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沙島主才一出場,大廳上所有坐着的人,全都肅然起立,只有奕仙樂天民和掃雪翁,洞庭異叟三人,仍然安坐如故。大筆趣 www.dabiqu.com
在銅沙島主身後,隨着走出一個臉型清瘦的宮裝中年婦人,一眼望去,她臉上似乎隱泛一層青氣,顯得有些冷峻之感:
宇文不棄隨眾起立,驟睹宮裝婦人,心頭猛然一震,幾乎驚駭欲絕:站在他身邊的凌杏仙也差點叫出聲來!
原來那宮裝婦人,無論面貌、身材、神態,竟然無一不酷似他失蹤的母親!
宇文不棄力持鎮定,心中暗暗忖道:「她那晚在自己家中假冒母親,還可以說是另有企圖,但今天在大會上,她仍然是這付面貌,那就是說他真和母親生得十分相似了!天底下,難道真有這等相像的人麼?莫非她和母親……」
他想到自從自己懂事時起,雖然一直和母親相處在一起,但母親從沒和自己提起過父親的事,當然更沒有一句說起她老人家自己的事。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世,看來雖然十分單純,但其中卻似乎複雜,單憑自己一個人的想像,只怕很難找得出頭緒來!想到這裏,一時但覺心頭沉重,陷入了沉思之中,木然站立。
銅沙島主面含微笑,點頭為禮,說道:「大家快請坐下。」
話聲不高,但清朗有如鳳鳴,整座大廳上的人,無不清晰入耳,如同和自己說話一般!
大家依言坐下,銅沙島主轉身朝奕仙樂天民拱拱手,笑道:「樂兄二十年不見,丰采如昔,仙駕遠來,兄弟正好在閉關期內,未能親迎,招待不周之處,幸勿介意才好。」
樂天民縮着頭嘻嘻一笑,道:「好說,好說,老漢真沒白來,光是這三天吃的酒菜,我就有二十年沒有這樣大嚼了。老漢真是羨慕你島主,穿的綢,吃的油,逍遙自在,好比神仙、老虎、狗……」
銅沙島主又朝掃雪翁、洞庭異叟拱拱手道:「二老惠然光臨,自然已同意屈就最高護法了,兄弟這裏謝了。」
樂天民詫異的道:「原來你們兩隻老蝸牛,當上了最高護法,老漢失敬的很。」
掃雪翁、洞庭異叟苦笑了笑,沒有作聲。
銅沙島主又朝坐在前面一排的惡鬼車敖、智通大師、天鶴子等人拱手道:「諸位光臨敝島,參與大會,兄弟深感榮幸。」
惡鬼車敖等人紛紛答禮,連說不敢。這時坐在左首紫檀椅上的黃衣駝背老人倏然起立,他這一站起,大廳左首三十名黃衣大漢也同時站了起來,只聽黃衣老人面朝銅沙島主躬下身去,說道:「屬下公孫壽率黃衣堂下武士,參見教主,夫人。」
接着青袍黑髯的向堂主也率同三十名青衣大漢相繼起立,躬身道「屬下向遇春率青衣堂下武士,參見教主,夫人!」
白衣堂主率同三十名白衣大漢起立躬身道:「屬下年秉文率白衣堂下武士,參見教主、夫人。」
黑衣堂主和三十名黑衣大漢起立躬道:「屬下班遠率黑衣堂下武士,參見教主、夫人。」
坐在第一排的智通大師、天鶴子等人,心中暗暗一震,各自付道:「他手下四名堂主,竟然全是一二十年前名動江湖的魔頭!」
銅沙島主和宮裝婦人點頭答禮,一面抬了抬手道:「大家請坐。」
四大堂主和一干手下,相繼坐下,接着大廳右首十名錦袍少年,和十名黃衣少女也同時起立,躬身道:「朱衣門下弟子叩見師父、師母。」
廳上來賓聽的暗哦一聲:「四大堂主,都是以衣服顏色,作為堂的名稱,他門下弟子,自稱朱衣門下,敢情銅沙島主是以朱衣教主自居了。」
銅沙島主含笑道:「你們都坐下來。」
錦袍少年和黃衣少女相繼坐下。
銅沙島主回頭問道:「九大門派,有哪幾位應邀未來的麼?」
黑衣堂主班遠起身答道:「九大門派中,僅八卦門歐陽盤石,嶗山謝無量,既未親身出席,亦未派門下弟子前來。」
銅沙島主面含微笑,徐徐說道:「很好,八卦門和嶗山派的事,等大會之後,就由班堂主全權處理好了。」
班遠躬身道:「屬下敬遵法愉。」
與會群雄自然聽的出銅沙島主的口氣,他雖然面含微笑,說來平靜,但卻隱藏殺機,大會之後,似有拿八卦門、嶗山派開刀之意!
