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童似的孩子,坐在父親身邊,兩位漁人與老蒼頭分坐兩旁,田義坐了主位,斟滿了酒,殷勤勸客,那文士也不客氣,酒到杯乾,老蒼頭更豪爽善飲,酒量極大,席間,漁人們問到文主姓名及原籍地址,文士都據實相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原來這文士姓季,字雲濤,祖籍岳陽,家中原系世代書香,岳陽望族。季雲濤年輕時,素有神童之謄,天分既高,用功又勤,廿歲即考取功名。夫人姓彭芳名芷蘭,原系雲濤同窗舊友彭干明之妹,素有美名。湖南益陽桃花江的女子,大都生得很美,可能宋時也不例外。這位夫人,正是益陽桃花江才名最着、艷名最高的一位。雲濤與干明同在嶽麓書院讀過書,同窗舊友,彼此自有過往,干明深覺雲濤的相貌與文才,堪與乃妹匹配,遂微露己意,雲濤也微聞其妹之艷名與才名,當即欣然遣媒求婚,那還不是一拍即合。
兩人年齡,相差不過三歲,芷蘭十八歲即與季雲濤結合,夫妻情好至篤,唱隨之樂,真是合着一句俗話:「只羨鴛鴦不羨仙。」芷蘭貌美溫和,雍容華貴,既精女紅,更擅文墨,可以說是一位十全十美的標準妻子。可惜的是結婚十餘年,尚無所出,女人們多少有點看不開,不免愁腸暗結,身體也從此日衰,她曾設法與夫君置妾,冀獲一男半子,但為雲濤所婉拒,略謂:「人之壽年與子嗣,皆由天命所安排,命中無子,雖置妾亦不會生育,況且夫妻情好既篤,長相廝守,樂無盡窮,如讓第三者插足其間實為多事。」
芷蘭雖再三勸慰,但云濤執意不肯,做妻子的當然拗不過丈夫,也只得罷了。
雲濤為安慰愛妻,每多情意纏綿,而芷蘭為報答夫君深情,雖身體衰弱,亦曲盡繾綣之樂。夫妻情分,愈來愈深,橫直誰也不能離開推。雲濤行年三十有三,已官拜大夫之職,只因朝中奸臣當道,宋高宗也似乎不是一位有作為之君,雖有名將岳飛,氣可吞胡,忠能貫日,素以痛飲黃龍,迎還二帝為己志,但云濤也看得出高宗對迎還二帝之事,不但興趣不濃,可能還藏着極大反感,偏都臨安,沉緬歌舞,已表現出無所作為,起用奸相秦檜,更足以誤國僨事,雲濤雖也曾上本諷諫,但均未為高宗採納,一氣之下,掛冠回原籍岳陽。不久,夫人懷了身孕,夫婦高興得什麼似的。
老蒼頭文虬,並非季家舊人,而系燕趙俠義之士,系雲濤在臨安作官時收留的,原來文虬系嵩山少林弟子,少林寺監院長老超元大師的愛徒,出師後,行道江湖,俠名頗着,終為仇家所恨,西湖遇敵,被人擊傷,時值嚴寒,傷發不支,於是臥倒雲濤官府附近。
雲濤待人接物,宅心仁厚,一見冰雪地中,倒臥着病人,那還了得,於是着人抬入室內,並請大夫治療,一面用極好的人參,煎了湯,打開病人的牙關,慢慢倒在他的口中,過不久,病人已稍有知覺,醫生來了之後,看過脈,斷定病人系內部受傷,復為寒氣所逼,力難支持所致,要痊癒,得養息廿天才行,開過藥方,雲濤予以厚酬,醫生即道謝離去,雲濤命人取了藥,煎好了,着下人們侍候病人服用了兩次後,病人便見起色!
