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碎空 第二卷 仗劍江湖 第一章 白與黑對正與邪
西安長街上，正下着霏霏冷雨，人們都躲在屋裏躲雨，街道上顯得非常冷清。筆神閣 bishenge.com一位年輕的乞丐漫無目的行走着。
因大明皇帝朱祁鎮不聽勸告御駕親征，失手被瓦刺擒，大明王朝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一些心中有想法的人開始起事，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這些事情本來跟老百姓沒有什麼關係，又有很大的關係。皇帝打架，百姓遭殃。天災沒有人救，人禍沒有人整理，大明朝亂成了一鍋粥，流民四起，有乞丐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朱門狗肉臭，門有凍死骨」就是大明朝現在真實的寫照。富貴人家不擔心飢餓和寒冷，普通老百姓家卻過得苦不堪言。
這段時間，西安街上湧入了無數難民，乞丐多如牛毛，多一個奇怪的乞丐，也沒有人覺得稀奇。
這位乞丐的嘴中總是念叨着什麼，若是認真聽，你就會聽見：「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他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年輕，衣服原來的料子比較名貴，只是穿得久了，有了一層厚厚的油垢，再也看不出本來顏色。
他身上還背着一把用破布包起來的長條形物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把長劍。
這位乞丐不是別人，正是從洛陽出走的葉寒。他的丹田已碎，又被秦傷一通話語迷失了方向。他從蜀地出來一隻秉承着俠義準則，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路見不平，就該拔劍而起。
天下第一莊莊主秦傷的「天下本沒有正邪」的理論給他衝擊力太大，難道正與邪只不過是利益而已，根本沒有絕對的正與邪。這麼說的話，他的行俠仗義也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葉寒鑽入牛角尖，再也找不到人生方向，迷失了。
葉寒從洛陽出來之後，心跟隨腳步行走，毫無目的，從洛陽走到塞外，在大漠黃沙之中，叩問黃沙和落日，沒有找到答案；他穿過大漠爬上了雪山，雪山沉默無言，也沒有回答他；他又從雪山折回來到了海邊，波濤洶湧的大海也沒有給他答案……
葉寒走啊走一刻也沒有停歇，身上的傷口早結了痂，衣服越來越破，頭髮越來越亂，鬍鬚越來越長。葉寒越走越迷茫，更加不知道答案在哪裏。
他再也使不出劍招，卻不願意放棄驚鴻劍，仍然背在身上，嘴裏常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大家看到他都迅速躲開，認為這是一個瘋子乞丐，必須離他遠些。
葉寒這副模樣，當然沒有人能夠認識他。即使他最親近的人也一定認不出來。
轉眼間，半年已經過去了，又到了除夕之夜，家家戶戶一片喜慶之色。葉寒在西安府街頭寒風之中亂走，又沒有內力護體，終於沉受不住，暈倒在地。
葉寒現在就是一個乞丐，對待這類餓死、凍死的乞丐，官府從來不會有什麼好對策，找一個亂葬崗一丟就了事。葉寒暈倒的地方比較偏僻，大過年的沒有人關注這裏，才沒有被扔到亂葬崗之中。
「哎呀，有人暈倒了啊！」一位年紀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看到了葉寒，驚訝地大叫了出來。
「孩子娘，走吧！亂世之中，人人不能自保。一個凍死了的乞丐，又什麼好看的。」一名憨厚的漢子拉住婦人準備離開。
婦人甩開漢子的手跑到葉寒身邊，探了探葉寒的鼻息，朝憨厚漢子道：「老姚，快點過來，這個孩子還有氣息。」
憨厚漢子有些不願意，磨蹭不想過去，婦人頓時大怒道：「磨磨蹭蹭，快點啊！你還想不想喝酒啊！ 」
憨厚漢子老姚聽老婆子使出了殺手鐧，不敢在停留，馬上跑過去幫忙。
婦人用手扒開葉寒的亂發，然後低沉地道：「這個孩子與根兒年紀差不了多少呢？」
老姚伸頭看了一眼，從葉寒髒亂的臉依然帶着稚氣，上推測出他的年紀，心裏也是一嘆：「他們的兒子姚根參加了大明皇帝御駕親征的軍隊，再也回不來了。」
老姚拍了拍老妻的後背，蹲下身子，準備把葉寒背起帶回了家。
葉寒在一陣溫暖之中醒來，看清楚了自己所處於的環境。這是一間普通的瓦房，只有兩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房屋裝飾簡單至極，卻阻擋住了外面呼嘯的寒風。
葉寒感到內心一陣溫暖，原來世上還是存在溫情的。老姚和妻子亮嫂幫助葉寒清洗乾淨，讓他恢復了本來面貌。
葉寒本來長得就非常俊美，這樣一打扮，讓人眼前一亮。葉寒得到老姚夫婦的幫助，變得面目清晰，也讓他再次遇到磨難。
「小伙子，你醒了，家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災難，你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裏住下吧!」老姚的妻子亮嫂越看葉寒越喜歡，溫柔地對葉寒說道。
葉寒想要掙紮起來，亮嫂怎麼可能讓他起來，馬上按住了他的身子。葉寒面對普通的百姓，不可能給他們講述什麼丹田已破的事情，只好編了一個謊話，說是老家在四川一帶，受了洪災流落至此。