銅沙島主兩道電光似的眼神,朝廳上左右顧盼了一下,徐徐說道:「大會可以開始了。」
話聲方落,但聽金鼓齊鳴,樂聲悠揚!
銅沙島主隨着樂聲,緩緩站起,走到長案前面,卓然而立,直等金鼓三通,樂聲倏住,才含笑說道:「今天,三月十一,原是先師的誕辰,兄弟選擇今天作為銅沙島開山大典,正是希望咱們這一門派,繼承先師,在江湖上發揚光大之意……」
大廳上所有銅沙島的人,立時鼓起了如雷掌聲,坐在第一排的來賓,也只好隨聲附和,鼓起掌來。
銅沙島主等掌聲一落,接着含笑道:「銅沙島不是名門大派,也不是宗教幫會,但咱們卻是正正式式的門戶,因為咱們也要正式昭告天下,銅沙島正式開山了。今後咱們在江湖上,要和各大門派,各幫各會,和平相處,共同維護江湖正義,今日在場的諸位,不是各派彥碩,也是江湖上成名多時的人士,今後務必請多多關照……」
大廳上又報以一陣掌聲,顯然這陣掌聲,比方才人數要多!
那是因為銅沙島主口氣謙虛,而且揭案出銅沙島和江湖各派和平相處,共同維護江湖正義的口號,大家自然鼓起掌來。
銅沙島主續道:「今天銅沙島的開山大典,兄弟門下二十名男女弟子,也將在今日藝滿下山,行道江湖,因此,兄弟有兩件事,要當着大家,作一試驗……」
與會群雄不知他要當大家試驗什麼:是以誰也沒有作聲,靜靜的聽他說下去。
那知銅沙島主說到這裏,忽然目注遠處,拱拱手含笑道:「原來是慕容老哥駕到,兄弟失迎之至。」
大家都是面朝廳上而坐,聽他這一說,不禁紛紛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破舊青衫的中年文士,施施然從廳外走來。這人臉色蒼白,嘴上留着幾根蒼蒼鼠髭,一副落拓模樣;但聽銅沙島主的口氣,似是對他十分客氣。
坐在第一排的惡鬼車敖、智通大師等人,全都面露詫異,不知這人究竟是何來歷?
只有宇文不棄、凌杏仙曾在鎮江酒樓上見過他,那天他吃了酒菜,硬要掛賬,還是宇文不棄替他會的賬。
中年文士背負雙手,昂首闊步走到廳上,理也沒理銅沙島主,逕自大模大樣的朝奕仙樂天民上首那把錦披圈椅上坐了下來。
伸手從几上取過白玉茗碗,喝了一口,舉步之間,大有目空四海之概!
宇文不棄不覺暗暗哦了一聲,心中想道:「原來住在玲瓏仙館中間房的,就是他了!」
銅沙島主臉含微笑,說道:「古人說的好,文官不貪財,武官不怕死,這兩句話,是說出人性的弱點,咱們江湖上人,也同樣有兩個弱點,就是男子怕死,女子怕羞,因此,凡是我銅沙島門下,必須打破這兩大弱點。」他口氣一頓,目光朝十名錦袍少年望去,問道:「你們怕不怕死?」
十名錦袍少年一齊站起答道:「不怕。」
銅沙島主點頭道:「很好。」
左手一抬,兩名宮裝少女托銀盤,俏生生朝錦袍少年走了過去。
銅沙島主道:「盤中是十柄鋒利匕首,你們每人取上一柄,聽我吩咐。」
十名錦袍少年依言從盤中取起一柄匕首。
銅沙島主面色突轉嚴肅,說道:「爾等既然都不怕死,可用手上匕首,盡力向自己胸口刺上一刀,給大家瞧瞧。」
他此言一出,聽的與會群雄,個個心生凜駭,暗道:「看他們手上匕首,閃閃生光,顯系百練精鋼所鑄,鋒利無比,何況胸口又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縱然練成氣功,但由自己動手,盡力刺上一刀,決不可能安然無恙!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十名錦袍少年答應一聲,果然舉起明晃晃的匕首,毫不思索,猛力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大廳上所有的目光,這一剎那,全都集在十個錦袍少年身上,可以看的出他們果然視死如歸,這盡力一刺,誰也沒有半點怯意。但奇事也隨着發生,鋒利無比的匕首,刺到胸膛之上,竟如刺在鐵石上一般,往邊上滑去,連衣服都沒有劃破分毫!
匕首確實鋒利無比,那是誰都看的出來,絲毫沒假!
刺的人盡力一紮,那也是誰都看的出來,確也沒有半點虛假!
那麼銅沙島門下,當真練成了刀劍不入?
所有的人,不禁全都瞧得聳然動容,連十名錦袍少年手持匕首,臉上也同樣流露出驚疑之色!
銅沙島主哈哈一笑,道:「很好,你們果然誰都沒有絲毫猶豫,這一點,已可證明銅沙島門下,確是不怕死了。」
第兩百九五章 失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