過了半月,病人業已痊癒,一見雲濤進房看他,立即拜伏於地叩斗道謝,雲濤忙答禮,並細問他此次起病原因,文虬備言始末,絲毫不隱,聽得雲濤嘆息不止,並深表同情,病人為報救護之德,願服侍終身,雲濤雖推辭了一陣,勸告了一陣,但病人心如鐵石,絕不打消原意,雲濤也就只好由他,從此文虬就安於季室,服侍雲濤。
芷蘭懷胎十月,即舉一男,彌月之日,賀客如雲,雲濤自得了文虬後,一切家務,終由他處理,虬老人既能幹,經驗又豐,任何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賓客再多,他也應付得來,這樣足足地熱鬧了一兩天,賓客才大部散去,路遠的賓客,卻留下一部分來。
彭於明此次也來賀自己的妹子中年得子,郎舅相見,倍覺歡欣。於明到內堂看望妹子,覺得他妹妹體格太過羸弱,不覺心中噫了一聲,芷蘭見了哥哥,歡喜異常,兄妹敘了一陣家常,當然彼此內心獲得不少安慰,自不在話下。干明留住了半月,也告辭返家,賓客自然早已散盡。
雲濤夫妻對這兒子,愛護異常,三朝時早已取名嘉麟,意即天賜祥麟之意。到了三歲時候,季夫人竟以體力過分羸弱,一病不起,彌留之際,熱淚盈眶,叮囑雲濤善視宇文不棄,並盼早日續弦,珍惜身體為重,雲濤慟哭失聲道:「蘭妹,何出此言?十九年夫妻,情深義重,蘭妹如棄我而去,此生已無歡樂可言,除將竭力撫育宇文不棄外,終身絕不再作續弦之想,宇文不棄長大成人後,將以一葉扁舟,游遍五湖,而後青磐木魚,以修來世,龍華會上,願要求月老,重締鴦結於來生,如背誓言,神明共殛。」
芷蘭面現笑容,接着又用手摸摸三歲孩子的頭,熱淚盈眶,跟着是一聲嘆息,人也隨聲氣絕。
雲濤抱着孩子,對着死者遺體,哭了個死去活來,干明因獲悉妹子病重,人也於當日趕到,時芷蘭已氣絕多時,兄妹情深,自然免不了一番大慟,但人死不能復生,只好早點收斂,做了四十九日道場,而後擇吉入土,親友們幫忙的不在少數,季夫人可算得身後哀榮,親友辭去後,干明也告辭返鄉。
這樣在岳外又居了一年,雲濤想換換環境,終於將家財變賣,謀向他鄉安居。到了長沙,想到水鷺洲環境不錯,很想開發利用一番,故而向漁人們商量,願意購買全洲土地,當時認為能否成功,尚無把握,誰知竟一說即合,這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吃過飯,雲濤辭別漁人,在長沙找了一間極乾淨的客寓,暫時安身,文虬在市上找好了泥水匠人,以便趁早開工造屋,古云:「有錢可使鬼推磨」。費了不少銀兩,歷時四個多月,不僅房屋全部完工,鷺洲也已大部開墾種樹,種的全是桃李梨橘之屬,雲濤攜着孩子,即日遷入新居。
這房子建築得頗費匠心,周圍有圍牆一道,前面很寬廣,四周栽着許多竹子,並點綴着幾株松柏,中有一個大花壇,栽了四時名花多種,花壇四周,有假山數處,看起來很順眼,房子建築得極高,前有庭階,後有深院,書房臥室廳堂,均建築得頗寬敞,佈置得也很雅致,雲濤帶着孩子選了左邊一間書房,一間臥室,一身由嚴父而兼慈母,細心撫育這孩子。
他原有滿肚子學問,國家民族,忠孝節義,觀念極深,雖然辭官不作,卻極病恨異族擾亂中原,對於秦檜那班奸臣賊子,更深惡痛絕。他對於他的愛子,希望他能做到頂天立地的完人,保持民族正氣,發揚人間正義。
他教他這愛兒讀書習字,很奇怪,這孩子天分特高,任何書,一點即透,記憶力強得驚人,他不覺噫了一聲,暗道:自己小時的穎悟力與記憶力,已算是很好的人,象宇文不棄這樣,自己比起來真是百難及一,誰家父母,不喜兒子聰明?雲濤雖然曠達,自己也很難免俗,對這兒子,當然更為愛惜。
老蒼頭每日和這孩子在一起,侍候得周到異常,每隊早午晚三個時辰,他常帶孩子睡在他的床上,用手在孩子身體各部,實施按摩,宇文不棄只覺一股熱氣,在全身各處滾來滾去,起初認為很不好受,撇嘴想哭,給老蒼頭哄住了,後來不僅習以為常,而且感到這種按摩,舒暢無比,這樣作,繼續了一兩年,這孩子生長得更為俊美,嚴寒酷暑,對他毫無影響,六歲的孩子,看得好象有八九歲,他不但有一肚子經史子集,而且也鍛煉了不少武功,因為文虬系出身少林,為報答主人恩情,想把一身武功傳給少主。
文虬的水下功夫特別好,曾一度武林獨步,故時常在湘江,帶着少主,傳授水底功夫,奇怪的是雲濤喜歡這孩子,勝似奇珍異寶,孩子在河裏洗冷水澡,應該嚴例禁止,視為家庭大事,他卻相反,不僅不聞不問,有時還有意無意地講上一兩句:「練習任何武功技藝,必須持之有恆,必須痛下功夫,始能出人頭地,否則一知半解,自以為是,管中窺豹,僅見一斑,那就貽笑方家了。」
宇文不棄年十一歲,望之若十四五歲的美少年,已把父親的才學,文虬的武技,全部接收過來。
有一晚,系九月重陽節的晚上,月亮懸掛枝梢,宇文不棄練完了內功,即出室外鍛煉少林掌力,一見皓月當空,到底系小孩心性,貪戀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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