人悽慘的叫聲足以使日月無光、江湖變色。
沒想到一日之間,我們盡然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縱使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今也只有搖尾乞憐的份了。
當年淮陰侯韓信被呂氏同黨騙入長樂宮斬殺做為肉糜之時,估計也是這樣的慘狀。
不世的英雄如此落魄的死於豎子之手,可悲也!
「救命啊!」,「大人饒命啊!」
求生的本能,諸如此類的求饒之聲也從我們三人的口中噴薄而出。
四周的負責行刑的羅馬軍士,一個個面無表情,嗜血的惡魔一般對我們的哀求無動於衷。
長戈在烈日下閃爍着寒光,海鳥在頭上的蒼穹中無奈的悲鳴。
如果能有選擇,我寧願此生全部呆在遙遠的清風澤畔那個溫情祥和的家園之中,再也不踏進江湖半步。
兩手的劇痛已經過去,鮮血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雙臂已經沒有了任何直覺。
這時,赫斯魯爾與那位安東尼奧將軍大人一前一後從前方的石堡中走了過來。
將軍健步如飛,老魯爾跌跌撞撞的跟在了後面,兩旁各有幾位鐵甲長戈的親兵緊隨其後。
老魯爾兩眼赤紅,已經沒有了昨日那種春風得意的氣場,看到我們三人此等慘狀之後,這個惡人盡然露出了深深的懺悔之意。
羅馬將軍在我們面前氣急敗壞的長篇大論了老半天,再由老魯爾上前翻譯。
「將軍大人說了,對於外邦的奸細歷來是殺無赦!上帝慈悲,再給你們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後贖金如果還沒送到,你們三人就會被賣身為奴,在遠離大陸的海島之上做一輩子苦役來彌補你們的罪過!」
老魯爾不敢直視我,翻譯時始終看着秦沖和劉真兒二人。
「魯爾你是知道的,少主我們就是東方過來的商人,不是什麼外邦的奸細!看在上帝的份上幫我們在這位將軍大人面前說幾句好話吧!求求你了魯爾大哥!」
秦沖再無半點英雄氣概,擠出點卑微的苦笑向老魯爾告饒道。
「魯爾大哥,饒命啊!少主已經答應交出所有的錢財了!」內在修為不足的劉真兒兄弟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已經有點氣若遊絲的架勢。
「魯爾,朵兒他們呢?還有沙米漢!蘭頓!你把他們怎麼了老魯爾!」
原本說好的古蘭朵他們一個人也沒有露面,一股不祥的冷氣從足底直衝天靈,我發狂般的吶喊道。
有羅馬軍士上前,用堅甲的鐵邊扼住了我的喉嚨一頓狂揍,伴隨着軟骨的斷裂之聲,我進入了遊走於地獄邊緣的幻境之中。
「少主,小姐他們不見了,贖金也不見了,否則你們也不會受此等皮肉之苦!」
老魯爾的聲音如同前來招魂的牛頭馬面一般,帶走了我所有的希望,我一下子昏了過去。
我們三人就如同受難的基督耶穌一般,在行刑柱整整懸掛了三日之久。
白天承受烈日炙烤之苦,夜間任憑蚊蠅的啄食,人間常說的生不如死,就是這樣的境界。
我和秦沖還可以用冥想之術擺脫現世回歸極樂,以虛無的幻境來抵消苦難。
可憐的劉真兒兄弟就慘了,無法忍受的苦楚令他晝夜不停的嚎叫。
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先是求饒慢慢的變成了求死。
「殺了我吧!老魯爾,求求你了,跟大人說一聲,殺了我吧!」
每日早晚,會有兵士上前把一碗糜爛的麥糊湯倒入我們的嘴中,以此來延續我等的性命。
每日上午安東尼奧大人都會上來審訊一次,照例是一頓無以復加的皮肉之苦,夾肉、烙刑、群毆。
所問之事也是我們的金幣藏到了何處,古蘭朵他們去了哪裏。
可以對佛祖起誓,那時候我們如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定會毫無保留的全盤交代。
大難臨頭,真正能夠做到威武而不屈者,世間能有幾人也!
