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周周六去鄉下的時候,車裏因為多了個像鞠澤這樣性格開朗又話多的男生,車上的氣氛很活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苗芳知道他對樊莎莎的心思,起初是故意想逗一逗他,故意當着樊莎莎的面說:「鞠澤,上次你那個彩虹頭髮的女朋友是怎麼回事啊?」
鞠澤一臉驚慌,趕緊解釋:「不是啊,苗姐你別誤會,我和那個女生什麼關係都沒有,有一次去吃那個什麼創意火鍋,就我坐一邊,對面有一個人,中間有個擋板,那個擋板掉下來,我就看見了她。沒想到她就誤會了說我們有緣……我很純潔的啊苗姐,我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程序員而已,你知道的我們程序員都是直男,怎麼可能有妹子……」
「哦,」苗芳拉長尾音,又說,「那上上次那個,那個短頭髮,帶耳釘,弄得跟男的似的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啊?」
「苗姐,你饒了我吧,那都是誤會……」鞠澤趕緊回頭跟坐在後排的樊莎莎說,「莎莎,你別信啊,苗姐開玩笑呢,沒那回事。」
樊莎莎有些無語:「你跟我解釋幹什麼?」
「就是啊,你跟莎莎解釋幹什麼?」王護士也加入到搗亂的行列,跟着苗芳一起逗他。
坐在最後一排的沈一鳴默默插上耳機,不想再聽這些話,他身邊的李婉儀一手抓下他的耳機,好奇問:「你在聽什麼啊?」
「沒什麼。」沈一鳴搖搖頭。
李婉儀也沒繼續問這個,小聲對他說:「你看吧,我就說鞠澤對樊莎莎有意思,全部人都看得出來。」
沈一鳴淡淡笑了笑:「都二十多歲了,想着成家立業,那不挺正常的嗎?我有的同學畢業證和結婚證同一天領呢。」
「哈哈,我就是好奇,八卦一下,也不知道這鞠澤什麼家庭,我看他穿的衣服,在這小縣城裏都挺潮的。」李婉儀小聲笑了一聲。
沈一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然後就要插上耳機繼續聽歌。
李婉儀又把他的耳機拿了下來,現在前面那群人圍着鞠澤說話,李婉儀急得無聊,很想和沈一鳴也聊聊天,就挑起話題說:「對了,你這雙鞋子也不錯啊,你咋有錢買這小一千的鞋子?」
沈一鳴眼神沉了下來:「這鞋子是我姐姐給我買的。」
而且是假的,是他們在地攤上買的,五十塊錢一雙。
李婉儀驚訝地說:「你還有姐姐啊?我以為九零後都是獨生子女呢。真羨慕你有兄弟姐妹,我從小到大就一個人,可孤單了。」
「為什麼孤單?你獨身女所以你沒朋友嗎?」沈一鳴語氣不太好。
他不但有姐姐,還有三個姐姐。儘管他三個姐姐都對他很好,他父母也對他很好,但他還是以這樣的家庭為恥辱。
他長這麼大,家庭對他的教育所佔的比例很少,他從初中開始就在住校,一直住到大學。他所知道的事情,他觀念的養成,全部都是在學校里,在社會上學得的,來自於家庭的很少很少。
如果他一直生長在那個家庭,心安理得地接受重男輕女家庭對男生的優待,也許也就不會養成現在的性格了,也許會是網上說的那些典型重男輕女家庭的男生,自大狂妄,小時候啃父母,長大了啃姐姐。
正因為他長在外面,學習到的東西都是老師和同學給的,所以他知道,重男輕女家庭在很多人眼裏都是被鄙視的,所以他自己也很瞧不起自己的家庭。更何況他家還有三個姐姐,不是一個,是傳說中生不到兒子不罷休的家庭,是被超生罰款罰到傾家蕩產的家庭。
他作為一個重男輕女家庭的既得利益者,他也很自卑,甚至比姐姐們還要自卑。
他在外面從不敢說自己有那麼多姐姐,因為他怕人家說他鳳凰男,到時候連女朋友都找不到。
儘管他不是,他從不問姐姐要任何東西,也從不屑於拿家裏的錢。可別人還是會那樣看他。
他背井離鄉來這麼遠的地方工作,也是想逃離家裏。
而李婉儀那句話,在他聽來就是赤裸裸的炫耀,炫耀自己是獨生子女,並且變相地抨擊他。
就算李婉儀再遲鈍,她也意識到沈一鳴心情不好了,很無語地看着沈一鳴又插上了耳機不理她了,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李婉儀瞪了他一眼,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然後也不理他了,換到了另一位醫生的旁邊坐着。
他們今天打算分頭行動,上次樊莎莎和沈一鳴意外接近了牛忠勇,萬民安覺得還叫他們倆去勸勸,陪老人說說話,指不定能打開老人的心扉,到時候老人就願意去做手術了,所以把苗芳和沈一鳴、樊莎莎分到了一組。
鞠澤一聽沒把他和樊莎莎分到一起,心想那自己不就白參加嗎?於是立馬跟萬民安說:「萬科長,你讓我也去試試吧,我旁的不會,討長輩歡心很有一套的。」
