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鄭逍遙卻似乎並不覺得青衣男子有什麼了不起。他朝門楣上那枚銅板望了一眼,轉過臉來,淡淡地道:「就憑朋友這一手,也敢將宇文不棄當作死人看待?」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只憑這一手,當然不夠。」
鄭逍遙道:「哦?」
青衣男子笑笑,衣袖忽然又是一抖。
颼!
颼!
颼!
三道銀線,連綿射出。行家一看,便知道青衣男子第二次發出的暗器,正是江湖人物最忌諱使用,也最害怕遇上的破穴針!三根破穴針,先後沒入銅板孔中。
最後留在錢孔上,只是一個細小的洞孔,三根破穴計,一根催一根,竟然毫釐不差,全打進了那個只有一粒米大小細孔之中!
鄭逍遙的神色登時改變。他望着青衣男子,望了好一會,才慢慢地道:「朋友有如此身手,就有十個宇文不棄,也不愁收拾不了,還要找我鄭逍遙幹什麼?」
青衣男子微笑道:「兄弟的意思,是要那小子死得自然而正常。」
鄭逍遙道:「兄台知不知道他如今已是龍八太爺的人?」
「當然知道。」
「以薛無命的人去殺龍八太爺的人,兄弟以為適當不適當?」
「照說,當然不太適當。」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
「不錯。」
「譬如在哪種情況之下?」
「一時語言衝突。」
「話不投機,立即翻臉?」
「不錯。」
「除了跟這小子一點私人恩怨之外,我鄭逍遙有什麼理由非接受兄台這項委託不可?」
「三萬兩紋銀,便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你說多少?三萬兩?」
「不錯!」
接着,兩人便沉默了下來。青衣男子取出一張銀票,捲起,又扯平,扯平,再捲起,就像小孩在玩一個紙折的小船。
鄭逍遙望着那張銀票,終於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很好的理由!」
龍八太爺要找的工匠找到了。請來的工匠,是師徒三人。
老師父姓宋,洛陽龍門人,有個混號叫老不死。這個宋老頭據說一個大字不識,但對於工作方面,卻是個難得的奇才。無論你要蓋什麼樣的高樓大瓦屋,他只須十根指頭稍稍撥弄一番,便可以立即算出需要多少人工和材料,以及能在多少日子內完成。
在這一行中,除了這個宋老頭,可以說誰也沒有這份能耐。
龍八太爺能請到名匠,全憑一時運氣。原來師徒三人是應天水一名富紳之邀,要去建築一座橋樑,路過臥龍鎮,被龍八太爺得到消息,強行留下來的。
龍傲巔龍八太爺要在江浙道上改變一個人的行程,當然不算一回事。師徒三人被請到如意坊,先後不過個把時辰,工程便談妥了。
據宋老頭表示:新宅第若是建在老地方,全部花費,約需七千兩銀子,他保證三個月完工。龍八太爺大喜過望,當晚便在艷釵閣設宴為名匠接風。一頓花酒喝下來,賓主之間,更是融洽。
原來未老頭雖已年逾七旬,依然是老風流,而且癮頭大得很!
這是昨天的事。今天,宋老頭留下兩名徒弟,監督大批工人清理工地,他本人則又由宇文不棄陪着來到艷釵閣。
龍八太爺已經傳下命令:艷釵閣的姑娘,誰也不許端架子,宋老師父要怎樣便怎樣,務必使佳賓能盡興,若誰故意違背,立即逐出艷釵閣!所以,艷釵閣上上下下如今一見白鬍子老頭蒞臨,登時響起一片震耳的吆喝,以示恭迎。
不僅全樓的姑娘們如穿花蝴蝶般穿梭,甚至連一般酒客,也被引起好奇心,紛紛掀簾探頭張望。
「這老傢伙是誰?」
「有正氣府大總管陪同着,當然是龍八太爺的客人。」
「也是武林中人?」
「這個,你就要問蔡老二了。」
「喂,老蔡,剛才過去的那個白鬍子老頭是什麼來路?」
「洛陽的一個老木匠。」
「一個老木匠?」
「是的,聽說有個混號叫老不死。」
「什麼?老不死?」
「嗯呢!」
問過宋老頭的意見之後,宇文不棄吩咐夥計去喊白桃。宇文不棄這一交待下去,其他想找白桃的客人,今天大概得將就一些,要另外換個姑娘了。
「白桃!」
「白桃!」
夥計拉開訓練有素的粗嗓門,一路嚷了出去。不消片刻,那名夥計去而復返。夥計進來時,臉上掛滿笑容,但身後沒有白桃。
宇文不棄道:「白桃呢?」
