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棄有宇文不棄的心眼兒,他一直沒動聲色,像個沒事人兒,可是等酒過三巡、萊過五味之後,他舉杯站起,揚聲道:「兄弟叫宇文不棄,出身、來歷各位都知道了,如今我幹了這杯酒,算我敬諸位,也請諸位讓我認識一下。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很平常的一句話,不但博得個滿堂彩,那些位把手心兒都拍紅,還害得那些位嬌聲嗲氣,連連叫好。
「慢點兒。」中年美婦皓腕一攔,風情萬種慢條斯理的說了話:「我說嘛,這麼個人,怎麼也不該是塊木頭,想認識我們姐妹容易,可是只喝這麼一杯不行,一個一個來,我們有多少姐妹你就喝多少杯,這樣兒,你想怎麼認識我們姐妹都行。」
暗摘一枝枯乾,抖手打去,此刻她內外武功已擠上武林一流角色,手勁大得出奇,驀聽呀的一聲,兩人頓時分了開來,那男的回頭一盼,目光稜稜在極短的時間裏掃過了極大的範圍,綺玉斗然一驚,一絲不敢大意,連呼吸已閉上了。
女的低鬟一笑,悄悄語道:「哥哥,你看見了什麼?」
修長男人俯身拾起那段枯枝,細看了一眼,道;「妹妹,這地方有人躲藏着偷窺我們,這人武功不弱,能用這種輕巧的枯枝毫無聲息的打到背上,而不讓我發現,一定是用『聚勁無息』的手法,愚兄自信五丈之內飛花落葉,點微聲息都瞞不過我的耳目,此人必在五丈之外,但五丈之外,能夠使用『聚勁無息』手法,愚兄就有點憂慮了,萬一是——」
那女的用手封住他的嘴唇,細語道:「哥哥,我們見面敘敘舊話又有什麼關係,他不會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不過頂多把我們罵一頓,你何必緊張呢!」
他必須借奔跑以使身體發熱,抵禦陣陣刺骨的奇寒。同時也順便找一處人家,看看能不能借到衣服替換。
對於展紅綾追上來的可能性,宇文不棄認為微之又微。因為船隻一直在行駛,又是在河中心,是以兩岸的任何地點都可以着陸,完全無法估測。不過他飽受訓練,對此仍然不敢大意,依然機警地時時留意後面的動靜。
大約奔出十餘里,到了一處村莊。但見此在倒也人煙稠密,大約在千戶以上。高大寬敞的屋宅,竟有數十家之多。可見得此村相當富裕,或是出過不少顯貴人物,方有這許多高大的第宅。
宇文不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尚有燈光的,過去拍門。果然有人來應,並且如他之願,給他換了衣服,供他宿處。
長廊上,暗巷裏並肩走出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一個身材魁偉,一個身材欣長。身材魁偉那位,穿一件黑袍,環目亂髯,威猛懾人,額上長個肉瘤,添了幾分兇惡像。身材欣長那位,穿一件雪白長衫,長眉鳳目,白而無須,帶幾分俊逸灑脫。
身材魁偉,穿黑袍,額上長個肉瘤的,年紀約模四十五六。身材欣長,穿白衫的,看樣子三十剛出頭。前者是西南黑道巨擎,威震一方的慕容廉明。
後者,是[江南八俠]里的老七郭正義。
宇文不棄看得心裏為之一陣猛跳。慕容廉明,郭正義終於露面了,而且是終於他四阿哥的雍郡王府露面了!
宇文不棄這次逃離郭正義的毒手,可以說是種:「僥倖!」
原來在郭正義第二掌擊出之後,他以為宇文不棄已經遭受內家真罡擊傷內腑,所以當宇文不棄跌落水面,迅快的又補上一掌,在郭正義心想:就是一個跟自己齊名的武林高手,任他如何神勇,也難抵擋自己二道內功罡氣震擊,何況是一個年輕後輩,因此他以宇文不棄軀體沒再浮起,滿想宇文不棄已經沉斃江底了,所以他得意的離去!
如果郭正義再等片刻離去,那麼宇文不棄浮起之時,定難逃離郭正義的趕盡殺絕自毀諾言第四掌撲殺。
其實宇文不棄在接郭正義第二掌時,便知並非被郭正義的內勁擊傷,而是震觸傷脈。
不管怎樣,他對展如煙如何仇視他,他沒有再記恨展如煙的理由。
到盛板村僅五里左右,早着呢。暮色蒼茫,炊煙四起,官道上行人漸稀,只一些趕着進城的車馬,急急忙忙向城裏趕。一些近郊的村民,也匆匆出城返家。天一黑,城門便關:閉,城內外交通便將斷絕,道上便不會有人行走了。
腳步聲漸近,快到身後了。
他突感心潮洶湧,腳步聲有點不對哩,怎麼人已接近身後,腳步聲又變了?