他一邊說一邊給苗芳使眼色,他已經通過在車上這一路上的「苗姐苗姐」把苗芳給發展成了自己人。
他嘴巴甜,人又聰明,深入接觸後,苗芳對他確實沒有之前的偏見了。想想也確實,樊莎莎和沈一鳴性格都偏內向,她吧,外向是外向,但是心直口快還容易生氣,勸牛忠勇這樣脾氣硬的老人去做手術,說不定鞠澤這人真的行。
於是也跟着勸萬民安:「萬科長,你讓小鞠試試吧,我覺得行。」
「行。」萬民安笑了笑,故意嚇唬他說,「行是行,但你要是不能勸牛爺爺出去做手術,責任也要算你一份啊。」
鞠澤立馬說:「科長放心,既然我參加了這個小組,所有的責任我都不會逃避的。」
於是車子把他們放到盤水村底下後,剩下的人又出發趕去下一站了。
苗芳帶着他們上山,鞠澤立馬上去接過苗芳手裏的醫藥箱,笑眯眯地說:「苗姐,這種事怎麼能讓你做?快給我,我來拿。」
苗芳給他是給他了,忍不住吐槽:「你個舔狗……」
鞠澤絲毫不在意,依然掛着那副笑臉:「為苗姐做事是應該的。」
苗芳看了他一眼,哪裏是為了她啊,鞠澤就是看她和樊莎莎走得近,所以故意討好她,以求她以後不要在樊莎莎面前說他壞話了。
沈一鳴見了,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對鞠澤說:「你要是不在醫院這種人際關係單純的機構工作,去了外面的企業,那你肯定是職場高手。不過醫院這種地方呢,還是靠實力比較多的。」
鞠澤也沖他一笑,儘管聽懂了他的諷刺但也毫不在意,說:「是啊你說得對,不過我沒那麼大眼光,我只想做好本職工作就行。」
沈一鳴不再和他說話了,轉臉和樊莎莎說:「莎莎,插線板的事你和科長說了嗎?」
樊莎莎點點頭:「已經帶來了,在我包里呢,等下見到牛爺爺就可以給他了。」
鞠澤靜靜地看着沈一鳴和樊莎莎說話的神情,跟他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多了一份緊張和試探,這種情況,多見於性格內向的小男生想追人的時候。
難怪,他對自己敵意那麼大,情敵見面自然是分外眼紅。
鞠澤轉過臉,淡淡笑着。
依然是上次走過的那條路,經過那段窄小的通道的時候,沈一鳴第一個過去的,他剛走到那頭,就回頭想伸手拉樊莎莎過來,結果看見鞠澤跟在樊莎莎身後,一隻手擋在外側,防着樊莎莎掉下去。
沈一鳴也沒說話,靜靜收回了自己的手。
四個人很快到了牛忠勇家門前,牛忠勇還像上次一樣,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
他看見四個人過來,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依然板着臉,眼神移開,不理他們也不看他們。
苗芳心裏很高興,這也是一種進步啊,之前來的時候,他都揮着拐杖想把他們趕走的。現在雖然還不理他們,但至少不會攻擊他們了。
樊莎莎也很高興,因為牛忠勇這次沒有用硬紙板裹着傷口,從外面往裏面看,屋子裏面也亮堂堂的,他把窗戶都打開來透氣了,這就證明,他把他們的話聽進去了。
「牛爺爺,我們來看你了,你的傷口最近怎麼樣?」苗芳靠近了他一些,然後停在一米遠左右的地方,問他,「牛爺爺,我可以幫你換藥嗎?」
「不用!」牛忠勇依然不願意。
苗芳回頭給後面三個人使了個眼色,樊莎莎走過去,拿出自己包里的插線板,說:「牛爺爺,你的插線板舊了,冒火花很不安全,我們給你換上新的吧。」
牛忠勇撇撇嘴:「不用,我用舊的挺好的。」
「舊的不安全啊。」樊莎莎說着,不再等他拒絕了,直接進房間把那個插線板換了下來。
鞠澤也走過去,蹲下來與牛忠勇平視,笑着對他說:「牛爺爺,你在這裏坐着,會不會很無聊?」
牛忠勇不理他,也不看他。
鞠澤繼續問:「你爺爺,你會推牌九嗎?」
推牌九是一種骨牌遊戲,在當地的農村非常流行,以前鞠澤的爺爺住在村子裏的時候,天天下午都去找人推牌九,所以他猜測牛忠勇應該也玩過這種遊戲。
結果還真的被鞠澤個猜中了,他看了看鞠澤,雖然依然沒有說話,但鞠澤看他眼睛裏的神色,知道自己說准了點。
牛忠勇年輕的時候,確實也愛和村子裏的人推牌九,但是後來爛腳病越來越嚴重,味道也大,別人看見他,都躲得遠遠的,就算有些人願意跟他玩,也有好幾次在背後說他一身臭味,還被他給聽見了。
所以後來他就不參與了,但是偶爾會躲在後面看看,再後來,他知道自己就算是看看也會被人嫌棄,就連看都不看了。
鞠澤掏出手機,按了幾下,然後調出來一個遊戲界面,對牛忠勇說:「牛爺爺,我陪你推牌九怎麼樣?在手機上就可以。」
他平時在家裏陪伴他爺爺,都是這麼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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