那夥計沒有回答,快步走去宇文不棄身邊,彎下身子,不知在宇文不棄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什麼話,宇文不棄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
夥計說完,向後退出一步,似乎在等候宇文不棄另作差遣。
宇文不棄轉向宋老頭道:「宋師父換個姑娘怎麼樣?這裏的碧橙和青梅,也是兩個頂有名的大美人兒。」
宋老頭道:「白桃不在?」
宇文不棄道:「剛被一位客人叫去了,夥計說不大方便。」
宋老頭輕輕嘆口氣道:「像我這種又老又窮的糟老頭,原本就不該到這種地方來的。算了,算了,這頓酒不喝也罷!」
說着,站起身子,便要離去。這下,宇文不棄可為難了。這個姓宋的老傢伙,年紀一大把,尚且如此好色,依他本意,他當然不會去遷就這個老傢伙。但是,龍八太爺把這老傢伙當寶,今天這頓酒如果喝不成,艷釵閣的夥計和姑娘,可就有人要遭殃了。
這種事,他豈能眼睜睜聽任它發生,坐視不管?因此,他只好賠着笑,將宋老頭又推回座椅上,道:「也許是夥計們不會說話,我過去看看。」
白桃其實就在隔壁。從夥計口中,宇文不棄也已知道白桃如今在隔壁陪的這個客人是誰。
正因為他知道這個客人是誰,所以他才建議宋老頭換個姑娘,因為客人不僅艷釵閣的夥計不敢得罪,就連他正氣府大總管,也是不去招惹為妙。但是,如今僵局已經形成,他便顧不得許多了。
白桃坐在誅魔刀鄭逍遙的膝蓋上。她一雙白玉似的手,正勾着鄭逍遙的脖子,臉貼着臉,嘴對着嘴,慢慢地將一口酒,由舌尖上一點一滴地漏向鄭逍遙口中。
宇文不棄輕咳了一聲,掀簾笑笑走進去道:「好傢夥!你們可真會享受啊!」
白桃嚇了一跳,因為舌頭往縮得太快,以致於口中的酒全傾在鄭逍遙衣襟上。
鄭逍遙居然沒有生氣,他推開白桃,望着宇文不棄道:「聽說龍八太爺要蓋新房子,你怎麼有空來的?」語氣平平淡淡,雖說不上友好,但也沒有抬槓的意味。
宇文不棄在對面坐了下來,道:「鄭兄知不知道匠人是哪裏請來的?」
鄭逍遙道:「據說是洛陽來的一個什麼老不死?」
宇文不棄點頭道:「是的,老傢伙此刻就在隔壁,龍八太爺要我陪他來喝酒,想不到這老傢伙竟指定要叫白桃……」
白桃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鄭逍遙瞅了白桃一眼道:「夥計沒有過去告訴他,說白桃在我這裏?」
宇文不棄道:「夥計跟我說過了,我也建議老傢伙不如改叫碧橙或青梅,可是老傢伙的脾氣倔強得很,竟表示沒有白桃陪座,他就不喝今天這頓酒。」
鄭逍遙沒有開口。
宇文不棄含笑道:「龍八太爺一心想蓋好新宅,把這老傢伙寵得像個寶似的,老傢伙今天是小弟陪來的,若是弄得不歡而散,龍八太爺必會怪小弟辦事不力。」
他望着鄭逍遙,帶着央求意味,接着說道:「所以...」
鄭逍遙面孔微微一揚,斜着眼道:「所以怎樣?」
宇文不棄賠笑道:「所以希望鄭兄看在小弟情面上,能否委屈一下。」
鄭逍遙突然沉下面孔道:「花自己的銀子吃喝玩樂,誰也管不了誰。我說過不行,就是不行!」
宇文不棄皺皺眉頭,正待開口之際,鄭逍遙又冷笑着道:「還有件事,請你宇文兄最好替我記住:別以為你宇文兄如今是正氣府大總管,身份就高人一等,我誅魔刀鄭逍遙可不吃這一套!」
宇文不棄詫異道:「我只是過來跟鄭兄打個商量,又沒有勉強鄭兄非答應不可,鄭兄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
鄭逍遙冷冷地道:「老子高興!」
宇文不棄呆在那裏,隔了好半晌,才注視着鄭逍遙道:「鄭兄突發這種沒來由的脾氣,該不是借題發揮吧?」
鄭逍遙霍地長身而起,一腳踢開座椅道:「就算老子是借題發揮又怎樣?你不服氣?」
白桃在一旁嚇得花容失色,想勸阻又不敢開口。
宇文不棄思忖片刻,忽然點頭道:「鄭兄的心情,我完全了解。我決定捨命陪君子,幫鄭兄了卻這樁心愿就是了。」
他吸了口氣,緩緩抬頭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鄭逍遙冷冷地道:「就是現在。下面的大廳寬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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