天色剛黑,屋內不可能沒有燈光。
再向郭正義的宅院走,仍然一無動靜。永康岡的狗已經全被毒斃,全莊死寂,靜悄悄如同鬼域,連相角的鐵馬與風鈴,也寂靜無聲。廣場上,栗子堆積如山,就是不見有人。
「糟!」他突然心驚地跌腳叫。
他發瘋般向大門奔去,門是鎖上的。左右鄰的大門,原是鐵將把門。
貴重的家具皆搬走了,象是遷居。進入內堂,一群肥大的老鼠在燈光下奔竄。
灶火尚溫,兩籠饅頭一鍋小米粥原封未動。
當然不是遷居大搬家,對方留下了線索,一是食物,一是最重要的甘家祖先牌位。這玩意除非人死光了,不管再窮再苦的人,搬家時必定帶走的,遷居不帶走祖宗牌位,哪還象話?
展紅綾道:「儘管我已經琢磨出來你說的是假話,可是我不會再對你怎麼樣了,因為我想到了,我想到像我這麼樣的一個女人,都能讓你拒之於千里之外,可見你很不齒、很卑視我。」
展紅綾又道:「我不在乎任何人不齒,不在乎任何人鄙視,但是我在乎你,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是我就是在乎你,我也想到了,我已經是個不年輕的女人了,我不在意以前歷盡滄桑,可是我受不了往後的寂寞,我是指心,不是指人,如果往後去連一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我受不了,所以,我把你叫進屋裏來告訴你,以前的展紅綾,已經死了,如今的展紅綾,是再世為人,只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拿我真當個姐姐,我就知足了。」
宇文不棄聽怔了,他沒想到展紅綾叫他進來是為這!
倆人對望一眼,道:「弟子遵命!」
倆人聲音中竟然沒有畏意,飛龍教主冷漠的背過身來,倆人一聲不響,忽地互點對方胸前死穴,只聽撲的一聲,一對英風颯颯的少年男女,雙雙撲到塵泥地上,連一點死前的痛苦呼聲都沒有。
空氣凝聚了,這兩人輕描淡寫無聲無息的死去,比起壯烈悲歌,狂嚎橫劍自絕地手脆,又要殘忍得多,連毒龍神君這等冷麵鐵心的人,看了都微微動容,同來的豪傑更不用說了。
話聲依然平平板板,若無其事,毒龍神君微覺一震,心想飛龍教主能在短短的數月中崛起武林,所向披靡,這是一代怪傑,果然有異平常人的魄力,神像被毀,不要是想吞併毒龍幫的一個藉口,遂冷冷道:「教主即有此心,亦非口頭言語能夠解決,老夫捨命陪君子,死復何患,撒開!」
身後眾人驚地退開一丈,寒光涌生,全都撤出兵器,月華如洗,照在這幾人臉上,劍上全是一片寒霜,四周的空氣為之一聚。
飛龍教主冷冷一哼,大喝一聲:「散開,龍鳳歸隊,退後五丈,誰也不能動手!」
他們從後門出去,宇文不棄僱車而去,心中卻隱隱感到將有事故發生。
馬車從西直門出去,不久已到高梁橋(後改為高亮橋)。在那時候,每當清明踏青,京師之人多到這橫跨玉泉的高梁橋。夾岸皆是楊柳,垂絲拂水。昔人形容此地景物,說是「綠樹紂守,煙旗亭台,兩畝小池,蔭爽交匝」。可見春日風和日麗的景致。
宇文不棄對這高梁橋一點也不感興趣,因為目下天寒地凍,夾岸桃李枯禿,岸邊的青草地枯黃一片,一派蕭瑟氣象,沒有什麼看頭。
過橋約三里,便到達寶馬寺。但見寺前有數排古柳在寒風中抖索,景色淒清。
宇文不棄打發了馬車,步入寺內。殿前的古松在峭寒中依然如故,使人看了,心中大感安慰。
郭正義笑道:「我剛說過,捧的高,摔的重,走吧,咱們給他報個信兒去。」轉身行去。
慕容廉明邁步跟了上去,郭正義、慕容廉明一走,眾護衛馬上也散了,轉眼工夫,院子裏又是一片黑,跟沒發生什麼事兒一樣。
宇文不棄吸了一口氣,貼着屋脊掠了出去,他舍了郭正義、慕容廉明,往慕容廉明、郭正義適才所去方向撲去。
慕容廉明跟郭正義是慢步走,宇文不棄是施展輕功疾掠,按理說,他該趕得上這兩個人。誰料,理雖如此,事卻不然,宇文不棄一路只見站班的護衛方上站,刀出鞘,卻沒看見慕容廉明跟郭正義的蹤影。
宇文不棄心裏嘀咕,腳下未停,他猜測這兩個人出不了這一帶,是以他竭盡目力,四下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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