三日的約定之期已過,我和秦沖、劉真兒兄弟三人被從十字架上卸了下來。
好在手掌的創傷沒有傷及筋骨,我和秦沖又以冥想意念術護身,所以我們二人除了虛弱之外大體無恙。
可是苦了鍋盔兄弟,三日三夜的煎熬,已經變成了活死人的模樣。
我和秦沖不顧全身的創傷苦楚,給劉真兒做周身的按摩,讓他體內的骨血早點順暢起來。
羅馬軍士送來胡麥湯粥時,我一口也沒有享用,全部讓給了劉真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讓幾位兄弟陪我一起來到了這個人間的魔堡,承受如此大的磨難。
更令人解恨的是,第三日下午,賣主求榮、出賣我們的赫斯魯爾被幾位羅馬軍士押了過來。
就在我剛剛下來的那個行刑架上,老魯爾乾癟的雙掌被長釘戳穿,鮮血噴薄而出。
沒有找到古蘭朵他們,沒有得到那個裝有一萬個羅馬金幣的皮囊,沒有兌現他當初對於安東尼奧將軍大人的承諾,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真是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也!
老魯爾那悽慘絕望的呼嚎,在我看來成了這世間最為動聽的樂音。
在東土漢地,賣主求榮之徒,最為世人說不齒。
如今這羅馬之地,上至將軍領主,下到一般野民士卒皆為基督教徒。
在安條克時,在神學院的道場上聽過紅衣主教關於基督耶穌受難記的宣講。
從古蘭朵零星的翻譯中,我知道了聖者耶穌有一位叫做「猶大」的門徒,貪財而又無義,最後使他的恩師蒙難。
而同樣賣師求榮的「猶大」,則是所有羅馬基督徒們共同的敵人。
所以在這些羅馬人眼中,赫斯魯爾就是那位貪財的「猶大」,他們只是在利用他。
如果能如約獲取我們的金幣,這位絕非善類的安東尼奧將軍或許還可放過老魯爾一馬。
結果古蘭朵他們不知所蹤,將軍大人半個銅子都沒有撈到,自然會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到了老魯爾身上。
對於我們三人,反而寬容了許多。
從第四日開始,除了還帶着腳鐐,沒有呆在小黑屋中不能隨便出入之外,我們沒有再受到其他的體罰,三餐飲食也比先前好了很多。
每餐除了一盆胡麥粥之外,還會外加一塊咸腥的魚塊。
正值陽氣旺盛的年紀,飲食給養稍稍跟上,我們三人的身體就恢復了過來。
每日在黑屋之中不是酣睡蓄養精神,便是交流操練腿腳功夫。
在這離家萬里之外的羅馬海岸,指望古蘭朵他們搬來救兵已不可能,只能設法自保,尋機越獄逃出這個魔堡。
五日之後一個灰濛濛的黎明,我們被羅馬兵士從黑屋中拉了出來,押到了一艘停靠在古堡岸邊的海船之上。
船艙里還有一百多位各種膚色的囚奴,與我們一樣被全身剝了個精光,戴着手鎖腳鐐。
看來先前那位羅馬將軍的所言屬實,我們被賣為奴隸了。
這趟海船所要前去的肯定是這羅馬帝國的某個城邦,而我們,將會是這個城邦人市中待價而沽的人畜。
「少主,老魯爾死啦!」
秦沖好像不太在意當前如此悲慘的現狀,大海上新鮮的氣流也讓人心力大振。
我和劉真兒回頭向岸上望去,但見掛在行刑架上的赫斯魯爾歪斜着蒼白的頭顱,被風乾了一般沒有了半點人氣。
一陣痛徹心扉的悲哀向我襲來,我們七人從遙遠的東方跋山涉水一路走來,甘苦與共、親密無間。
十日之前還逍遙於江湖之上,風流快活堪比王侯,財貨之豐甚於大賈。
如今卻是四散飄零、身無片紗、為鬼為奴,悲哉!
這一定是中了撒旦的魔咒!
而所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這位可憐的老赫斯魯爾。
他本可以在我家的商隊中頤養天年,卻因一絲貪念而落得如此下場,更陷我等於萬劫不復。
真乃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也!
裝滿奴隸的三桅海船慢慢駛離青黑色的港灣,向霧靄朦朧的大海深處緩緩而去,不知去往何處。
我向着紅日升起的海岸垂淚而拜,那是東方,是我們故土家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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