亮嫂聽說葉寒遇到了洪災，傷心得落下了眼淚，咒罵了幾句賊老天，更加用心地照顧起葉寒來。葉寒在老姚家待了一個月，也知道了他們的兒子上了戰場沒有回來的事情。
亮嫂一直挽留他，希望他留下來，她會把他當成兒子一樣。葉寒還沒有找到心中的答案，當然不可能留下來，卻不知道如何拒絕慈祥的婦人。
老姚在看到葉寒身上的長劍，就猜測到了真相，拉住了亮嫂，讓葉寒能夠安然離去。葉寒感到非常對不起亮嫂，但是他必須離開了，只能在心裏給她祈禱，希望他們過得幸福安康。
儘管今天西安府正下着雨，葉寒也沒有打算停留，準備離開西安府了。雖然他不知道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裏，在什麼地方能夠找到答案，但是他知道只要走下去，才能有希望。
葉寒朝北而去來到了安慶府，在安慶府長街上毫無目的地行走着，突然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哎呦，這不是葉大俠嗎？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葉寒不想再與江湖人有關係，麻煩卻找上門來了。
葉寒抬頭看到來人正是在江南武林遇到的鐵拐李不妖。鐵拐李不妖手拿鐵拐與天目老人金三寸一起，不知道到西安來做什麼勾當。
古人云：「異鄉見故人，眼淚淚汪汪。」葉寒才不想見到他們，後退了幾步，想要轉身逃跑，又怎麼是兩人的對手。鐵拐李不妖鐵拐輕揮，就把葉寒打倒在地。
葉寒驚慌地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鐵拐李不妖咬牙切齒地道：「我想怎麼樣，你說我想怎樣，你不是意氣風發嗎？把我們玩弄在鼓掌之間嗎？我要讓你這輩子象狗一樣在地上爬。惹了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習武之人丹田一旦破碎，他的力氣還比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葉寒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鐵拐李不妖揮動鐵拐，把他的手筋腳筋全挑斷了。
「啊……」葉寒痛苦地大喊。
李不妖和金三寸聽到葉寒的嚎叫高興得大笑，各朝葉寒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揚長而去。人的手筋腳筋被挑斷了，雖不至於爬行，一輩子都做不了任何事情了，卻拿一點重點東西都不行，沒有了武功還可以活下去，手腳筋斷了，就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李不妖和金三寸凶名在外，安慶府街道上也有一些武林人士，卻都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時候殺人並不一定要用劍，冷漠殺人更加厲害，因為冷漠殺死的是心。世間冷暖不過如此，葉寒的心魂似離去了，徹底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從此之後，安慶府街頭出現了一個在地上爬行的乞丐。他渾身髒臭，讓人生厭，有人看到他就會隨意暴打一頓。孩童們更是把他當成玩具，把各種髒東西扔在他的身上，藉此取樂。
葉寒成了一個真的乞丐，靠路人施捨度日，唯一不變的是心中的信念，一直追尋着什麼是正，什麼是邪。
一個銅板雖然沒有多大用處，幾個銅板加起來就可以做很多少事情，一兩銀子，可以吃一頓好的。三個月了，葉寒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一大快銀子。儘管他的靈魂已經逝去，還是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你應該抬起頭來做人，而不是趴在地上像狗一條狗一樣。」聲音如黃鶯般的悅耳。葉寒抬眼看去，凝是九天而來的仙女，一襲白衣，身背古劍，仿佛是誤入人間的仙子。」
「何謂正，何為邪，路見不平拔劍起，有錯嗎？」
女子一驚，一個乞丐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了想回答道：「正與邪就如白天與黑夜，相互共存。正義存於心中，就是正。何必分得那麼清楚。俠，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畏強權，不顧生命，這個就是俠」
「哦，原來如此。正與邪從來相互依存，沒有單獨的正，也沒有單獨的邪。」葉寒終於慢慢地站了起來，彎腰朝女子行了一禮，轉身離去。葉寒早已經能夠站起來，只是一直沒有目標，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江湖兩大聖地天一閣最傑出弟子當代行走趙初晴。江湖四大聖地，一谷一樓一閣一宮。南天一，北補天宮，西神刀，北論劍，分別是天一閣、補天宮、神刀谷、論劍樓。
除了神刀谷已消失，其他三大聖地，每十年就會派出一位最傑出的年輕弟子行走江湖，管江湖不平事。
趙初晴已經剛從師門出來一段時間了，在洛陽參加過七劍會盟，也見過葉寒，現在卻沒有認出他。
她像做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樣，卻不知道一句話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
